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位于洋馆一楼左侧,出了门,再往里是一间画室。
安筱筱打开了画室的门,锁扣转动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让她莫名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
画室的门并没有上锁,精致的雕花木门被打开的时候,内里浓重的油墨味扑鼻而来。安筱筱在门口站了一会,等到她适应的差不多了,才缓步走进了画室。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画室巨大的落地窗,其次才是落地窗前的画架。落地窗上装着近乎透明的白色纱帘,帘子的花纹繁复,透着一种典雅的奢华。
若是光线不错的话,从落地窗往外望去,大片的玫瑰花田以及远处的蓝天白云,应该会给在这里的画家很多灵感。
安筱筱一边观察一边往里走,画室和会客室不同,画室里非常杂乱,出了中央的画架外,还放着好几个被涂满了颜料的或折叠或披着白布的画架。
四个角落各放着一个储物箱,里面塞满了卷起来的画纸,还有一些抹上了水彩的画筒。
画室的墙上挂着几副装裱好的画作,从左往右依次看去,是不同时期的月亮的阴晴圆缺。
画作都是以夜晚为背景,深蓝和漆黑的水彩被大肆涂抹,只有顶端留着银白的光辉。
于是画作的色调都好似被染上了一抹圣洁。
安筱筱停在了满月的画作下,这副画和前面几副不一样,画里还用上了暗红色,点点暗红缀饰在画作的地步,若隐若现,像是被风吹起的玫瑰。
安筱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联想,明明画作上只有月亮,但偏偏就是看到那些颜色的时候,想到了玫瑰。
可能在这栋洋馆里,玫瑰的存在太过突出了。
她如此想着。
看完了墙上的画,安筱筱转了个身,终于将视线落到了落地窗前的画架上。画架上挂着一副肖像画。出乎她的意料,原以为这里的画都是和月亮有关,没想到能看到肖像画。
她往前了几步,站在了画像前,画像上画得是一个男人。不知是画家对于作品不满意画不出想要的神态,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画像上的男人只能看到一个下颌,线条锋利,只看这半张脸也能想象这副画的模特长相定是不凡的。
男人穿着一身礼服,手里握着一根手杖,坐在一张棕色的沙发上,神态自若地看着前方,唇角微微上扬,柔和了他下颌锋利的线条。
画作的上半部分,男人眼部的为止刷上了大片的黑色,将整个画作的色调调暗,光影勾勒下,将男人的眼睛藏在了阴影之中。
然而哪怕用了光影将男人的半张脸藏了起来,安筱筱还是能看到男人背后也有一副画作,底部的画框正巧够到沙发上,画框精致的花纹被完美的描绘了出来。
男人背后的画应该也是一副肖像,虽只有一部分能看得清,但是画里的服饰描绘她还是不会认错的。
这画得是谁呢?
洋馆的主人吗?
应该是洋馆的主人吧。
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安筱筱盯着肖像画看了很久,她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扶上了画作,因为并没有被装裱,可以触碰到画纸,感受到画家笔刷的走势,以及不同地方色块的厚度。
指尖有一点冰凉,安筱筱收回了手,看到手指上沾着一点深色的油墨。
她轻轻蹙了下眉,捻了捻手指,油墨就直接在指尖抹开,她有点嫌弃地扯了一下嘴角,抽出了纸巾将手擦干净。
这画应该还没画完吧,墨都没干。
这么想着,安筱筱拿起了应该是画家随手放的颜料,看了看颜料的名字和说明,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是丙烯颜料。
安筱筱不是美术生,但是对于颜料她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丙烯颜料干起来特别快,除非遇到阴雨天才会出现需要2-3天才会干的情况。
可是现在,这雨明显是才下的,在这种情况下,肖像画的颜料还没有干。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画家才走没多久,要么这里最近一直是阴雨天。
总得来说她比较想相信后者,因为他们在会客室呆了那么长时间,除了执事之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画室的味道很大,如果执事是从画室里给洋馆的主人画完画再来找他们,那他身上应该或多或少也会沾一点味道。而且,一个在他们对立面的玩家,特地跑过来画一幅画,怎么想怎么惊悚。
安筱筱觉得除非那人脑子有点问题,一般不会这么做。
而且主要,画室开门的锁扣声那么清晰,他们在会客室里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但是如果画家不是执事,而且才在这里作画没有多久,那么这位画家现在在哪里呢?
安筱筱默默握紧了手机,这是她唯一的武器,可不能出差错不相信脱手。
她不是很擅长战斗,所以综合比较下来,她更愿意相信颜料没有干,是因为天气的原因。
但不管怎样,安筱筱还是收起了一开始还算轻松的心情,在画室里又转了转。她将手机尾端的装饰绳绕在了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副角落里被卷起来的画作。
画纸展开,上面的内容让她有点不舒服。这也是一副肖像画,内容和刚才画架上的大差不离十。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安筱筱能清楚地判断出这副上面的主人公不是画架上的。这副上面是一个中年男子,留着八字胡,姿势倒是和另一副一样,拄着一根手杖坐在棕色的沙发上,只是神态略显严肃,嘴角是完全压下去的,说不出来的威严。
男人也穿着得体的礼服,但是和另一副的礼服样式有些微的不同。男人的上半张脸同样藏在了巧妙的光影变化之中,沙发后面也同样是另一副肖像画。
安筱筱隐约有了一种不太好的猜测。
她连续看了好几副被卷起来的画纸,无一例外都是肖像画,画上除了人物外,动作、布景、作图手法都如出一辙。
她将这些画纸平铺在地上,就着画作上能看到的人物些微的服饰变化,将画纸摆好。
随后她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这些画作像是一个传承,如果说画作的模特是洋馆的主人,那么正中央的人应该是当时的洋馆拥有者,而他身后的画作则是上一任。
如此想来,安筱筱又看向了画架上的作品,她主要在观察男人身后的那副肖像画,凭借着服饰的细微刻画,找到了与之连接的画作。
是她一开始翻到的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安筱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和眉心,将这些画全都拍了下来。
直觉告诉她,这个信息很重要。
临走前,安筱筱又扫了一眼画室,墙面上的月亮阴晴圆缺,月升月落,看不到晨曦,只有一片浓重的深色还有顶端的银白。
不知是不是光线和角度的原因,还是她刚才用眼过度产生了幻觉,她看向正中央的画架的时候,总觉得那上面画着的男人将视线落到了她身上。
明明看不到上半张脸,这个感觉未免太过奇妙。安筱筱摇了摇头,最后对着整间画室拍了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