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裹挟着电子仪器的嗡鸣渗入意识,林深缓缓睁开双眼,天花板的白炽灯刺得他瞳孔微缩。腕间的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却无法掩盖后颈传来的异样——那里本该植入的神经接驳装置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紫色纹路,如同虚数之树的根系在皮肤下蜿蜒生长。
他强撑着坐起身,后颈传来牵扯般的钝痛。镜面般的虹膜自动启动,视网膜上浮现出淡金色的扫描框:检测到未知圣痕,能量核心处于休眠状态,启动需满足条件:适配者能量等级达到B级。林深指尖抚过后颈纹路,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天前在中央控制室,缘之瞳吸收过量崩坏能时,后颈装置的确发出过诡异的共鸣,最终化作流光融入瞳孔。
"你醒了?"清脆的童音打断思绪。德丽莎抱着一摞医疗报告推门而入,修女服的褶皱间隐约露出犹大的简约轮廓。她身后跟着满脸焦急的琪亚娜和双臂抱胸的芽衣,两人的战斗服仍残留着修补痕迹,琪亚娜左肩的绷带渗出淡淡的血渍。
芽衣率先上前,雷之律者的圣痕在她脖颈若隐若现:"林深,在灵渊市你失控时说的'印象之中'是什么意思?还有你突然爆发的力量...根本不是普通解析者能拥有的!"她的质问让空气骤然紧绷,琪亚娜不自觉握紧腰间的双枪,德丽莎则默默放下报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十字架吊坠。
林深喉结滚动,那些关于穿越前的记忆如鲠在喉。他能看见芽衣眼中的警惕,琪亚娜刻意保持的距离,还有德丽莎看似平静却暗藏审视的目光。就在沉默即将凝固时,德丽莎突然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柔软的力道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林深队长曾是天命第六部队的核心,对女武神的成长训练有独特见解。至于他体内的特殊能量..."她转向芽衣,碧色瞳孔泛起微光,"是奥托主教亲自批准的'星火计划'最新成果。"
这番说辞显然无法完全打消芽衣的疑虑,她皱眉盯着林深后颈的紫色纹路:"星火计划的实验体都会佩戴抑制环,他的..."话音未落,德丽莎已掏出一枚银色项圈,金属表面流转着与林深圣痕相似的暗纹:"这是特制版本,战斗时才需要佩戴。"她的解释天衣无缝,却让林深心中警铃大作——德丽莎不仅知道他的秘密,还提前准备了说辞。
琪亚娜突然打破僵局,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林深肩膀:"管他什么计划!只要能帮我们打崩坏兽就是好队友!"她的乐观让气氛稍有缓和,但芽衣临走前投向德丽莎的复杂眼神,仍泄露了内心的怀疑。
病房的门重新闭合后,德丽莎的笑容瞬间凝固。她走到窗边,指尖抚过玻璃上的雾气,在朦胧间勾勒出虚数之树的轮廓:"你昏迷时,缘之瞳连接过量子之海。"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林深心口,"虽然只有0.3秒,但足够让我确认——你不属于任何已知的世界泡。"
林深浑身僵硬,监测仪的心跳声陡然加快。德丽莎转身时,眼底的忧伤几乎实质化:"奥托在五百年前就预言过,当虚数之树开始枯萎,会有'异乡人'带着改写命运的钥匙降临。"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徽章,正是天命第六部队的队徽,"这个身份是你的保护伞,也是枷锁。"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紫色闪电,映得德丽莎的侧脸阴晴不定:"芽衣经历过背叛,琪亚娜背负着血脉诅咒,布洛妮娅..."她的声音哽咽了一瞬,"她们都在用生命守护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徽章被轻轻放在林深掌心,金属边缘硌得他生疼,"等伤好了,去问芽衣关于'第二次崩坏'的事。记住,在她们面前,永远不要暴露你真正的力量来源。"
德丽莎离开后很久,林深仍盯着手中的徽章出神。项圈内侧刻着细小的梵文,翻译过来是:真相,是最锋利的刃。他摸向后颈的圣痕,那里传来微弱的脉动,仿佛有颗沉睡的心脏正在苏醒。而窗外,乌云翻涌间,隐约可见焚天炼狱的暗红色光晕穿透云层,预示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