人界。
“不厚道啊,现在才想起来兄弟。要不是那鹰祖宗跟我说,咱凌哥去妖界吃香的喝辣的了,老子都报警了!”
周凌开了听啤酒,靠在沙发上喝了口,是浑身松弛的状态。他听笑了:“你就信了?”
“昂,难道不是?”
他拍了把对方的肩膀:“是啊,我在妖界挺好。”
曾少骅龇牙咧嘴:“感觉到了,挺好,又壮实了,一巴掌差点卸了老子胳膊!”伸手过来捏捏周凌的胳膊,发出惊讶的声音,“哥,你在妖界都吃的什么牌子的蛋白粉,半个月没见,又长肌肉了!”
周凌看了眼自己的手,那上面有许多淡化了的伤痕,如果仔细看,能看出密集的程度不亚于天上的繁星。扒开骅子的手:“是你小子太菜。”
他
“我有健身!”曾总捞起袖子,展示他的肱二头肌,“现在空闲时间多了,就请了个教练,学习格斗技巧。”
周凌瞅了两眼,给予肯定:“嗯,不错。”
“还没来得及展示,就被你打击到信心。”曾少骅不爽喝了口酒,又咧嘴笑起来,“比你是不行,不过吸引小姑娘足够了。”
“那你妈肯定很开心。”
“嗐……别提了,一天给我安排三场相亲,姑娘脸都没认清楚就下一个了。”说到这种事曾少骅烦得要死,“还全照着鹰祖宗那标准找的。”
“你不喜欢斗雪那样的?”
“都没原版的好嘛,感觉就缺了那点味道。”
“那你就是喜欢原版的。”
“拉倒吧,老子又不是受虐狂。”曾少骅举着啤酒瓶子畅享起来,“要是有个跟鹰祖宗一样漂亮,但是温柔的,不那么暴力的……就好了。”
“那还不是缺了原版的味道。”
一下子把曾总说纠结。周凌跟他碰了碰酒:“别纠结了,人家在妖界,我带你去,你敢去吗?”
曾少骅连忙摇头:“那我不敢,我丢不下我老妈和我爸辛苦打拼下的公司,丢不开我老总的光环,哈哈哈……”
周凌:“那就别瞎想。”捏了易拉罐,起身,“上次没打完的游戏,接着来,今天给它打通关。”
“今天估计玄哦。”
今天凌晨三四点,周凌提了箱啤酒来找他,曾少骅打着哈欠舍命陪君子。干完一箱啤酒,接着又干游戏,早上九点刚过,游戏居然通关。凌哥不愧是凌哥,卡了个BUG,直接干掉BOSS。
“走了。”
“啊,就走了?”曾少骅还沉浸在游戏通关的好心情里,也还没显摆过他崭新的巨型手办。
周凌忽然扔过来一串钥匙,他手忙脚乱地给接住:“干嘛?”
“我那院子,你要有闲心就给我打理下。清明扫墓,帮我给家里人献束花。”
“啥意思,你要一去不归了?”
周凌回头。搭在眼角的一缕头发,遮挡了他的眼睛,以往显得清爽的眉眼,在此时显出几分暗沉。他拾起沙发上的黑色长袍:“忙。”
“忙就不回来了?这他妈算什么正当理由,喂!”
周凌开了门,背对着挥了下手,一路走远。
妖界观刑的两派久等使者不到,闲得互相斗嘴,场面逐渐失控,最终发展成了互扔石头与各种杂物。
“他妈的谁这么下作,飞镖都敢扔。”
“哪个专门砸老子鼻子,有种站出来!”
“你们头儿都不敢来,打你又咋啦!”
两边正吵得不可开交,忽然听到有谁惊喊了一声:“来了!”
但见雾色里一抹黑影慢慢行来,冷风烈烈撩起斗篷的下摆,他穿过妖群,一级一级步上火雷刑台的台阶。
忍冬泡了药浴出来,擦干头发,感觉困意再次袭来。昨日开始的药浴,妖力的确感觉回来了些,但是不是安神的药加多了。脑子困顿不已,老是想着事情就睡着了。
打个哈欠,正要绾起青丝,突然的一道惊雷差点吓掉了手中的簪子。冬日巨雷?她顿时醒了瞌睡,打开窗户,便见紫蓝的天空落下一道赤红色的雷电。
是火雷!
“外面谁在受刑?”
屋里几个侍女立时紧绷起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头表示不知。
“火雷刑十几年不曾有过,一旦有就是妖界皆知的大事,你们是觉得我很好骗吗?”忍冬一把抓住平日里胆子最小的那一个,“说,谁在受刑!”
问话间,又一道火雷劈下,震得天地为之发颤。小侍女摇着头,被她的表情吓哭了:“小的不敢说。”
忍冬丢开她,心跳得没了章法。她望向窗外,第四道赤红的雷劈了下来。其实第一道雷劈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是谁在受刑了。妖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请大夫来给她闭门调养,说是为了两日后的雷刑做准备,实则,是要将她软禁。不仅如此,还暗里用药,使她脑子浑浑噩噩,不辨真假。
说好的明日雷刑,却在今日就要周凌去抗,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同意联姻,原来目的在这里。使者自愿受刑,即便是死了,也与妖皇无关。如此,妖皇可力压半妖飞涨的势头,也可拖延时间。忍冬明白过来,她那天的话,妖皇是一点也没信,反倒将计就计跟她对戏。
可,可周凌也不是个傻子,就算当时不知道有火雷刑,在知道以后放弃联姻就是了,不可能硬往雷下钻啊。
忍冬扒着窗台,看见火雷一道道地往下劈。周凌也许有自己的考虑,但是她不亲眼去看看放不下心。
“让开!”
侍女们一字排开,齐刷刷堵在门口:“陛下不让殿下出门,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求殿下|体恤。”
体恤?那谁来体恤她。不与废话,忍冬将点英杖打横一扫,几个侍女被扫飞出去,摔在廊下动弹不得。她鞋都来不及穿就跃出门去,踏雪飞远。
“请殿下回去。”
却在大殿门口,被围了数层的守卫挡落下去。妖皇的传令官亲自守在外面,对她躬身一拜,客客气气,又说了一遍:“请殿下回去。”
“十方大人,火雷刑因我而开启,我这个主角不在场,这不合理吧。”
传令官挡在前面,一步步逼她后挪:“殿下放心,大家伙儿都知道,您身子骨不好。刑台吵闹不堪,不利于您养病,陛下特地为您解释过了。”边说着,边示意守卫将公主殿下请回去。
天边雷声不断,这不知道是第几道了。忍冬被押着回了房间,侍女干脆锁了房门,把她一个关在里头。不仅是门,连窗户也一并封死。
忍冬趴着窗框,听着那外头的声音,每落下一道雷,她的心就剧烈地颤动一下。诚然周凌很不同于普通人,他也必有所准备,但她很是担心。她若能出去,按规矩来的话,她受四十九道,周凌受二十四又半道,这样才能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小。
她必须想办法出去。
慌张之下,她的手摸到了什么东西。
……
火雷刑台前,不管是哪一边的妖,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已经二十多道雷了,那个人类居然还没有死。白色的珠子被他捏在手里,他的手背已绷着条条青筋,如此的痛苦难捱,他却没有用月影宝珠来抵挡。
这个人类太古怪了,除了月影宝珠,一定还有什么东西在保护这个人类。宗博坐立不安。二十多道了,那可是火雷啊,足够劈死修炼不够的小妖。宗博盯着那使者,仔细地观察——难不成那黑袍子也是个宝贝?
随即大喝:“脱了他的袍子!”
妖皇剜他一眼:“你住嘴!”还嫌不够丢脸吗。
可话既出口便难收回,底下要求脱袍子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似是忘记了,原本说好的,使者就是用月影宝珠来抵挡也是使得的。
出尔反尔不要脸,四个王不能忍,再顾不得王者风度,带头对骂起来。一时间,原本就是互扔石头的两派,几乎要抄家伙干架,场面有失控的苗头。
这样的状况,也的确在妖皇意料之外,他斜睨了眼那沉不住气的儿子:“还有四十多道火雷,你慌什么。”再看向总是过于沉得住气的女儿……
“斗雪呢?”
宗博连忙回头,才见刚才坐在这里一言不发的大公主,竟不知何时从监刑台上消失了。正待询问旁边的侍从,便听观刑台方向传来惊耳的吵闹声。
“他脱了!”
“他居然把黑袍脱了!”
“这都劈不死,还有没有天理!”
刑台上的男人竟然脱掉黑色的袍子,露出精壮的半身,也终于在入界这么多天后,露出了他的脸。满场惊呼过后是此起彼伏的抽气,那具人类的躯体上竟杂乱遍布着数不清的疤痕,眼下又叠加上了火雷留下的新鲜伤痕,密密麻麻甚是可怖。
男妖是以伤为荣的,这简直……是战神临世即视感。男人笔直地站在火雷刑台上,汗从他的发尖滴落,因为痛苦而发出的沉闷声音好似巨龙的低吼,震慑心魂。
他勾起一丝唇角,短暂地扫了眼监刑台,眼底竟是渗人的快意。宗博被这一眼,看得肩背一紧,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黑袍似乎并没有抵挡火雷的作用,刚才大喊着要他脱袍子的妖们,这会儿没再好意思发出声音。
火雷刑还在继续,已经是第三十六道雷,他竟然抗了过半。妖皇谛视着那张第一次暴露人前的脸,终于发现终究还是出现了纰漏。这张脸有一些熟悉,他却如何也想不起来曾在何时何地见过。
“这火雷刑该由我来受的!”满场震撼当中,刑场突然闯入散发光脚的女子,一路直奔火雷刑台。
被迫沉默的宗博,瞬间双眼瞪得溜圆:“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