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结束回到宿舍的时候，白洛川就反锁了房间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最后发生的一切太快了，快的让他之前做的那些筹划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白忘川拥有足以秒杀恶鬼的能力，可他只是一个魂魄，一个连实体都没有，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魂魄。
“他才是真正的恶魔。”
威尔神父的话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恶魔，白洛川反复咀嚼着威尔神父说的这个词，在那个西方背景的小镇里，在那个恶魔崇拜的小镇里，能够让恶魔的代言人也忌讳的一个存在。
白洛川并不清楚威尔神父说这句话时的一个状态，这是伊吹仁转述给他的，最开始他以为威尔神父只是指代白忘川的性格。
白洛川清楚自己哥哥的性子，白忘川这个人没有所谓的底线，一切只以自己的乐趣为最终目的，为了让他感到愉悦，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只是把他们困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消遣罢了。
而他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
因为在白忘川的眼里，自己的弟弟不过是一个玩物，还是他最感兴趣的那一个。而他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继续享受这种玩弄的感觉，如果离开回到现实，他又会再次陷入沉睡。
所以，他会一次又一次阻碍他们，在最初伊吹仁选择轮回的时候，更或者说，白忘川知道伊吹仁会做出这个选择，所以他会陪着他们过一个又一个轮回。
白洛川想到这一点就觉得脊背发寒。
他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点动摇，他开始怀疑，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夺回到底是他真正的胜利，还是只是白忘川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于绝望，而施舍给他的。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的那一刻，又被他很快就扑灭了。
不可能，白忘川不可能算到这一步的。
如果算到了，他在洋馆里就不会那么做，比起让他怀揣一点希望，白忘川一般都会选择直接碾碎他眼前任何一点光芒。
所以，他确实取得了胜利，一场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必须拥有的胜利。
早在这个轮回开始的时候，白忘川就用剩下的最后的积分和系统做了交易，如果他的队友还是选择继续轮回，那么他就失去离开这里的权利。这个交易的结果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任何变动，只要不能所有人离开，大家就都会选择重来。
白忘川等于是空手套白狼，让他永远困在了这里，陪他玩一次又一次恶劣到极致的游戏。
但是，这又怎么样？
白洛川还是要夺回身体，他要把其他人送出去，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因为自己被困在这里。
白洛川记得在进来这里之前，伊吹仁正在和他为数不多的朋友进行毕业旅行，安筱筱在继续她的探灵之旅，裴南在市井之中奔波，他们在外面的生活可能不怎么美好，但是那里是自由的。
不用面对各种危险的副本，不用去面对各种离奇的鬼怪，大家都是再平凡不过的人，他们没有义务因为那一两点潜藏的为恶的可能性就被囚禁在这里。
他们都和自己不一样。
白洛川深吸了一口气，他再次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他和白忘川是双胞胎，幼年的时候被父母送去了一个实验室，实验室里都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的是孤儿，有的是和他们一样知名企业家的孩子，实验室具体的实验内容他们并不清楚，只记得每天都必须服用药剂，然后就是关在房间里，会有实验人员在监控的另一边观察他们的言行。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阶段太过无聊，导致白忘川做什么都追求刺激，最后他的疯狂毁了实验室，也毁了自己。
本来这段记忆对白洛川来说是很痛苦的，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依赖自己的哥哥，他们明明样貌相同，性格却完全不一样，他们表面都看着冷淡，内里却是一动一静，白忘川总有很多想法，很多疯狂的想法，而白洛川就只要能跟着哥哥就可以了。
所以在白忘川死了之后，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直到白忘川的灵魂找到他，他就像是人格分裂了一样，时而安静时而疯狂，最后被父母送去进行了心理治疗。
在裴南那天告诉他他身上的缺陷的时候，白洛川就想到了实验室喂他们吃下的药剂，那些东西喝下去会有一点晕，不知是不是因为试验人员都是小孩子，所以药剂的口感是甜的，但是白洛川不怎么喜欢甜食，他喝剩余的药剂就会粘着哥哥让白忘川替他喝。
白洛川之前从来没有把小时候的这段经历和这个因果系统联系在一起，可现在想想，白忘川灵魂的异常，他自己灵魂的残缺以及，同样没有想到过的另一个可能，秦海。
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的关注点都在秦海这个人身上，所以他忽略了很多异常，比如说为什么秦海可以一下子识别出他和白忘川，为什么秦海对于白忘川有着异样的执着，还有他率领的那个队伍对于系统BUG的掌握。
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答案其实很简单。
秦海是实验室的幸存人员，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应该是和生死轮回有关的东西，他们通过对试验人员的意识或者精神进行一定的药物控制，从而达到部分他们想要的成果，可这个成果到底是什么，现在还不清楚。
而如果这个设想是成立的，以一个实验人员的角度出发，对一个试验者持有异常的关注的话，这个试验者一定是他最满意的对象，或者说是最满意的作品。
所以，白忘川是实验室最成功的试验品。
白忘川的灵魂强度很高，即使在现实他都可以影响到自己，那么在这个以灵魂为主导的因果系统里，这里就相当于是他的主场。
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就控制自己的意志，也可以轻松吞噬恶鬼。在这里，除了系统可以压制他，没有可以战胜他的存在。
白洛川想到这里就觉得烦躁，如果真的是他想的这样，那么哪怕他做再多的恶事，装得再像他可能也还是无法骗过秦海。他和白忘川的本质是不一样的，他没有那么疯狂，也没有那么偏激。
他一开始规划好的所有路线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一步死棋，在下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将军了。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他将自己的伙伴推到了所有玩家的对立面，以为这样就可以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们离开这里，可是这步棋才刚开始他就已经看到了必死的结局。
他该怎么办？
要和伊吹仁说这件事吗？该怎么说？他不能说实情，如果伊吹仁知道自己不能离开这里，他会再来一次的，到时候就真的失控了！
白洛川捂着头，无声地喊叫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懦夫，什么也不敢说出去，什么也不敢表达，他不想让自己的伙伴担心，可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实情。他们必须要出去，他们必须要离开这里，他们和自己不一样。
副本结算带来的眩晕感刺激着大脑，白洛川死死咬着嘴里的软肉，让疼痛拉扯着神经，血液溢满了口腔，他估计那块肉可能都被他咬烂了。
不管怎么样，他想着，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算是死棋也必须要盘活，他相信自己的伙伴，他会带他们离开。所以，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他要继续贯彻自己的行动，一切都必须等接触到秦海才能探清最后的虚实。
哪怕秦海真的不管怎么样都能分辨出他和白忘川，那这一点他也已经料想到了，那他就并没有被逼到绝路，那他就还可以翻盘。他必须要翻盘，不管用什么手段。
他要瞒着伊吹仁，伊吹仁知道一定会骂他疯子，甚至可能阻止他，毕竟现在的计划在提出的那个时候伊吹仁就已经想要阻止他了，要是在知道以极高暴露的前提下继续去接触的话，就不会有后续。
不能让伊吹仁阻止他，他必须接触到秦海！
是的，必须要这么做，所以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担惊受怕，既然有了新的危机那就把这个危机除掉，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大队伍对他们会进行围杀，他需要在系统下一次大更新取消复活前铲除一切后患。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所有的问题都等到解决实验团再说，到那个时候，不管伙伴们会给他什么惩罚他都认。
黑暗终究吞噬了他的意识，在系统强制昏迷的最后，白洛川好似听到了一声轻笑，又好似看到了很久之前的画面，在那个基地里，四个人坐在一起，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人情冷暖，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
为了这一点，他也会做扑火的飞蛾。
倒计时啦，大概还有两个副本结束，下一个副本应该会更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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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游戏社区（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