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白要的小鸟不难做，竹子只要削薄了就能变得很轻，不过这还是纪帆第一次做玩具，之前给老赖头打下手的时候做的都是家具，再不济也是编篮子藤筐之类的。
至于玩具？村里的小孩随便捡一根树枝就能漫山遍野的跑，没有哪家人会特意给家里的小孩做套玩具玩的。
纪帆研究了一会，就开始用小弯刀削竹片，一下又一下，听起来怪有节奏的。
小月白蹲在旁边，等待着自己的小鸟。
院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小月白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纪帆也皱了皱眉，刚放下手里的刀，院里的铁门就发出酸涩尖锐的响声，砰得一下砸在了墙上。
小月白捂住了耳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在那里！”
好几个人冲了进来，看见纪帆的身影立刻指向他，另外几个人冲上来把纪帆一把按在了地上。
纪帆突然被背着手压在地上，脸颊在水泥地上摩擦，尖锐的疼痛传入神经之中，他动了动被禁锢的手臂，恼怒道：“你们干什么？草，有病吧？”
压着他的那名警察劈头盖脸一巴掌下来，“杀了人还敢这么嚣张？真当你年龄不够我们就不能枪毙你？”
小月白被这混乱吓到了，可他看到被压在地上的哥哥，明白哥哥被欺负了，又一瞬间支棱起来，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哥哥身上，拉扯着压在哥哥身上的陌生人，“哥哥！饭开——嗷呜！”
小月白力气小，根本拉不动压在哥哥身上的陌生人，张嘴小米牙就咬在了那陌生人的手臂上。
“靠，那里来的小鬼？”
被咬了的男人也吓了一跳，小月白的牙齿还没长齐，咬合力也小，但他是真的救哥心切，用了吃奶的力气咬下去，还真的把男人咬得痛呼了一声。
但发现咬自己的是个小奶娃娃，也不好用力把人甩开，瞪了一眼身边的同事，“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小鬼给我拉开！”
周围跟着一起冲进来的警察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拉扯咬在男人手臂上的小孩。
然而小孩倔得很，咬死不松口。
在屋子里听见外面吵闹的蔺阿婆也赶忙推开门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么混乱的一个局面。
纪帆被警察按在了地上，小月白咬在了按住纪帆的警察手臂上，另外几名警察粗暴地扯着小月白的腿。
这场面一时之间竟然还有几分好笑。
“这是、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然而蔺阿婆一点也不想笑，她只觉得心慌，弓着腰快走几步，想要去解救被警察拉扯的小月白，心中一瞬间想了很多。
难道是小月白的父母找了过来，纪帆偷小孩的事情终于被警察发现了？
“月白！”
被压在地上的纪帆看着那些警察粗暴地拽着小孩的腿，想要把小月白扯下来的画面，
目眦欲裂，开始挣扎：“你们别动他！”
一直被咬着的男人也头痛，不仅头痛还胳膊痛，身下压着的纪帆又开始挣扎，他都快要压不住了，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行了行了，你们松手松手！”男人低吼了一声，“让你们把这小鬼拉开，你们扯小腿干什么？把人家小孩扯坏了你们陪医药费？”
呃。
几个扯着小月白腿的警察对视一眼，讪讪地松开了手。
被松开了钳制，小月白也没松口，更用力了，像是要硬生生从男人手臂上咬下一块肉下来。
再加上纪帆的挣扎，男人终于顶不住了，手一错，竟然真让纪帆找到了机会挣扎出了空隙，像个泥鳅一样向前爬了几步蹿了出去。
“月白！回来！”
挣扎出来的纪帆第一时间回头，向小月白伸出手。
听见哥哥的召唤，小月白毫不留恋，松开了牙扭头就扑到了哥哥的怀里。
纪帆坐在地上，稳稳接住了小月白，捏开了小月白的嘴，“让我看看你的牙。”
小月白乖巧张嘴，露出米粒大小的一口牙，纪帆一个个按压过去，发现都没有松动的迹象，才松了一口气。
小孩子的牙都没有长好，纪帆真的怕刚刚那一下给小月白的牙齿全都给崩了。
小月白眯起了眼，埋进了哥哥颈侧，蹭了蹭他的脸颊。
发现纪帆没有要跑的意思，一开始压住他的男人也不急了，他呲牙咧嘴地撸起袖子，就看见自己胳膊上那一圈牙印，还渗了些血，看起来格外唬人。
“你这小鬼，属狗的吗？嘶——”男人按了下伤口痛得抽了抽眉毛，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男人的语气有点冲，小月白又往哥哥的怀抱里缩了缩，纪帆揉了揉小月白的后脑勺，拍了拍安慰道：“别怕。”
“该怕的是你吧？”见到纪帆还在安慰小孩，之前拉扯小月白的警察之中最年轻的一个忍不住开口，讽刺道：“杀了人你还敢继续留在这里？是觉得我们警察抓不到你吗？”
杀人？！
终于听清警察来这里的目的，蔺阿婆和纪帆不约而同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只有小月白因为听不懂还满脸迷茫。
“等等——我什么时候？杀人？”纪帆皱眉，有些敌视地看向揉着胳膊的男人，“你们二话不说冲进来把我压住，就是为了给我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是啊，林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纪帆最近都没有去混社会啊！他不可能杀人的！他才多大啊！”蔺阿婆连连附和。
男人，也就是林警官揉着手，看了一眼纪帆，“一段时间没见，还变得有文化了？既然来抓你了，说明你确实有嫌疑，怎么？你要拘捕？”
纪帆也跟着冷了脸，“警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没有证据是不能逮捕嫌疑人的。”
少年人冷着脸的时候竟然也挺唬人的。
林诚惊讶地看向纪帆，还没说话就被身边刚刚那个小年轻警察抢了先，他厉声呵斥：“你的同伙都交代了，昨天晚上你也在，就是你砍的刀疤，证据确凿，你还敢拘捕？”
刀疤？刀哥？
纪帆更迷惑了，这群警察冲进来就给他按住了，口口声声说他杀了人，可他这几天根本没出过几次门，他上哪杀的人？这里面还有刀哥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根本没出门！”纪帆强调。
“你还要狡辩——”
“小邱！”林诚冷脸，一个眼刀就飞向年轻警察，看得年轻警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想到自己面对的是十恶不赦的少年犯，底气又足了一些，一脸我说得又没错，看得林诚一阵头痛。
“纪帆他不可能杀人的，林警官……”蔺阿婆有些着急，抓着林诚的手想要给林诚解释。
“行了。”林诚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对着仍旧抱着小孩的纪帆说，“我们这边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一下，和我们走一趟，是不是和你有关系，我们警方自有判断。”
“蔺阿婆您也别急，现在确实有口供证明纪帆出现在了案发现场，还参与了打架斗殴，以及……总之他现在需要和我们去一趟警局配合调查，您也理解一下，可以吗？”
蔺阿婆还想说什么，但在林诚的强势下，她也陷入了沉默。
纪帆垂眸，怀里的小月白还扒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他顿了顿还是松开了一点抱着小月白的手臂。
林诚警官他认识，之前处理他几次斗殴事件的都是林诚，一年多前他刚刚跑出来混社会的时候，也是林诚找上的他爹，后来得知他的家庭情况后，就没再说什么，更没有强制他回家去，偶尔遇见了还会给他些小零嘴。
勉强算是个好人。
他站起来，衣服因为在地上打滚，沾染了不少尘土，看起来有些狼狈。
林诚皱了皱眉，给身边的同事使了个眼神，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纪帆的胳膊，就要带着纪帆往外走。
“哥哥？”
身后传来小月白的声音，纪帆回头看了一眼，刚想要动，就被身边一左一右给控制住了。
纪帆：……
纪帆啧了一声，“放手，我和我弟弟说两句话。”
两个警察看了林诚一眼，林诚颔首，他们两个才松开手。
纪帆蹲下来给小月白擦了一把脸上的灰尘，“你乖乖在家，听婆的话，好好吃饭睡觉，哥哥很快就回来，知道了吗？”
小月白眨了眨眼睛，勉强能够理解，他抬头看了一眼林诚，抓住纪帆的衣服，“坏银？他？”
林诚差点呛到。
纪帆：“不算坏人，小月白别怕，哥哥很快就回来。”
小月白若有所思，“哥哥，危险，小鸟、救！”
纪帆没怎么听懂小月白的话，但旁边的警察都对他虎视眈眈，他只能先拍了拍小月白的脑袋，“哥哥走了，记住我说的话，要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听婆的话，哥哥很快回来。”
发现纪帆一定要走，小月白只能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两个警察这才重新扶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小月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直到跨出大门前，他才站定，趴在门后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
盯着那个压住哥哥的家伙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他们离开，小月白才收回了视线。
哼，坏人！
他鼓了鼓腮帮子，又哒哒哒地跑回来，捡起地上刚开始做的小鸟，开始思考营救哥哥计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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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