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鬼棺子 8

“崔公子,用膳了。”颜书咚咚的走过回廊,没一会儿就到了崔策问的寝屋。

这处院落是两座四角的院落拼接而成,此时崔策问寝屋的门页开着,颜书方到了阶前就能瞧见崔策问端坐的身影。

雅正端方,遗世独立。她努力搜了搜贫瘠的词汇,就想到了这两个词描绘。

“咣当——”崔策问还没来得及应声,旁边的雕花门被人猛的推开,手上的折扇一转,卫禺的瑞凤眼跟着眯笑起来,“呦,叫人吃饭呢?”

就是这语气怎么听来听去都冒着些阴阳怪气。

“这么体贴,怎么不先叫一叫你家公子?”

颜书鼓鼓脸,“公子吃饭何须人叫,哪次开饭你不是跑得快的很。”她可还记着仇呢,这人在望鯨舟上叫她学三字经,本来一听读书她就头大。

是以在她看来,卫禺此人着实不顺眼。

“多谢曲姑娘。”崔策问起身,舒朗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拌嘴的二人,旋即,崔策问看向卫禺:“卫公子,你瞧着这木块上的字迹可熟悉?”

崔策问方才在屋中端详的木块,正是前几日在望鯨舟发现的刻了“祭祀专用”的木块,这木块上指示了遇到鬼棺保命的方法——用怀孕的母羊祭祀即可活命。

说起正事,卫禺也正色起来,他跨进了崔策问的屋子,只听崔策问道:“家中祖父有些许藏书,这“祭祀专用”的字样却实是古篆不错,就是这篆刻的手法却有些不一样。”

说话间,卫禺接过那浮木块,“如何不一样?愿闻其详。”

“我少时略学过金石篆刻,这不论是金石或是玉器实木,都是右手拿刻刀,左手拿所刻之物,倒是这木块上的篆刻,不像是右手刻出来的。”

卫禺端详了片刻,依旧没看出区别,崔策问再道:“寻常篆刻走向,都是从右至左下刀,而这木块上的祭祀二字,却是从左至右下刀,可见此人定是左撇子。”

卫禺沉凝片刻,道:“这其一,或许是左撇子;其二,不知崔公子是否听过文斋阁?”

文斋阁虽然听着像是一书铺阁楼的名字,可却是一江湖门派,此门派与寻常打打杀杀的门派不同,专做笔墨生意。

文斋阁为了与官流做区分,其中反手篆刻也分外出名,最主要的,此阁隶属祁门宗。

想到祁门宗,卫禺的眸色冷了一瞬,眨眼间,眼底的危险又隐匿了去。

“诶,和尚,你能吃酒吗?”颜书斜靠在花架一侧,看向尚未入席的素空。

“贫僧不饮酒。”素空淡淡道。

月色如练,素空指尖做占卜之态,听见了阶前传来卫禺和崔策问二人的脚步声,回头道:

“今夜或有狂风暴雨,公子可还要去那望鯨舟?”

“啊?”颜书抬眼望向这满天星斗和皎皎明月,“这天气晴朗明月高悬的,还能瞬间变天?”

话音才落,一阵凉风吹过后颈,颜书话哽在喉口,惊奇的看向显山不露水的素空。

“!”神人也。

“自然要去,再晚些,估计什么痕迹也不剩了。”卫禺语气有些严肃。

崔策问点点头,“卫公子所言不错,白日去了衙署耽搁了时间,今日夜里却实该好好搜寻一下望鯨舟。”

况且,都说那鬼棺是晚上出没,昨日也是夜中出现变故,今夜倒怎么也该去好好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跷。

望鯨舟特殊,虽然停泊在码头边却有专人看管,巧的是,今夜看管望鯨舟的人,正是冯雨。

戍时夜色笼罩,乌云团团,月色都有些朦胧不清起来。

“几位大人,这么晚了,怎么来了码头边?”冯雨上前,拱手道。

“我家大人来这自然是为了查案,”王岚先前回道,他看向冯雨,“诶冯兄弟,这码头周边可有渔民会出海掌舵?此地你最熟悉,去给我们找最好的掌舵工。”

“啊?这.......”冯雨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几位大人要出海?!”

“怎么?有何不可?”看他语气太过惊讶,颜书反问。

“不是不是,只是小的看几位大人人数较少,况且,这天色实在是不合适出海。”

此时辑定司一行人少,共五人。叶孟向白等人都在衙署中歇息。

“这......”冯雨拱手道:“几位大人有所不知,自从鬼棺出没之后,西楚县的百姓便自发的不再在夜间出海,如今西楚县人丁凋敝,愿意在夜间出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卫禺和崔策问对望一眼,崔策问道:“若是实在难以寻人,崔某愿可一试。”

“这位崔公子会掌舵?这天色将变,看来崔公子竟是老练的舵手。”冯雨语气讶异。

谁料下一瞬,崔策问有些心虚的干咳一声:“没驶过船,但书上见过。”

“呃......”冯雨咬牙道:“几位大人是要去找那鬼棺?若是如此,小的愿意为几位大人掌舵。”

冯雨道,半月前晏如君上任时,也曾浩浩荡荡的带上衙署一帮兄弟出过一次海。

可一行人到了西楚之地,只见子夜月明,却风平浪静不见波涛,更别说那传说中子夜时分出现的鬼棺。

冯雨和望追二人将岸上的纤绳解下,冯雨看了眼左右无人,凑近低声道:“这位大人,那、那西楚之地当真有鬼棺?”

望追咧嘴:“怎么,怕了?”

“倒不是,只是传闻了将近一年的鬼棺,在下当真没怎么见过,传闻见了那鬼棺的人,都死了,小的这......”

冯雨语气忐忑,在他说话间,手上的荷包散了口,白色的粉末无知无觉的落入海水之中。

望追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怕什么,不就是口破铁棺,等会只管跟着我,今日必然让那鬼棺有来无回!”

“是是是,有官爷这话,小的也算放心了。”

.... ...

望鯨舟挨了风雨,别说甲板,就连船舱里的木板也潮湿得很。

颜书左右手各举着蜡烛,跌跌的跟在卫禺身后打光,这人却气定神闲的拿着她的剑对着船舱侧板到处杵来杵去。

眼见那他将剑伸进水缸里一通搅合,颜书咬牙忍无可忍:“卫禺!本姑娘的剑可是绝世神兵。”

卫禺将水里的剑拿了起来,剑身寒霜,在烛火下泛着幽厉的青芒,“唔,却是柄好剑。”

说话间,他手中的剑挑起缸中沉底之物。

颜书跟在他身后,眉头能拧得夹死一只苍蝇,“你知道?好剑当杀敌,你怎可拿它做这些废活,半点武功也不会,你使得明白么?”

“嘘”卫禺突然顿住,颜书顺着望过去,才瞧见那剑上挑着的物件——一件破烂的衣裳。

“这是什么?”

颜书清晰的记得,这水缸是储存船上淡水所用,在望鯨舟那几日便是饮用这缸中的淡水,因其整日被木盖盖着,从未有人怀疑。

不敢多想,颜书连忙将手上的两只蜡烛都凑过去,卫禺搁了剑,手上在滴水的衣裳上翻找片刻,却陡然发现一反光之物。

“......呕”颜书忍不住转向一边干呕。

“... ...”卫禺脸色也有些不好。

“公子,曲颜书,怎么了?”外间的望追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颜书拍拍胸口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瞥见跟着进来的崔策问,好心道:“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怎、怎么了?”望追凑过来。

说话间,就见卫禺蹲着拾起一东西放在锦帕上,只可惜一盏烛火幽幽的,看不清。

卫禺看向好奇望过来的二人,眼底有些捉弄人的笑意,“这么好奇?瞧吧。”

“这什么......”望追的话梗在喉咙,再看看水缸里挂着的衣裳,谁都知道这玩意儿是从哪捞出来的。

“你是说!我们在望鯨舟的这几日,都是喝着‘东西’的洗澡水?!”

望追拿起锦帕里的指甲,厚实发黄,枯憔还有些反黑,“这什么,干尸的?”

“你!”听他这形容,颜书又忍不住干呕,“不会说话就闭嘴!”

崔策问脸色微白,饶是知道这几日的淡水喝的是什么,也忍不住恶心,他佯装镇静,“这发光之物,可是上次晏县令所说的鲛人鱼鳞?”

卫禺盯着这反光的蓝色鱼鳞,神色冷了下来,“鲛人?怕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说话间,望追嫌恶的要将厚实脏污的指甲放回去,卫禺却先一步将锦帕和鱼鳞递给他,有些嫌弃:“好好收起来。”

望追:“.......”

忍着恶心,他将指甲和鱼鳞一裹再裹,揣进胸口。

“这衣服的大小和尺寸,倒是很像小孩儿穿的。”颜书手上抖着滴水的衣物,这衣物抖开只是一件交领的上衫。

颜书是这唯一的姑娘,自认腰肢纤细,身量也比男子小,可这衣裳腰处竟然还比颜书小了一半!

但看着臂长,又和她的一样。

怪了怪了......

到底得是多瘦一人才能有这么细的掐腰?颜书甚至觉得,这“东西”比那遂州城中去了肋骨的细腰奴还要细上四成。

“看着......怎么这么不像人呢?”颜书嘀咕。

“不、不是人,难道真是鬼棺里的鬼穿的?”王岚语气有些忐忑。

说话间,那狂风一吹,烛火摇曳,颜书手上那尺寸诡异、不符合人体骨骼的衣裳好像活了,幽幽暗暗的似件鬼衣......

蓦地,王岚身上扫过一道视线,他抬眼,对上卫禺幽沉漆黑的眸,他瞬间清醒过来,:“属下、属下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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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鬼棺子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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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姑娘只是有点眼瞎
连载中杪商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