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新开的清吧，浅蓝色灯光照得人目眩神迷，顾川很快找到坐在一角的明泽等人，他笑着走近，瞬间就得到一群人的笑骂。
“来晚了，起码得喝三杯。”
顾川也不推脱，将桌上的三杯酒一饮而尽，才坐在明泽身边。
“有风没来？”明泽朝他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人影。
“他不太喜欢这种地方。”顾川解释说。
“那你也少过来，那些酒让你喝你就真喝啊，别到时候胃又难受。”
顾川靠在沙发上，无所谓地笑笑，脑海中回想起从前他刚和徐有风在一起的时候，那时，他因为喝酒胃有些难受，于是徐有风就照顾了他一晚上，他有些怀念那个时候的徐有风，他看的出来，他对自己的态度变了，没有从前那么有耐心了，但同样的惹人喜欢。
“也不知道我喝醉了，他还会不会照顾我。”顾川轻笑一声，口中轻声说。
一旁的明泽听的清楚，好笑般地轻哧了一声，戏谑的目光看向顾川，顾川也不躲闪，大大方方任凭他看。
“那是不是虞观？”一个人眼神朦胧地指着右边远处的人。
隔着层层的人影，顾川一听见这个名字就条件反射地顺着看过去，这迅速的动作让明泽多看了他一眼，明泽皱了皱眉，轻“嘶”了一声，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远处的人的确是虞观无疑，顾川一眼就能认出。
虞观很少到这种地方来，他有些在意，刚想要起身过去，就见那人的身旁已经多了一人。
个子很高，站的笔直，偏偏叼着根烟，穿着夹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还有着深深的疲倦。
两人看上去关系很好，虞观被搭住了肩也不拒绝，就这样坐在了一起，靠的很近，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认识那个人吗？”顾川怔愣，起身的动作僵直了，他转过头去问明泽，他从来没见过虞观和谁这么亲近过。
虞观这个人一向是外热内冷的，他身边很少有其他人，也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能搭上他的肩的人，顾川根本数不出来。
明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是个陌生男人，但他看着顾川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来气，于是随口说：“男朋友吧。”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顾川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他相信明泽不会骗他，说是男朋友那就一定是男朋友，一时间，他有些接受不了，尽管他知道自己和虞观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可这么多年以来，虞观的身边没有一个人，他以为会这么一直下去的。
“别想了，你玩够了早点回去吧。”明泽本以为徐有风会和顾川一起来的，正好也能加深一下感情，谁曾想，顾川竟然一个人过来了。
他一转头，看见顾川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烦，索性起身没再注意。
徐有风靠在家庭影院的沙发上，全景立体的音响播放着那部《情人》，林山君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他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既然这部电影是他说的最喜欢的一部，那就当然不能露出任何破绽来。
林山君虽然人品有待商讨，但业务能力确实没得说，在演技方面炉火纯青。
《情人》这部作品是他六年前出演的，那时的他面容还有些青涩的味道，演这种青春恋爱剧本拥有着先天性的优势，也难怪在当时一炮而红，成了无数少男少女心中的白月光。
就连徐有风自己在那个时候都关注过他，只是随着长大，追星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了。
放在现在依旧优秀的影片让徐有风即便厌恶着林山君也逐渐看的入迷。
影片结束，徐有风的手机铃声恰在此时响起，是房欲青打来的电话。
房欲青站在学校外的一棵树下，周围陆续有学生走过，他蹲下身，食指戳着地上飘落下的细碎花瓣。
电话那头很快被人接响，他瞬间打起精神来：“有风哥。”
“你放学了？”
徐有风声音柔和，听着电话那边嘱托着自己不要忘记明天开家长会的事情，他很有耐心地搭着话，画面倒是和谐，真的有种家人之间的温馨感。
“有风哥，明天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味道你肯定喜欢。”
徐有风听见外面传来门铃声，他一边听着房欲青的话，一边去看是不是顾川回来了。
离得很远也能闻见一股浓重的酒味，这种味道并不好闻，顾川喝的醉醺醺的，明泽费力地搀扶着他。
瞧见了徐有风，明泽想将顾川安置在沙发上，奈何搀着的人一直不配合：“一个没看住，就喝多了，下次我肯定劝着他。”
“没事，我来吧。”
徐有风接着又匆忙对电话那头已经急着在问“出什么事”了的房欲青说：“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明天你去我那找我。”
“是他回来了吗？”房欲青隐约猜到，他跺了跺蹲的发麻的双腿，低着头将地上的花瓣一脚踩的细碎，在地面上留下一块暗紫色的痕迹。
“对。”
徐有风挂断电话，上前帮着明泽去扶顾川，他忍着对那股酒味的不适，让顾川躺在了沙发上。
喝醉酒的人终于老实了，只是嘴里一直不停嘟囔些什么，声音太小，除了他自己，其他人什么也听不见。
“那我就先走了啊。”明泽并不久留，临走之前暗暗打量了眼客厅，心里有些奇怪，明明两人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这客厅还能没有一点人气，冷冰冰的像是许久没有人住。
徐有风倒了杯水，站在沙发前看着发酒疯的顾川。
他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看见顾川喝成这样了，这人虽然爱喝酒，但大多时候还是有分寸不会把自己喝醉，只有那么两次，他曾见到过他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
一次是因为彻底明白和虞观没希望的时候，一次是因为自己。
那现在又是因为哪一个呢？
沙发上男人的音量骤然提大，“虞观”二字被他喊得撕心裂肺。
得，答案出来了。
徐有风喝了口水，水温刚好，让人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他找了处离顾川远些的位置，静静看着他开始发疯。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满脸通红，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一双本就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更是朦胧，虚虚地看着天花板，每说出一个字空气中就多出了一丝酒精味。
“为什么……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你就不能稍微看一眼我吗。”
“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去画展就是为了能遇见你，不然谁去看那玩意儿啊。”
看到这副画面，徐有风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心痛，情绪平淡地仿佛是坐在影院之中观看着电影剧情的看客，他有共鸣却不会感到难受。
那边的顾川还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像是在认真在询问，又像是在发泄。
徐有风轻笑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他回想不起一点曾经爱过他的感受，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人在一起整整六年。
还有着余温的茶杯轻放在桌上，空气中酒精的味道四处发散，温热的气流让那股怪味更加浓郁，徐有风站起身，最后听见身后的顾川又嘴上说了句什么，只是那声音又低沉了下去，发音也不清晰，只依稀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没去理会，回到自己房间，如同没有看见过门外有个喝醉酒的人一样，无视的彻底。
沙发上的男人却已经不再满口都是“虞观”，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声声叫着“有风”，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他为什么会一直叫着这个名字。
声音逐渐减弱，像是猫儿叫般的呢喃，嗓音皆吞噬在嘴中，最终顾川沉沉睡过去了。
徐有风并不嗜睡，他早上总是醒来的很早，只是喜欢躺在床上感受着清晨的宁静。
但这一次，他早早起来了，从柜子中拿出一条厚厚的毯子，长的几乎要拖在地上，厚实的毛衬着他清早起来还有些泛粉的脸，看上去显得很温暖。
沙发上的顾川还在睡着，高大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上，看上去有些可怜，现在天气还很冷，但好在客厅里暖气开得足，应该也出不了问题。
一夜过去，他身上的味道着实称不上好闻，徐有风有些嫌弃，但为了维持自己设定好的人设，他还是蹲在地上，细心地将那条厚实的毛毯轻柔盖在了顾川身上。
睡着的男人睫毛颤了颤，睡意依旧浓重，没有醒过来。
徐有风愣愣看了一会，他一直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似乎天生就会照顾别人，他能敏锐察觉到别人的难处，这是他第一次任由一个人在客厅睡了一夜，第二天反而还做出一副假象。
这突然的转变他还有些不适应，尽管面对的对象是那个他憎恨的人。
最终他还是转过身，没有拿走那床毛毯，回了自己的房间，如同一个耐心等待猎物上够的猎人，眼睁睁看着猎物一步步按照计划走入陷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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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