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轻笑一声：“鸿伽，把河滨公园的监控视频画面放给他看。”
“是。”鸿伽仿佛是万能的，需要任何东西都可以立即拿出来。
林贝一眨不眨地盯着鸿伽的两只手，只见他右手那么一绕，一部平板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右手里。
林贝忍不住低呼一声：“鸿伽身上带了法宝吗？”
“是的，林先生没有猜错。”鸿伽一边说，一边打开平板播放之前拷过来的视频画面。
这只水虎一直生活在汉江的下面，对外面的世界并不熟悉，所以看到平板电脑也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不过随着视频画面的播放，水虎的面色很明显不对劲了。
因为距离跟分辨率的关系，所以画面并不算非常清晰，但依旧可以看到一个拾荒的老年男人慢悠悠走到河岸边捡一个瓶子模样的东西。
就在他低头拾起瓶子的那个瞬间，几道黑影从水面窜出，几乎是眨眼之间，拾荒男子就掉进了水里，而后再也没上来过。
景炎说：“看清楚了吗？那几个蹿出水面的黑影是你们没错吧？像这样的视频还有很多，全都是深夜在河边消失的人类。局里已经派了人手在河底打捞这些人的尸骨，据我所知，水虎食人是不吃骨头的，加上衣物等证据，只要能跟视频上的那些人对上号，你们吃了多少人的证据就齐全了。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抵赖吗？”
那只水虎瘫坐在地上，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景炎他们也不着急，就那么慢悠悠地看着水虎。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水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越哭越伤心，哭得几乎晕了过去。
景炎略显烦躁地啧了一声，鸿伽立刻道：“老板要提前回去休息吗？”
“不用了，既然答应了要带着贝贝学习如何工作，那总要把整个流程走一遍的。”景炎不耐烦地看向水虎，“再哭就把那个老八带出去杀了！”
那只水虎吓了一跳，哭声戛然而止，又被强行憋出了好几个嗝。
林贝隐隐有些想笑，又觉得场合不太合适，便捂着嘴巴硬生生忍住。
景炎大概是看出小对象想笑了，就伸手搂住他的肩头，然后凑过去附耳道：“想笑就笑，这里我说了算，别怕。”
林贝刚要回话，就听见水虎停止了打嗝，非常大声地吼道：“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请你们相信我！我……我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只记得前一刻我跟老八老九老十他们正在水底捡石头回去修巢，等我再有印象，我就在这个屋子里了！真的，请你们相信我！”
“你真的不知道这是哪里吗？”林贝说：“那你知道妖管局吗？”
水虎看着林贝：“这里就是妖管局？知道是知道的，但我们常年就生活在汉江那一块儿，平时哪里都不去，所以不知道妖管局长什么样子。”
景炎说：“前些年妖管局进行全境范围的登记，我记得汉江那一带的水妖全都登记在册了。但刚才扫描你们两个，你们并没有登记在系统中。”
“系统是什么？我……我不知道……前些年，确实有几个妖怪穿得怪里怪气的跑去我们那儿了。不过当时我们只顾着玩，也不知道他们过去是做什么的。”水虎说话挺有调理的，不像是在撒谎。
鸿伽说：“有些小妖怪的家族数量太多，不能一一登记在册也是正常的。”
“没有登记这件事就算了，我只问你，为什么你们要从汉江跑来城里吃人？”景炎冷冷道。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根本就不记得你说的那些事！我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在汉江待了几百年，水下什么吃的没有啊？为什么要跑来这种脏兮兮的地方吃人？我……我虽然不记得了，不过一闻身上的味道就知道，最近我们待的地方是臭的，哪里比得上我们家了？”水妖一边说一边继续抹眼泪，还非常担忧地看着地上的老八。
景炎挥挥手，让鸿伽先把这俩水虎关进牢房里，然后才说：“你们怎么看？”
林贝认真道：“我觉得他没有说谎，河滨公园的水确实臭烘烘的，如果我是水妖，我也不乐意来这里啊。而且汉江里边不缺鱼，好端端的非跑来这里吃什么人？我看，应该跟刚才从他脑子里取出来的东西有关系。”
“不错，继续说。”景炎鼓励道。
“可能有什么人或者什么妖把那个东西装进他们的脑子里，让他们变得不一样了，比如原本不爱吃人，突然变得爱吃人了，然后就顺着水道游到城里来吃人。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做这样的事情？图什么呢？”林贝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是真的很困惑。
景炎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道：“坏人坏妖怪做坏事，哪里需要理由了？以前我们抓过一些妖怪，也不喜欢吃人，但就是故意滥杀无辜，只是因为太无聊了。”
“啊……”林贝喃喃道：“我们家那边就没有这样的妖怪……”
“你们家那边没有，可能是妖怪的数量不多，所以坏妖怪也不多。城里的妖怪太多了，一百个里头有一个坏的，也是正常的。你别担心太多，要相信好妖怪一定是最多的。”景炎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我现在还有一点公事要去处理，我让鸿伽先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景炎对着其他人跟妖说话的时候态度一直不太好，不是高高在上就是一脸冷漠，给人一种难以接近、高岭之花的感觉。
但只要对着林贝，他就自带了态度切换功能，可以瞬间变脸，永远都是温柔和蔼的。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林贝也发现这一点了。
不过他在家里就受宠，现在被景炎这样特殊对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而是很踏实的接受了。
“你去做什么公事？”林贝小声问道。
景炎说：“怎么？舍不得我？都在一起一天了还这么粘人。早就听说年纪小的对象粘人，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什么呀，我跟你说正经的。”林贝哼了一声。
景炎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打算去看看狰。”
“我们那天抓到的狰？”
“对。我想去确认一件事。”景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有一个猜想，也不知道对不对。”
“狰也是我的工作，我跟你一起去。”林贝看起来非常认真，甚至抓住了景炎的袖子，好像不带他一起去他就会跳起来一样。
景炎笑了起来：“那就跟着吧。”
他们三个走出审讯室，交还了钥匙，又坐着电梯回到一楼大厅。
刚走出电梯，林贝就看见几个眼熟的人垂头丧气、满身狼狈地从外面回来了。
“大哥？”林贝吓坏了，赶紧跑过去，“你们怎么弄成这样了？”
林飞他们几个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污渍，周身弥漫着一股臭气，林飞那套价值不菲的衣服也被毁了，狼狈地仿佛从烂泥坑里爬出来了一样。
林飞看了看小脸雪白、干干净净的可爱幺弟，赶紧朝后退了一步，然后才说：“没什么，就是在下水管道里头打了几架。”
“还没打赢。”他的女队员一脸漠然地说道。
“让那个妖怪跑了？”景炎走过来说：“现在很晚了，你们先去局里的住处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抓。”
“你就能抓到了？”林飞很不服气地说道。
他一身狼狈，但景炎却一身精致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只优雅的天鹅，跟他这种落水狗简直是两个世界的生物，所以林飞再一次恼怒了起来。
景炎淡淡道：“我确实能抓到。”
林飞想要反驳，他的女队员却抢先说：“是啊，毕竟是陵光神君！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请景队长帮我们！”
林飞的一张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景炎轻轻笑了一下，林飞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响了一声，然后……他就爆发了。
他大踏步走到林贝的面前，抓住林贝的手臂就朝侧门那边走去。
“大哥？做什么？”
“我们兄弟俩这么久没见了，应该秉烛夜谈。走，哥哥现在去休息，你陪哥哥一起。”林飞道。
林贝有些犹豫：“我还有工作……”
“工作是做不完的，难道你不挂念大哥吗？”
只这一句话，林贝就立刻道：“我当然挂念大哥啊，那你等一下，我跟队长请个假。”
林飞停下脚步，一脸得意地看向景炎。
景炎表情不变：“你去陪哥哥吧，工作明天再说。”
“是，谢谢队长！”林贝高高兴兴地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就跟着林飞离开了。
大厅里剩下的那几个全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景炎，那个女队员还说：“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跟景队长通个气才行。”
“什么事？”景炎冷冷道。
“我们林队长今天打电话通知了他的三弟，三天后，林贝的三哥就要搬来这里照顾他了。”女队员忍不住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