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锐意刚想打字问清楚情况，但看到“热度”两个字后指尖一顿。
热度，什么热度？
耀星跟他不都是普通人吗？
【后裔】猫语-景贤：笑死，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在装什么高冷。
【后裔】猫语-景贤：你现在了不起了，有粉丝团和后援会了，是不是明天就要脱离耀星，自己在猫语平台开直播了啊？
乔锐意愣住了，屏幕上的文字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脱离耀星？开直播？
难道元星佑是主播？
乔锐意刚接触游戏没多久，对于直播的概念还是在观看游戏比赛中建立起来的。
他大致了解到除了职业比赛，还会有人会通过直播赚钱，而这些人就叫——主播。
乔锐意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游戏里又弹出几条消息：
【后裔】猫语-景贤：整个猫语谁不知道你是靠蹭元星佑的热度起来的？他的直播间天天有人刷你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直播间写着你的名字，暗爽吧，其他人可没有你这种待遇。
【后裔】猫语-景贤：哼！我辛辛苦苦每天从早到晚的直播，积累起来的粉丝热度还没有你一个连主播身份都不是的人多，这世道怎么能这么不公平！要是当初遇到耀星的人是我就好了。
【后裔】猫语-景贤：不过，强如耀星也要走卖腐路线吸引粉丝，但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一旦你对他没用了，他就会抛弃你，你对他来说就只不过是暂时获取热度的工具罢了。
乔锐意盯着屏幕，胸口隐隐发闷。
他忽然想起昨天元星佑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他说“给我点时间”时的犹豫……
原来，是因为这个？
游戏里，他们的队友们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嫦娥】57岁带娃打野：你们烦不烦啊！
【廉颇】起舞永不停歇：到底是打游戏还是打嘴仗？
【甄姬】方吕尚：屏蔽他就完了，专心操作。
乔锐意深吸一口气，也屏蔽了景贤的发言，可对方的话却像刺一样扎在心里。
元星佑真的是主播？
他接近自己，难道真的是因为……热度？
一局游戏结束，乔锐意立刻退出游戏，用浏览器搜索“耀星猫语直播”。
页面上立刻弹出大量信息：
元星佑（耀星），20xx年6月18日出生于京市，擅长打野，凭借凶悍强势的游戏风格而出名。
身份：猫语平台头部主播
粉丝数：320万
动态：近期，元星佑在排位中遇到一位厉害的边路选手，两个人从敌对到至交好友，他们的情谊为元星佑带来了不少热度，也收获了大批新粉丝。
……
乔锐意盯着屏幕，心脏微微发凉。
原来元星佑从来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大主播。
他从头到尾都蒙在鼓里——所谓的“友谊”，说不定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只不过是元星佑为了提升直播间的热度而做的手段。
他盯着手机屏幕，再三确认网上显示的元星佑的照片跟自己记忆当中的人是同一位。
这时，猫语-景贤说的话重新萦绕上他的心头——蹭热度、工具人、卖腐路线……
每一个词都像刀子一样剐着他的心脏。
乔锐意猛地关掉手机，扔到一旁。
他靠在椅背上，失望地闭上眼睛。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弱阳光，屋内静得人心底发麻。
——骗子。
——原来那些并肩作战的默契、对彼此的关心，都只是为了直播效果。
——而他乔锐意，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人”。
乔锐意掀开眼帘，眸光中多了几分水汽，他想要不管不顾地质问对方：自己到底算什么身份，他们之间还有没有真实的感情？
但残酷的现实又教会他不要自取其辱，难道想听到让自己更加难受的答复吗？
乔锐意强迫自己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夏日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他抬手挡了挡，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乔锐意盯着发颤的指尖心如刀割，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放不下对方，想念元星佑的声音和样子，想念跟对方并肩作战的场景。
他还想听听对方的解释，不过不是直接去逼问元星佑，而是以第三方视角去看看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乔锐意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去看看对方的直播，就在今天。
等待元星佑开播的时间过得尤其缓慢，乔锐意不知道刷新了多少遍页面，终于看到了耀星开播的消息。
乔锐意迫不及待地点进了元星佑的直播间。
画面里的男生是乔锐意记忆中的模样，他笑得温柔，正在和弹幕熟络地互动。
弹幕也热闹地刷着：
【货柜】晚上好！
【当他的嘴替】耀星哥哥，你和花木兰大神昨晚的表现实在太帅了！
【大黄255】话说，暗月大神今天怎么没来？
【一个人打两份工】主播怎么单排了？今天不找暗月双排吗？
【只有我一个人坐牢了】啊？月星CP今天不营业？我可是专门为了看你们才下了猫语app。
【54 2263】耀星哥哥，我们想看你们一起玩游戏！！
【造孽aaa】加一。
【6*5595】求求了，去找暗月一起玩游戏吧！
元星佑看清弹幕发的内容，表情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不想让乔锐意成为话题。
说道：“暗月只是主播偶然遇到的朋友，大家别太关注他，专注主播就好。”
顿了顿，元星佑又补充道：“毕竟......他只是个过客。”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元星佑咬了咬舌尖，让疼痛唤醒自己的理智：他必须跟对方在镜头前做切割，这对两个人都好，反正锐意也不会知道这一句话。
另一侧。
乔锐意盯着屏幕，对方风轻云淡的模样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眸，握着鼠标的手掌不受控制地用力，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空，窒息的感觉萦绕上他的脖颈。
原来，元星佑是这样定义他们的关系的？
乔锐意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直接退出了直播间。
他只觉得可笑，原来在镜头前他们之间的故事可以被这样轻描淡写地被一笔带过。
既然对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他也没必要再自作多情了。
——是时候该清醒了。
乔锐意关掉电脑，拿起手机登录进游戏，好友列表里“耀星闪闪”的头像正亮着，显示“正在游戏中”。
他盯着那个熟悉的星星头像看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删除好友”。
系统提示：您已删除好友【耀星闪闪】。
乔锐意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继续翻找，他还有元星佑大号的好友关系，一样的——删除好友。
还有退出对方让自己加入的战队。
做完这一切后，乔锐意退掉游戏，又打开了绿泡泡软件，在通讯录里找到元星佑的账号。
他打开聊天框，原本跟对方开心的对话此刻全部变成了虚假的文字。
乔锐意抿紧嘴唇，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Joey】元星佑，我已经知道你其实是猫语平台的大主播。
【Joey】你这么有名气，不应该被我这种人绊住，我也不是任何人炒作的工具，跟你一起玩的日子很开心，但我不希望过去的你对我说的话、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在作秀，哪怕，我只是一位过客……
【Joey】所以……咱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给对方留下点好的回忆吧，别让一切变成我们讨厌的模样。
乔锐意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微微颤抖着。
最终，他还是狠心摁下了发送。
始料未及的友情此刻变成了荒诞的笑柄。
乔锐意的心脏疼得抽搐，发送完后，他又将对方删除并且拉入黑名单，他还担心元星佑会借着他们几个人的游戏聊天群重新联系到他，也一口气退掉了。
——他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做完一切的乔锐意躺在床上，抬手遮住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
这场荒唐的“友谊”，也该结束了。
窗外，夜色渐深，雨滴拍打在玻璃上。
乔锐意又把脸埋进枕头里，任由雨水的声音淹没自己沉重的呼吸。
……
另一处。
元星佑打完一盘游戏才有多余的时间查看自己的私人讯息，当他看到乔锐意给他发来的三条文字消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慌了。
乔锐意的最后一条消息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一样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
【Joey】所以……咱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给对方留下点好的回忆吧，别让一切变成我们讨厌的模样。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
当元星佑颤抖着手想要回复时，却发现发送出去的消息旁边突然跳出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消息发送失败，您已被对方拉黑】
他慌乱地打开自己的游戏好友列表，“暗月隐隐”的名字已经消失不见。
元星佑又匆忙地登上了自己的大号，也没有找到乔锐意的存在。
元星佑蓦然想起他们几个人还有一个游戏群，急忙地找了过去，却依旧没有看到熟悉的头像——乔锐意把自己的所有联系全都删除了！
元星佑的指尖发冷，他这才意识到——乔锐意是认真的。
那个人切断了所有可能的联系，要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元星佑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直播间的观众们不知道耀星怎么了，电脑副屏上的弹幕数量飞速增长。
元星佑这才想起自己还在直播。
他机械地坐回镜头前，强撑着说了句“抱歉，今天身体不太舒服”，然后匆匆下播。
屏幕黑掉的瞬间，他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