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闻冯夫人登门,肖氏并未随着二嫂往前院花厅见人,便回了青木院,正好与姜沅宁错开。
因冯夫人退亲的事,最初只有肖府主子们贴身丫鬟才知情,肖氏在回去的路上也未听说,等见到云氏才得知冯夫人登门居然为退亲而来,登时又惊又怒。
但她毕竟是出嫁的姑太太,不好出面往待客厅那边,知道女儿已经去侄女院子里陪她,只能按捺住担心与云氏等消息。
姜沅宁流言的事一出,姜沅宁知道后,很快也叫人往青木院这边递了消息。毕竟自己是肖府表姑娘,遇事当寻阿娘。
肖氏和云氏万万没想到,原先他们客居肖府,那些流言冒出来时,虽女儿(孙女)作为表姑娘被提了一嘴,如今流言都解释澄清消沉,关于姜沅宁的居然又出来一股子,且还这般难听。
云氏作为肖府亲家作为婆母,不好说孙女是不是被肖府的事牵累的话,更不好往肖家人跟前询问,肖氏就方便多了,径直带了人赶往花厅。
今日冯夫人到来,因不知其来意,只是未来亲家登门,肖二舅母不理事,肖大舅母跟往常一样与人在后宅花厅见面,此处距离垂花门不远。
她慢了一步,肖大舅母等人已经到了垂花门附近,知道哥嫂出去说个清楚明白,事情关乎自家闺女声誉,肖氏几乎是小跑着往前院去。
紧赶慢赶落后肖大舅母等人几步到了东侧门口。
而此时的冯夫人因被门口围观的人惊了下,原先打算的往人群中躲,免得被肖二舅母抓住当众打的想法,就觉着不妥当了。
她怕进了人群,反而被围住问话,更脱不了身,毕竟她只带了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护卫都没有。人群里还有些闲汉,她一个大户人家主母或身边丫鬟,被人趁机占了便宜都是有的。
冯夫人坐的马车过来,马车倒是停在肖府外面,可这会儿人多,马车夫也被远远隔开,冯夫人身边丫鬟看着被人群堵住的路,她也过不去,只能朝车夫那边招手,让他过来。
等肖府人出来,冯夫人带了几个下人站在与他们相隔数步之外的门一侧,两下里泾渭分明,一方人多气势端正足,一方心虚气短,加之肖府以前在百姓中口碑一直很好,不少人就怀疑其今日之事蹊跷了。
他们这许多人聚集在肖府门口看热闹,那么问题来了,这退亲的消息是怎么一下传的这多人都知道的?
所以说,世人不是傻子,总有人觉着暗中使些手段别人看不出,却并非如此。
肖二舅没有废话,出来以后,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众人,待议论声渐消,略抬高胳膊拱了下手,便直接切入,“诸位,不管从哪得来的消息聚集在我肖府门前,事关我肖府声誉,本人代表肖府在此澄清一二。”
人群中当即就有人想使坏,“这有什么……”
话才出口,便被肖庭昱准确锁定位置,阴沉着脸做了个手势。
肖二舅也倏地扬高声音,压住那声音,“背后拿人钱财使坏的先歇歇,我肖府不是好算计的!”
他经商多年,见过了这等收买人在人群里煽动人心的小伎俩,凌厉的声音带着威严,三两句压制住场面。
“之前关于我肖府族亲的是非言论,我肖府已经对外澄清,我们家姑娘和女眷行得正坐得端,这些子虚乌有的污蔑之词,都是在诋毁我肖府。如今又有一波脏水想往我外甥女身上泼,传出这种话的人,某不知道你们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但这些话根本就是污蔑,是无稽之谈,是根本就没有的事!”
肖氏才走到肖大舅母身后,就听到二哥接连强调的话,心中微暖,就知道娘家人会维护阿宁。
肖二舅的话还在继续,“我妹妹一家确实从长安而来,也不是被贬,只是特意调任到咱们幽州,就因为我们亲人分别十几载,也正好来地方上磨炼下孩子,特意谋的来此外放。我外甥女更是品行良好的好孩子,与人为善,品端人优。那些信口雌黄说见到这样见到那样的人,你们倒是站出来,咱们分辨分辨,看到哪样了?
不过是一些见不到旁人比自家优秀,便心生嫉妒,故意抹黑人的小人无耻行径,却煽动着咱们一贯淳朴的幽州城不得祥宁,也不怕犯下口孽,死后下拔舌地狱!”
肖二舅虽然现在没有查到外甥女流言是怎么冒出来的,但不妨碍他往有人嫉妒他外甥女上按,而且这理由十分合情合理。
毕竟见过姜沅宁的都知道,她模样生的清丽好看,外面人也不少人知道肖府才来的姑太太有一对容颜好看的儿女,尤其姜远晏常跟肖府公子们出去,见过他的人谁不道一声模样生的好看。
如此,有人嫉妒人家姑娘模样好看,故意使坏抹黑,也就合理了。
谁不知道,有些姑娘家面上笑嘻嘻,背后说人坏话时,劲头可大了,说不得就是趁着肖府被传流言,故意放出流言抹黑那表姑娘。
查不查出来的,反正被造谣的姑娘名声肯定要受影响,所以这法子常见,也常被人用,自然也就容易被大家认可。
没人说肖府表姑娘性子如何与人结仇,姑娘家那点子攀比心思,谁能不清楚咋地?
谁也不能保证人见人爱,又不是财神爷。
而且,肖二舅还故意给幽州百姓戴了个高帽子,身为幽州百姓居民,谁不想让人夸赞民风好,本来还觉着自己不地道,听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被肖二舅这话一说,顿时神清气爽了。
对,都是那传流言的人的错,他们只是太老实被人蒙蔽了!
那背后捣鼓出流言的人,害他们这淳朴的人差点成了坏人,他们就怨上了背后人,感觉与肖府人一样成了受害者,他们当同仇敌忾!
“说的对,就是这么回事。”
当即就有人为自己描补起来。
“就是,咱们这些老实人,哪里知道这种事还有造假的,听人说的跟真的一样,谁知道是骗人的,幸好,咱没乱说话。”
说这种话的人可不少,也有附近本就是莫名其妙被拉着来看热闹,觉着流言蹊跷的人翻了个白眼。
那包头巾的婆子说这话也不嫌亏心,方才就你唾沫星子到处飞说的最起劲,还有那边那个磕倭瓜子的,跟好几个人路过好奇的人散播这流言。
咦~~真是人心不古。
……
肖二舅不远处的冯夫人,一张脸青青白白,扶着丫鬟的手微微收紧。
这肖府二老爷还真是能言善辩!
本以为这肖府二老爷出来就提退亲的事,谁知居然解释起来肖府表姑娘的事,这里面的一些话,也把她原来打算对外说的话给堵死了。
要是她当面跟肖府的人理论,用之前的借口,就怕会被肖大舅母再次将脸皮扒下来一次,毕竟冯家确实有个与人私定终身的姑太太,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禁不住人去扒。她冯家也有未出嫁的姑娘,这事被翻出来对冯家也不好,夫君肯定会发怒。
“另有一些事,好叫大家知晓。”
肖二舅满意地看着场面反转许多,虽然还能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跟旁边的人说,肖府肯定要说自家好话,还在那鼓动人。不过他看到阿昱已经使人悄悄靠过去,这些得了被后人好处的挑拨者跑不了,事后总有算账时。
他打算将妹妹一家在京城的事也一并说了,省的再叫人拿出来胡乱揣测生事。
“我大妹夫家姓姜,原与废太子妃娘家同为族亲,只是祖上两边有间隙,原姜侍郎府上祖上主母戕害我妹夫祖上子嗣,多年来两边一直维持表面族亲关系。后面姜侍郎府欺我妹夫原配主脉一支人丁凋零,权势不比废太子妃娘家势大。所以,过年没多久两下里闹了一场,就此分宗。当然那时候废太子还是太子,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亲戚也不一定都是和睦友好,才分宗出来。若不是没法子,谁也不想跟族亲分开,当时分宗也算平和。大妹一家索性也申请外放,暂时离京。”
肖二舅简介不失重点将姜家与废太子那边关系点明,省的有人再以此做文章,倒不如坦坦荡荡告知外面,而且他已经隐隐抓住些背后之人行事的手法,索性先将对方的路堵死。
“想来废太子谋逆一事,有人也听说了,大家也有往来长安的亲属家眷,某不想听到有人故意借此再度造谣,特意在此与大家伙分说一声,据实以告。”
废太子,谋逆,这些字眼一出来,人群里顿时炸窝。
有那爱往茶楼酒肆里去的人,有去过之前姜远晏他们去的那家茶楼的,这种消息在这些地方传播最快,就听说了废太子谋逆未成的事。
只是没想到,来幽州没多久的肖府大姑太太居然跟废太子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就有人说,“虽然是废太子了,但以前姜家可是太子岳丈家族亲,这关系……”反正他们在幽州这样的府城是体会不到跟皇家有亲的感觉。
“这有什么,听说长安城下走,掉块砖头砸的都是带品级的,长安城权贵遍地走呢。”
这就有些浮夸了,但长安城中一个普通百姓也不能小看,备不住七大姑八大姨拐弯抹角就能跟官宦权贵人家扯上关系。
也有人就说,“那肖大姑太太一家倒是幸运,早早分了宗,就算是那废太子岳丈家有个什么好歹,也牵连不上她家了。”
说这话的人,显然有些心怀不轨了,不过很快别人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