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夫四十
自至亲的献祭中而来,那黑暗的、邪恶的、澎湃的、完全负面的污浊力量以不容抗拒,摧枯拉朽的强硬姿态,灌注于深陷绝望之中的埃德加·巴托尔全身。
贪婪地舔食、占据他的血肉与灵魂。
污染了他的□□,淹没了他的意识,扭曲了他的灵魂。
如果这力量有自己的意识,能说话,会思考。
那在它居于这具身体的时候,它一定在得意狂笑。
太快乐了。
多么破碎的身体,多么绝望的灵魂,多么强烈的怨恨,多么刻骨的悲伤。
每一丝血肉都透着无比甜美诱惑,无比契合的气息。
这是一具多么适合它们的身体。
它与他将愉快地融为一体,成为‘祂’。
快快吧。
快快容纳它,快快接受它。
无比绝望的可怜、可恨、可悲、可爱之人啊。
快快成为新的使徒,去报复令你痛恨的一切吧————!!!
新的恶魔,于蜕变中,缓缓睁开了它幽暗如深渊的眼睛。
此时此刻,埃德加·巴托尔所在的位置,正是城墙正门之上。
这也就意味着,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是己方,还是敌人,是不幸卷入战局的普通百姓,还是天上地下护城河里路过的小动物。
全都有幸见证一头恶魔的诞生。
距离埃德加·巴托尔最近的人最先看到他的变化。
他们是敌人。
埃德加·巴托尔的单兵作战能力强得可怕,又拼得让人胆寒。
一对一、一对几,根本拿不下他。
源源不断攀爬上城墙的敌人围剿他,进攻他,目之所及之处,全是对着他的滴着血的锋刃和贪婪如秃鹫的目光。
他们要杀了他,肢解他的身体,砍下他的头颅去换取丰厚的赏赐。
可是埃德加·巴托尔太难杀了,一圈又一圈的围攻,愣是没有给他造成致命伤,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想要退缩放弃。
统帅头颅的含金量,没有人会质疑。
一时杀不死他,那他们就一点一点地磨。
他们这么多人,磨到他力竭,磨到他们找到机会一击毙命。
就像猎手围堵大型猎物,他们有的是耐心和力气。
埃德加·巴托尔行动的突然停止,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他们不知道他为何停下,只以为他终于力竭了,挥不动剑了。
他们刺他,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继续疯杀。
接着他又停下,这次他似乎真的累到动不了了。
他们几乎把他刺成了一个血人。
战场上除了被马踏的死无全尸的尸体,再没有哪个比他更血淋淋了。
像是全身上下的血都流干了。
正当他们想要一举砍下他的头,送他下地狱见恶魔之时,意外发生了。
剑刃停在咽喉前一掌的距离,再也无法接近寸许。
像是被不可看见的东西阻挡,明明近在眼前,却不能更进一步。
热血上头,手快抢到第一个的那人不信邪,想要再来一剑。
接二连三的剑刃横劈过来,死死停在同一个位置,不能寸进。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邪乎事,那看不见的屏障显现出模糊的虚影。
虚影一开始看不真切,但它由模糊转向清晰,由虚影转为实际的速度非常快。
那是一枚巨大的花苞,有花托、有花萼、有含苞待放的花瓣。
花苞将濒死的埃德加·巴托尔护在里面,完成着不为人知的堕变。
砍不烂,刺不破。
众人被这诡异的一幕搞得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以刃尖对着那花苞,谨慎地退后,以花苞为中心,留出一环空地。
玫瑰是非常大众的花朵,不论是不是罗斯维尔人都能看得出,那是一枚玫瑰花的花苞。
从吐露花蕾的部分看,还是黑色的玫瑰。
罗斯维尔虽然被赞美为玫瑰之城,可它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黑玫瑰。
只有极致红艳到泛黑的玫瑰。
“玫瑰,黑玫瑰——”
黑玫瑰,一朵花瓣纯黑的玫瑰,现实中不存在的漆黑之花现世。
在现阶段的罗斯维尔城,在这个战场上所有人认知里,第一时间能且只能,有且只有想起一个人。
一个搅风搅雨,害得两城掀起战争的危险女人——黑玫瑰夫人。
可是…这…可能吗?
罗斯维尔城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老城主新娶的女人叫什么,来自哪个家族,有哪些家人,关系怎么样。
上层消息流动迅速,几乎全都知道。下层大都知道黑玫瑰夫人的别称,知道这是个放荡无耻的女巫。
格兰纳达城和从四面八方为了荣誉、战利品、佣金,聚集过来的佣兵们,就更不甚清楚了。
至少围着埃德加·巴托尔的这一圈人里,要是有一两个人知道,都是要么精于信息收集,要么小有背景。
更甚至,就是身边的叛徒。
一朵黑玫瑰,在保护埃德加·巴托尔这件事上代表着什么。
人类从来都是最会联想,要么越想越美,要么越想越吓自己的存在。
或许不怕在战场上丢命,却怕那未知的不可名状的危险向的东西。
除了人性使然,还有就是,这是一个全民极端信仰的世界。
当下就有人哆嗦着,嗓音颤抖着不可置信地说:“女,女巫!黑玫瑰夫人居然真的是女巫!”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迅速激起了周遭的连锁反应。
女巫,什么女巫,谁是女巫!
你说谁是女巫!!!
看着那一鼓一鼓,仿佛将要华丽绽放的黑玫瑰,所有人都有了不好的猜测,心下恐惧的他们不敢真的去想,那个有名的黑玫瑰夫人真的是传说中的女巫。
他们以为那只是传言,毕竟那是个放荡无耻,毫不本分,虚荣邪恶,心狠手辣如恶魔的女人,不是吗。
这样坏透的女人,被说是女巫也毫不过分,可是,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是女巫!
被污蔑的普通女人,和真正拥有力量的女巫,是两回事。
他们只是普通人!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只要一想到黑玫瑰夫人真的可能是女巫,用她那邪恶的力量报复他们,就一阵头皮发麻。
当下就有人反驳呵道:“你在说什么!女巫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有!”
“是啊,我在罗斯维尔生活那么多年,从没听过有女巫的传言。”
“罗斯维尔没有女巫,你不要乱说!”
“可是,那是黑玫瑰啊!”
那人越想越真,越说越笃定。
“黑玫瑰夫人是巴托尔家的人,是巴托尔统帅的亲姐妹啊!”
“那么大的黑玫瑰在保护巴托尔统帅,黑玫瑰夫人怎么可能不是女巫!”
“她就——”
一句话还未说完,一条墨绿色的影子瞬间捅穿了他的咽喉,制止了接下来的话。
‘桄榔!’
“呃!呃…呃…”
手中的剑掉落,那人捂着自己流血剧痛的咽喉,在失血和窒息中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尸体倒下,众人惊愕发现,那是一条藤蔓,一条长满密密麻麻尖刺的玫瑰藤!它的源头,在那朵花苞的花托之下!
“神,神啊!”
“怪物啊!!!”
接二连三的玫瑰藤从那花托下飞刺出来,如狂舞的剧毒绿蛇,以迅雷之势,从各种角度袭击周围一切能喘气的活物。
绞缠他们的身体,扭曲他们的盔甲,勒断他们的骨头,洞穿他们的骨肉皮。
密密麻麻的小刺叠着大刺狠狠扎进皮肤,拉扯间轻易就能将人的皮肤划拉走大量的血肉,造成难以愈合的伤口。
这样的死亡太过痛苦,与之相比,被一剑封喉都显得无比仁慈。
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长满尖刺的‘绿蛇’偷袭成功。
他们躲闪及时,即使有藤蔓一时上身,也会被手中的利剑及时斩——大部分都斩不断!
都这个时候了,众人手中的剑多多少少都不如原来完好的时候那么锋利,钝化、缺口、卷刃,碰上柔韧狡猾,比寻常玫瑰藤更韧性、坚硬的黑玫瑰藤,能轻易处理掉才是不可思议。
尤其花托下生长出来的藤蔓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形成绝对压制,士兵和佣兵们除了不断后退和被杀死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能对玫瑰藤产生杀伤性伤害。
更遑论对玫瑰藤的中心,那个黑玫瑰花苞进行攻击。
玫瑰藤的肆虐将士兵们逼迫后退得,在城墙之上几乎无立足之地,大批大批的士兵因此跌落城墙,将不断往上攀爬的士兵一并砸落下去。
人叠着人、人压着人,上面的人被更上面的人砸到重伤,下面乃至被压至底层的人,就只有在重压之下被活活压死,甚至窒息而亡。
城墙上下的异常动静,总算吸引来战场上其他人的关注。
爱丝特尔进攻之余,还有余力关注其他事物,头盔下的一双眼睛疑惑地望向城堡的方向。
那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一些东西,就只见一大丛稠密如草叶,灵活如群蛇的未知东西在狂舞,怪恶心的。
绿色的,像植物,又像蛇。
爱丝特尔看着,越看越觉得那怪东西不像是自然环境下能出现的。
还未等人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令人大开眼界的事情发生了。
更新啦![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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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毒夫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