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用尽了白逸然的全部力气，杨烽左脸通红一片，呲牙咧嘴地坐倒在地。
内心的愤恨并没有消散，白逸然知道，打了杨烽也无济于事。
“我理解你斯去好朋友的心情，但四如果柯瑞明不去那里，很久之后你才会下定决心逃离羊圈，难道你从未怜悯过其他的无辜者吗？”
杨烽嘴角渗出血珠，尽力保持口齿清楚。
“我……”白逸然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不算晴朗，云层遮住了太阳。
微风轻轻卷起俩人耀眼的白色发丝。
“……是我害死了他。”
白逸然声如细蚊，像是说给自己听。
“也不完全斯泽样……”
杨烽还没说完，白逸然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对杨烽，他无话可说。
杨烽亦是如此。
俩人唯一能交流的内容只有柯瑞明，但是柯瑞明不在了，所有人杀死了他。
此后，直到死亡，俩人未曾再说过话，也没有人提起柯瑞明，仿佛世界上从没出现过这个人。
天选十人自从面见神明后，身体的所有毛发变白，众人猜测，这也是实现愿望的代价之一。
他们的后代亦是白发白眉，无论是否与家族以外的人结合。
既然如此，祁越干脆根据颜色对外称呼他们的同盟为“怀特家族”。
怀特家族就此成为天合星最有权势的赫赫有名的家族，他们至高无上的地位延续了将近两百年，每个人的事迹都被世人津津乐道。
即便在这之前，他们都只是默默无闻的普通人。
ABO性别消失后，Beta的异变奇迹般终止，人类逐渐恢复到天使降临之前的两种性别——女和男。
男性Omega不再有生育能力，孕期的人则会因为各种原因流产，人类因此失去了一小部分新生儿。
比起Beta异变后损失的全部人口来说，流产的新生儿只是沧海一粟。
女性Alpha也不再有让别人受孕的能力，她们和Beta女性别无二致。
社会秩序轰然崩塌，全球死亡率一下子逼近30%，动乱、犯罪、反社会组织层出不穷。
曾经的文明和科技不复存在，目之所及的每个人都好似行尸走肉。
没有人想到他们会面临这一天，在神明面前，费尽心力构建起的一切都脆弱不堪，轻轻一碰便化作粉齑。
好在有怀特家族的指引和运作，人类的倒退得以停止。
杨烽作为家族代表，对五个大区的最高负责人或威逼或利诱，让全体人类投身于“星际移民”计划当中。
家族中有人得到了一颗宜居行星的坐标，距离天合星大概三百四十七光年。
如果有了共同的行动目标，就能多少抑制天合星目前的动乱。
怀特家族也利用现有的资源和影响力，全身心投入到计划当中。
计划一经提出，秩序的坍塌暂停，文明的废墟之上逐渐开出希望之花。
这是人类空前团结的时刻。
只要到达新的家园，就能抛弃过去，重新开始。
一时间，各行各业的人都积极行动起来，经济形势转好，由于大量的人口死亡，劳动力奇缺，原本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的Omega得以投入到工作当中，进一步促进了性别平等。
然而，在新旧世界的交替中，依然不断地有人死亡。
他们是旧世界的拥趸，无法快速投入新世界的怀抱，其中以Alpha和Omega的占比居多。
在充满光腕和光脑的各条新闻中，还有一个备受关注的数据——离婚率，没有了信息素对两性关系的维持作用，一些AO伴侣互相厌弃，甚至连和对方在同一个空间内相处都觉得难以忍受。
反之，大部分Beta的婚姻更加坚固，颇有点患难见真情的意思。
白逸然属于生活十分清闲的那类人，通过怀特家族的资源共享，他过得非常安逸。
每天待在家族分配给他的屋子里，除了不得不出门的情况，一般不会出门。
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命运弄人，某天白逸然去超市购买食材，好巧不巧遇到了叶盛。
“逸然学长，有空一起去旁边的咖啡店坐坐吗？”
白逸然见躲不过，就同意了。
俩人面对面坐着，空气中充满了咖啡的香气，古典音乐和其他顾客聊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学长，这几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对你的喜欢一直是受信息素的驱使，ABO性别消失后，你看起来……真的很普通。”
白逸然沉默以待，他早在俩人相恋其间就意识到了，所以后来才没有接受叶盛在天使森林的表白。
谢朗的想法则与叶盛相反，束缚着Alpha与Omega的信息素没了，爱意才得以机会涌现。
过了一个月左右，白逸然接到一个陌生的通讯请求：
“小白，能猜到我是谁吗？你只有一次机会哦。”
白逸然一下子就辨认出对方的声音，这个声音曾在他耳边数次响起，皆是来自一位叫“柴颖”的经常嘻嘻哈哈的人。
“师姐？”
“没错，是我，还有你的师兄，我们在一块儿呢。宝，快来跟小白打招呼。”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像两片树叶飘落：“师弟。”
“嗯，你们……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
“说来话长，你师兄异变之后还存留一小部分神智，如果放任不管，他很可能会出事，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我想救他，就把他藏在了攻卫队找不到的地方。”
“在这之后每天过得心力交瘁，我们躲在一座人生地不熟的村庄，我试着做了点小生意，渐渐能养活自己，但是你的师兄直到现在才恢复，论吃的苦，还是他吃的比较多。”
“你们没事就好。”
“那是当然。对了，我们是来邀请你参加我俩的婚礼的。”
“你们要结婚了？”
“对啊对啊，我把地址和日期发给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哦。”
“好。”
一周后的相聚，三个人都变化很大，白逸然尤为明显。
他穿着一件不会喧宾夺主的酒红色衬衫，但即使是这样，也跟他以前的黑白灰风格大相径庭。
师兄仿佛苍老了十几岁，轻轻拍了拍师弟的肩膀：“你受委屈了。”
白逸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师姐还是像以前一样，但是笑容蒙上一层悲伤的雾气。
“今后有什么打算吗，师弟？”
“暂时没有，我想维持目前的生活，你们呢？”
“我和你师兄打算留在这里生活，不去学校了。你师兄读研期间压力太大，不是熬夜就是失眠，这段时间倒是能睡好觉了。”
师兄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
婚礼规模不大，来宾大都是村里的人，因此非常热闹。
白逸然坐在台下看着新人，心情变得很好，有泪珠从眼眶滑落。
师兄师姐和村民们的关系很好，他们已然拥有了自己的生活。
而他还是一粒不知所向的浮尘。
“星际移民”计划很顺利，在时空跃迁技术的加持下，大大缩短了人类到达新行星的距离。
那颗星球的质量是天合星的一百多倍，四季分明，冬季较长，因此被叫作“怀特星”。
白逸然随同家族和第一批移民到达怀特星，和所有人一起建造新世界，最后在此定居。
三十年后，一个工匠模样的年轻男人找到白逸然。
白逸然得到蕴含神明之力的晶石后，一直不知道该怎样使用，男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他有办法激发晶石的力量。
但是需要怀特家族长期的资金支持，以及其中一颗晶石作为报酬。
白逸然不疑有他，同意了男人的要求。
“白先生，您不怕我骗您吗？”
“无所谓，它们在我手里只是石头，如果你能利用起来，最好不过。倘若骗我，它们还会再次回到我这里的。”
工匠小心翼翼收好晶石，拿到了一份天文数字般的财富，然后消失了。
自此杳无音信。
五十年后，工匠已经是身体佝偻的耄耋老人，他再次前来拜访白逸然。
老人让门口的仆人传话，他已经将晶石变成了顶天立地的机械巨人，神明的力量也被最大化。
却被仆人告知，白逸然已经沉眠于地下，和那块形影不离的红玉石坠一起。
世人对这位深居简出的家族成员充满好奇心，白逸然没有后代，也无心积累财富和权势，即使是家族内的人也与他沟通甚少。
他死后，人们闯入其居所，发现了一台没有密码的光脑。
光脑中用文字记录了消灭人类的一千零一十四种方法，字里行间透露着对人类的厌恶，却并未实施其中任何一种。
光脑最后被家族销毁。
又过了六十年，最初的怀特十人全部与世长辞，昔日繁荣的怀特家族逐渐没落。
有魔女预言，当怀特家生下一个黑色头发的孩子，就意味着家族已经走到末路。
没过多久，嘉尔·怀特出生诞生，美丽可爱的女孩子，天生有如绸缎般光滑秀丽的黑发。
十几年后，在一颗犹如死星的垃圾星上，一位当地的少年从垃圾堆救下奄奄一息的女子。
女子的面部和身上纹着黑色的花朵和飞鸟，白发在月光下像牛奶一样……
写完啦，下一本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