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任务繁忙的研究员们还是找到了忙里偷闲的机会。
漠漠十三岁生日这天,肖恩教授允许了他的学生们提前下班。
一群直男直女最终决定在度假酒店给男孩庆祝生日。
理由是酒店里有蛋糕、露天烧烤、游泳池、各种棋牌和电子游戏……花样众多、类型各异,足以应付每个人的需求。
临时全球联合指挥部也管不着他们,毕竟下班时间是独属于社畜的。
拯救人类也要劳逸结合才行。
在罗伯茨教授钞能力的运用下,酒店内外应景地挂上祝福语和气球等装饰品,还请了当地著名交响乐团专门为漠漠演奏生日曲目单。
大家纷纷给今日小寿星送上精挑细选的礼物,但是好像都不合他的愿。
杨烽像个局外人旁观着一切,忍不住腹诽:人家只想让哥哥多陪陪他好吧。
等漠漠许完愿吹完蜡烛,托比·金好奇心爆棚,问男孩许了什么愿。
他说:“希望,杨烽哥哥,身体健康。”
小金撇嘴,表示不服,明明他比杨烽更早和漠漠认识,在漠漠心里的地位怎么远不如杨烽。
说着就跑去跟杨烽理论。
“烦死了,离我远点。”
Omega坏脾气地驱赶托比·金,耳朵和脸颊却染上一层害羞的红色。
罗伯茨的两个儿子,看来都有点毛病。
不然漠漠干嘛要为他许愿?
众人一直玩闹到凌晨才作鸟兽散,回到各自分配好的酒店房间。
明天还要工作,不能闹得太过分。
漠漠被谢朗送回房间的路上,看到杨烽独自坐在离他们很远的游泳池旁发呆。
他一动不动盯着水面,很明显是在想问题。
男孩让哥哥在原地等一会儿,他去叫杨烽哥哥一块走。
谢朗便停下脚步,看着男孩欢快的身影朝孤独的Omega奔去。
“杨烽哥哥!”
杨烽听到呼唤,思绪回笼,看见男孩正朝自己跑过来,稚嫩的脸上沾了几点白色奶油。
他慢悠悠起身,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吃胖了不少,但身体貌似越来越虚弱了。
只剩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个大人却察觉到情况不妙。
一个异变的Beta从黑暗处窜出来,朝着男孩身后径直扑向他。
男孩随后也感觉到异常,并且发现了双目通红的异变者。
他依稀记得一个科普节目说过,异变Beta都是旱鸭子,进入水中必死。
但是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巨大水池,他却再也挪不动脚步。
九年前,母亲和平常一样,在一天中温度最宜人的时候,带着他出去玩。
不过这次玩耍的地点不是公园,而是一条急湍险流的江河的岸边。
漠漠并不在意去哪儿玩,只要能和妈妈待在一起就好。
而且今天还是他的生日,听说妈妈晚上会给他送一份生日礼物。
Omega母亲特地选了个无人经过的僻静地方,语气温柔地让儿子乖乖坐在长椅上,然后纵身一跃,跳入江中。
男孩不会游泳,回过神后只能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一边看着妈妈在水中挣扎。
最后,他拿到了生日礼物毛绒兔子,却没有人带他出去玩了。
所以他很怕水,每次看到类似江河湖海的东西,他都不可避免地想起母亲溺水的场景。
漠漠也不喜欢过生日,但他不想让身边的人和他一起悲伤,才同意庆祝生日。
这些都是杨烽从谢朗那里了解的漠漠的过往。
谢朗和漠漠中间隔了很长距离。
情况紧急,杨烽立刻作出反应,用最快的速度冲到男孩和异变者中间。
将身体作为保护漠漠的壁垒。
发狂的Beta毫不留情咬住杨烽的颈侧,血雾霎时间喷洒在空中。
杨烽使出全身力气抱住异变者,一O一B翻滚进宽阔的水池里,即使他压根不会游泳。
Beta果然松开口,本能的求生**让他疯狂在水里扑腾,但是除了溅起大朵水花,再不起任何作用。
杨烽呛了水,挣扎几下,试图从水里站起来。
结果发现泳池比他想象中深很多。
恍恍惚惚间,他听到男孩在大声喊哥哥,也不知道是哪个哥哥。
血液不停地在水中扩散,杨烽渐渐体力不支,沉了下去。
天选之子,该认输还是得认。
就在他怀疑不死BUFF的真实性时,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模糊的视线里。
谢朗吗?
“咳、咳、咳……”
杨烽被捞上岸后猛烈咳嗽,谢朗拍拍他的背部,时刻关注着他。
漠漠把谢朗下水前交给他的眼镜物归原主。
“各位客人,你们还好吧?”
几个酒店侍者姗姗来迟,满脸担忧地查看三人的状况。
谢朗看到他们手里有干净毛巾,连忙拿来一条,紧紧捂在杨烽汩汩流血的伤口处。
看起来男孩是被吓到了,成年Alpha和成年Omega刚从游泳池里爬上来,衣服双双湿透。
对了,水里好像还有个人,面朝下静静浮着,生死不明。
“那是?”侍者指向水里的人,声音颤抖。
“异变的Beta,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哦哦好。”
侍者们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正常客人就行。
“有没有医务室,或者最近的医院在哪儿?他受伤了。”
而受伤者在咳完后趴在地上一言不发,似乎陷入了昏迷。
“有的、有的,您跟我来。”
谢朗刻不容缓地打横抱起杨烽,迈开长腿跟上侍者。
走之前还不忘把漠漠托付给留下的其中一人,他让男孩先休息,不要等他们。
怀里的人呼吸微弱,身体不停抖动,似乎在经历痛苦的折磨。
谢朗看过一篇报道,里面说被Beta啃咬后幸存下来的Omega会经历高烧和身体疼痛。
并且有一定几率丧命。
想到这里,谢朗把人往上掂了掂,加快脚步。
两天后,S地区顶尖私立医院的某个单人病房。
“呜……”
杨烽好不容易转醒,因为身体不适低声呜咽。
Omega男孩敏锐地捕捉到声音,抱着兔子走近,呼唤了一句:“杨烽,哥哥?”
颈部缠着绷带的病人听到漠漠的声音,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无法回应。
虽然眼皮抬起,眼神却是涣散的,根本分辨不出人影。
杨烽现在忽冷忽热,倍感煎熬,接连的噩梦像是要把他拖进意识的地狱。
而那黑红色地狱里,站着一个迎接他的人。
好不容易醒了,意识和感觉就像断了线。
即使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对未来的预知却在脑海里不停冒出。
这时,漠漠听到病房门被打开。
谢朗出现在门内,一手拎着吃的,另一只手轻轻关上门。
“哥哥,杨烽哥哥,醒了。”
Alpha听闻,没来得及把食品袋放在桌上,快步走到杨烽跟前。
“杨烽,能听到我说话吗?”
关切的声音既遥远又模糊。
杨烽看着他,看不清也认不出,半天吐出一个字:“……嗯。”
“能看到我吗?”
谢朗抬起手在杨烽深灰色的双眼前晃了晃,却被他条件反射似的挡住了手。
Omega的阻挡虚弱无力,却异常坚决。
他只好收回手。
“霍……尔曼……”
舌头不听使唤,杨烽说不出后面的“别碰我”三个字。
谢朗见过这个名字,在杨烽的个人资料上。
霍尔曼·冯·泰勒。
原本是杨烽的前夫,现在则是一个死人。
杨烽彻底清醒后,宽敞明亮的单人病房里只剩他和漠漠。
漠漠背对着他,从窗户向远处眺望。
人在回忆过去的时候,总是以上帝视角观察当时的情景。
杨烽注视着漠漠瘦小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上一次躺进医院的自己。
那是十年前,他头上缠着绷带,病房里空无一人。
他忍着头疼下床,走到窗前,外面天色渐暗,在刮风。
摇曳的树枝带他回忆过去一年多的经历。
霍尔曼是个擅长演戏和欺骗的伪君子,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让十八岁的杨烽给他繁衍后代。
看到Omega百般不愿的样子,他婚前承诺不碰杨烽,并且极尽温柔地满足他的条件。
婚后,霍尔曼立刻变卦,露出凶恶暴躁的真面目。
前夫平日里对他非打即骂,喝醉酒或者易感期更是狂暴异常。
周围的人稍不留神就会触动他敏感脆弱的神经。
杨烽多次想向Omega保护协会求助,但是管家和仆人应Alpha主人要求,断了他一切可以和外界通讯的方式。
正值青春年少的杨烽早早进入了地狱,时间长达一年半。
短短一年半,他仿佛生活了一个半世纪那么久。
期间有一次,霍尔曼带回家一瓶珍贵的红酒,想和杨烽一起品尝,被杨烽冷漠拒绝。
他就把这瓶酒砸在了杨烽的头上。
快三十岁的杨烽依然记得十九岁的无助和绝望。
洁净的窗玻璃上有他的倒影,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影子。
心想:只有他一个人在遭受这些,还是所有Omega都如此?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但他已有答案。
再然后,他用水果刀刺穿了霍尔曼的脖子。
杨烽看着一动不动的尸体,感到从未如此轻松过。
就好像做出了一道困扰他已久的数学难题。
他发自内心地笑了。
泰勒家的人对他恨之入骨,动用各种资源把他从监狱送到精神病院。
此后整整十年,他都待在这家阴森寂寥的地方,和一群真正的精神病人一起生活。
未曾踏出院门一步。
十年后,当他听到神明的声音,以及发现自己能够预知未来时,尘封已久的愿望重新被擦亮。
他想要权力。
至高无上的权力。
能改变一切的权力。
男孩突然打了个激灵,转过身面朝杨烽,说:“杨烽哥哥,我刚刚,听见了,你许的,愿。”
杨烽下巴微微一抬,示意漠漠往下说。
“你要的是,权力。”
“其他人呢?”
“不知道。”
漠漠摇摇头。
“你会读心术?”
漠漠又摇摇头,回答:“这是我的,预知。”
家庭暴力会造成受害人一辈子的阴影,坚决抵制家暴,维护健康婚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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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