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年轻气盛的学生们最喜欢什么？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
尤其解玄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现场气氛被煽动，令学生们浑忘了刚才副校长的训诫，就差在台下喊快答应他！
校长一时之间也骑虎难下。
这次，他只是犹豫片刻：“可以。”
如果真像解玄说的，这位邵野同学能够在期末考中前进400位，那他无异疑会在城南中学激起一波学习热潮。
不然的话，也是在告诫其他学生，若连这点门槛都达不到，换科就更别想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容易事。
“谢谢校长。”
校长的让步，于双方都是皆大欢喜。
底下有人问：“那个叫解玄的，这么厉害，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呀？”
“我倒是听说过，但也未曾搭上过话。只不过他似乎和传言里说得不太一样。”
“那他说的那个邵野呢？这人可是夸下海口，要前进400位哩！”
托他的福，之前完全透明的邵野，一跃成为接下来两个月学校里的最受热议的名人了。
甚至有隔壁班人头伸得老长，打算第一时间向13班打听八卦。
但这一次，即便是喜欢说小话的，也不愿意多做评价。
人家情况都反映到校长那了，就是不愿意待在13班，这要同为13班的其他人该怎么想。
这个人人厌弃的家伙，哪里来的脸敢厌弃他们，更别提他还有一个恶心的同谋。
方阵里，两个女孩子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肩抵着肩。
吴雨晴忍着此等辱慢，怒极反笑。
她对苏玉漓说：“你信不信我，他们的友情现在看起来越坚固，后面就会越像个笑话一样。”
“你说什么我都是信的。”
苏玉漓很轻地眨了一下眼。
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个小插曲，运动会闭幕式很快按照计划继续进行。
邵野费了点功夫，才从刚才的重击中缓过神来。
万万没想到解玄才是他换科路上最大的障碍。
年级排名在期末考里前进400位？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别说在城南了，就是在他以前那所不入流的十二中，全年级只有500来个学生的情况下，他都没有考到过第400名。结果现在跟他说，还要前进400？
真当前面那400个人的脑袋是气球呢，他能一脚踩爆一个。
想是这样想，但邵野还是向孔文象询问：“咱们这学期期末考试在什么时候？”
孔文象：“7月7日开始放暑假，放假的前两天考试。”
果然，全世界的学渣都是靠着放假来记日程的。
看眼神，孔文象已经把他当成是1班的准预备生了。
倍感压力的邵野：别看我，我不是。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怎么想都不可能成的事情，偏偏因为说这话的人是解玄，就有了不一样的地方。这让邵野觉得他哪次不是胜券在握，刚刚的话说不定也饱含深意。
邵野不断否定又怀疑，怀疑又否定，在其中进退维谷。
想不明白了！
邵野抓狂地挠挠头。
与其自己在这里胡乱猜测那仅有的一线生机藏在哪，还不如直接去问解玄。
他拍拍孔文象：“我现在不宜出面，等下结束你帮我叫一下解玄。”
孔文象当然知道邵野的意思：“小菜一碟，我现在就去。”
话音未落，他便往脖子上套了块志愿者的牌子，矮身贴着墙摸下去混入其中。
一楼主席台右后方，所有发言过的学生们都暂时待在这，直到整个运动会闭幕式结束。
从二楼下来之后，怕晒的都躲到屋里去了，里面有学生会的不少人，还有一些器材设备，连播音系统也在里面。
至于解玄，他不怕晒，更不想和这么多人待在一同一间屋。索性外面场地足够大，他选了块勉强算是背阴的柱子靠着，一言不发地喝着水。就算遇到几个想同他搭话的，没个三两句的功夫，人家也就受不了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嘿！解哥！”孔文象大变活人似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见旁边没什么人，便凑近了同解玄低语。
几句之后解玄微微颌首，同孔文象说：“我知道了。”
“行，那交给你了，我去帮我班长。”
人一走，解玄果不其然抬头望向邵野所在的方向。
仿佛有感应似的，看台那边也伸出一只手左右挥了挥。只是距离太远也不知道对方看不看得清。
邵野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般漫长，怎么就一个闭幕式，统计个班级分数、表扬一下要这么久？偏生自己现在还是个见不得人的。
他两只手扒在看台边缘，只露出的一双眼睛，跟块望夫石无异，蹲得腿都麻了。
而被他眼巴巴望着的对象，起初只是多抿了几口水，而后像是被邵野传染了一样，频频看向手机锁屏时间。
喇叭里的成绩从高一报到高三，楼上那看似一动不动的半个脑袋，就从东往西挪了二三十米，就好像主席台有地心引力一般。
至于解玄，他看似面无表情，目光却一寸都没离开过远处那个黑点，在一点点缩进的距离中，视线愈发灼灼烫人。
在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向锁屏时间后，解玄干脆拿出手机想给邵野发条信息。
不老老实实待在医务室也就算了，最后这几分钟了都等不及，这家伙是真打算明天让自个儿脚肿成猪蹄子吗？
然而当他目光扫过最新一条未读，神情先是有刹那迷惑，再徐徐抬眸时，看向原先那个方向，清明的眼底已无一丝余温尚存。
耳边还回荡着孔文象方才说过的话：“邵野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解玄的神情蓦然冷了下来。
是这个原因，才让对方如此迫不及待的吗？
“本次运动会闭幕式到此结束，请各班排好队伍，按照顺序有序离场。”
已经挪到看台最西边的邵野蹲坐在台阶上，借着半截土墙挡住身形，侧过脑袋朝着忽而变得拥挤的后台张望，冷不丁同解玄对上眼。
他刚想招呼人赶紧上来，对方却好像视若无睹地别过脸去，转眼便被屋里冲出来的人淹没在人流里。
徒留邵野蹲在原地傻了眼。
孔文象那傻小子话是带到还是没带到啊？
解玄个高腿长，又刻意加快了步伐，眨眼便跟上高二的撤离队伍。
他心底压了一股无名火，像是宿醉后酒醒了大半，记忆却蜂拥而至，过往一幕幕都好似对他无情的嘲笑。
另一方面，他又从始至终保持着那种淡漠的神情，就像在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无足轻重。
偏这时，叫解玄瞥见前面有个人举止异样。对方趁乱掏出手机，隐晦地遮挡着屏幕镜头正对准斜下方。
“孙平威？”他记得这个名字。
在此人反射性地手一抖应下声之前，解玄已经迈腿，对准他屁股就是一脚。
啊——
下一刻，人重重摔在假草坪里，像坨烂泥。
同样掉落人前的，还有那款定格了画面的手机。
只消明眼人瞄上一样，就知道在拍些什么。
前面穿着蓝色JK的女生原本是只是回头一看，忽然爆红了脸捋着裙角再不敢撒手，恨不能指着人骂：“变态！！！”
“老师，他不要脸！偷拍女生！”
甚至还有人喊：“李老师！这边有人带手机！”
这恐怕是唯一一次，全校人都带了手机，但也只有这一个被抓的典型。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人去计较一开始孙平威是怎么摔倒被发现的。
至于解玄，他瞧都没瞧上一眼，径直从人身边踏过去了。
早就从主席台上下来的正副校长，已经坐在办公室喝上半杯茶了。
校长：“我说你怎么这么维护学生了，那刚才你不提，岂不是害得我差点——”
“如果再过会儿你还没说话，我估计就要替你答应了。”副校长说，“不过后来想想，连钱你都算得那么精明，我不信你会拒绝如此有利可图的事情。”
校长捋了捋胡茬子，得意地笑笑：“比不上你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
“少说那些恭维的话，分明是你嫌这些琐碎的事情烦，全都推给我。”副校长瞪了他一眼。
“不过人解家也说了，对那孩子不用搞特殊，他们只希望这三年人能平平安安的过来就好，成绩什么的都不重要。”
“怎么可能不重要！他们家长也就是嘴上说说，哪个不是望子成龙，总之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肯定是会尽力培养好这孩子的。”
真想培养，国内的高中哪个不是任他们解家挑，又怎么会跨省选择到城南中学来。
只不过他二人都心知肚明，校长这是在为高三紧张的经费做打算了。
“对了，还有他们班那个班主任，是不是叫徐昌的？整个高二年级组，就他一个班主任缺席，是觉得官比我这个校长还大了吗？给他打电话，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一回事！”
他这厢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是教导主任专程过来汇报情况的。
说话时张主任还是满脸的怒气：“校长你看看，现在这些孩子可真是不得了，又是砸玻璃又是跳窗户的。”
校长面色果真难看起来，忙问：“还有没有其他损失了？”
“刚刚秦老师去查看，好像楼下新采买的屏蔽仪也坏了一台。”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