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将窗前的两个人拢在其中,伊吹仁觉得自己视线有些模糊,这感觉可比当初在狂欢节里听那些恶魔开演唱会还要难受。他抓住了白忘川的手腕,努力让视线集中,稳定住自己的心神。
“你算好的?”伊吹仁哑着声问。
白忘川抽回了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伊吹仁:“是啊,毕竟我想赢啊。”
安筱筱和裴南一下子愣住了,他们朝着声源处看了过去,隔着浅薄的雾气,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离开这里!”伊吹仁喊了一声。
“呵,还是这么多事。”白忘川踩在了他的肩头,将伊吹仁按在窗台上。
安筱筱犹豫了一下,裴南却直接抓住了她的手,狐狸回到他身边,驮着两个人撞开了门跑了出去。
汪喻言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烬,走到了白忘川身后。
“你最好去追他们。”白忘川头也不回地说道。
汪喻言不耐烦地咋舌,转身离开了。
卧室里只剩下了伊吹仁和白忘川两个人。
伊吹仁咳了几声,低语声越来越清晰,那些赞颂月亮的词汇一个接一个进入他的脑海,缓慢地改变着他的认知。
“你以为这样我就能认栽?”伊吹仁讽刺道。
“嗯……确实,这样还不够。”白忘川若有所思地抿了一下唇,“但是我喜欢看你挣扎到最后,还是输在我手上的样子。”
“什么?”
“我告诉你一件事怎么样?”
“你想说什么?!”
白忘川挪开了脚,靠在了窗边,低头看向了伊吹仁:“你和洛川打了一个赌。”
伊吹仁愣了一下,转过了头,不做回答。
“不过,和你赌的到底是洛川还是我呢?”
伊吹仁深吸了口气:“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嗯,就这么多。你和洛川好像有很多小秘密,你们以为可以瞒着我,真是坏孩子,洛川怎么可能有事情瞒着我呢?”白忘川往后走了几步,蹲下身,用银月刃抬起了伊吹的下巴。
伊吹仁甩开了他的手,再次正视面前人的双眼。
“所以,纸条是你留的?”
“你还是这么聪明,怎么样,我仿的不错吧?”
伊吹仁愤恨地站了起来,一把扑倒了白忘川,他视线依旧模糊着,扬起的拳在即将接触到身下人的时候,偏了几分,垂在了地上。
白忘川笑着看着伊吹仁:“犹豫了?”
他翻了个身,将伊吹仁甩了下去,理了理衣领:“为什么会犹豫呢?”
“闭嘴!”伊吹仁握紧了拳,迅速起身,朝着白忘川挥了过去。
白忘川轻松接下他的攻击:“啊,你变弱了呢,看来月亮对你的影响真的很重啊。”
伊吹仁冷哼一声,无视白忘川的话,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在熬过最初的不适之后,原本处于劣势的伊吹仁逐渐和白忘川打的不相上下。
然而,这里是月亮的领地,面前的人是月亮的主人。
白忘川又一个侧身,肘击在伊吹仁的胸口,伊吹仁反握住他的胳膊要将人直接摔过去,就在这个时候,月光将他缠绕起来,定住了伊吹仁的行动。
白忘川顺势脱开,将窗帘又拉开了几分,靠在窗台上,懒散地道:“你还真是难缠,我原本以为他一个人就能搞定的。”
“你在小看我?”
“这可没有。”白忘川打了一个哈欠,“为了让你上饵,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伊吹仁挪动了一下身体,借着微小的声波,震开了月亮的束缚。他安静地站了一会,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你让裴南看了教会记录,通过他让我觉得这里还有线索,然后用圆月环准备好那本书册……”
话还没说完,白忘川赞赏地拍了拍手:“被你发现了,我知道只是看纸条那点程度的影响对你来说可以是近乎于无,所以我必须要想点别的方法。”
他说着叹了口气:“我以为我都这样削弱你了,汪喻言应该可以搞定你的,谁知道他还挺没用的。”
他又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轻蔑地看着伊吹仁:“可是,还是我赢了呢~月亮对你的影响已经无法消除,你现在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伊吹仁咬了咬牙,他取出了耳机,带了起来,咒语吟唱而出,恶魔应声而来,震碎了卧室的玻璃,玻璃折射着月光,映照出白忘川慵懒的面容。
他的身后是黑色羽翼的堕天使。
白忘川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月亮瞬间染成了鲜红,红色的月光落在卧室内,伊吹仁眼底一片猩红。
“还要反抗吗?也好。”白忘川仿若自言自语一般,嘀咕了几句后,打了一个响指。
红色的月光掺杂着庭院内的玫瑰花瓣,在堕天使羽翼带起的气流之下,纷飞扬起,堕天使煽动了几下翅膀,将附着其上的玫瑰花瓣吹落下去。
双重的吟唱音响彻在耳边,猩红的月光越发明亮,血色的圆月冲开了云层,将白忘川整个笼罩在了其中,红色的光华流转,冲开了席卷而来的狂风。银月刃漂亮的刃口染上血色,利刃挥出,防住了伊吹仁的进攻。
白忘川松手,银月刃顺势下落,月光折射而出,红色的刀影偏飞。堕天使从碎裂的窗户中探身进入,将伊吹仁护在了身后。
黑色的羽翼,红色的刀影,纷繁凌乱之间,伊吹仁和白忘川从护住他们的存在中脱身,再次撕打在一起。
拳头于拳头碰撞,武器与武器冲击,刀鸣,钝响,破空,碎裂,卧室里像是经历了一场世纪般的浩劫,等到一切都稳定下来后,已经毁得不像样了。
白忘川拽着伊吹仁的衣领,翻身压坐在他身上,他抬手抹掉了嘴角留下的一点血红,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
“哈哈哈,伊吹仁!”他大笑了几声,把伊吹仁从地上拉了起来,随后拳头再次扬起,狠狠地打在了伊吹的脸上。
白忘川深吸了几口气,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他站了起来,踩在了伊吹的胸口:“你真的很顽强,不过都是迟早的事情……唔……”
伊吹仁咳了几声,趁着白忘川晃神,将人撂倒在地上。他反过来扣住了白忘川,正要打下去,就看到面前的人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后那熟悉的神态出现在了视线中。
“伊吹……嘶……”白洛川倒抽了一口气,抬手触碰自己的嘴角,全身上下哪哪都疼,再看看伊吹仁的架势,很明显刚才和他打了一架。
伊吹仁仔细看着白洛川的眼睛,过了很久,才收起了自己的攻势,将人拉了起来。
白洛川揉了揉太阳穴,他似乎很不舒服,伊吹仁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垂着眸站在恍若废墟的卧室里,银白的月光包裹着他,身影逐渐和伊吹记忆里的画面重叠。
“洛川……”伊吹仁不自觉吐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
白洛川困惑地抬眸,他抬起了手,略过伊吹仁的脸颊,似乎想要帮他拂去他脸上的血迹。就在即将碰触的瞬间,疼痛感刺激了伊吹仁昏昏沉沉的大脑,面前的画面逐渐清晰。
他想侧过头躲开,身体却突然不听使唤,就这一个僵硬的瞬间,他被伸过来的手扣住,然后被拉到了那人身侧。
“晚安,伊吹仁。”
低沉的话语犹如安魂的音符,伊吹仁沉沉地喘了几口气,死死握住白忘川的手,他抬起了头,眼里是喷薄的怒意。
这人居然敢!
他居然会被这么拙劣的演技骗到!
该死的月亮!
“混蛋……!”
他愤怒地咒骂了一句,却抵不住膨胀的睡意,还是倒在了白忘川怀里。
白忘川掐住了他的脖子,又慢慢松开,伊吹仁就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他看着伊吹仁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是踩着他的头,半晌,才又缓缓笑了起来。
“洛川不会出来的,他再也不会出来了,这次一定是我赢。”
他脚上的力度逐渐加大,笑声也越发癫狂:“他永远是我的,你们,想都不要想!”
高空之中,堕天使被月亮的光华禁锢住,在这个副本里,他的实力遭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减。他不停地挣扎,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伊吹仁被带走,消散在了空中。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安筱筱和裴南从休息室里跑了出来,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随后尴尬地咳了一声。
“现在怎么办?”裴南问。
“去厨房看看?”安筱筱提议。
“你不会这个时候饿了吧?”
“你在想什么啊?!”安筱筱白了他一眼,“我们去看看厨房那个暗道!”
“不行!”裴南一把拉住安筱筱,“那个执事下去没多久,如果我们白天的行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中,他很可能在那里守株待兔!”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安筱筱没好气地道,“洛川和伊吹打成那样,我算是真的相信他不是洛川了,他把伊吹带走了,我们得去找他啊!”
“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裴南道。
安筱筱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杂物间!”
裴南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一点危险,等下如果碰到那个执事,我就把他引开,你去杂物间看看,我跟他都是特殊道具的持有者,我可以挡一阵子。”
安筱筱犹豫了一下:“这不行,万一你也被抓走了,我们胜算就太低了!”
裴南拍了拍她的肩:“我有数,你相信我。现在重要的是,先找到更多的线索,然后把伊吹仁找回来,再想办法解决白少爷的情况。”
安筱筱抿了下唇:“那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