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希说完后,裴长谦沉默地别开了视线,之后没再说话。
有序又迅速地收拾好餐桌,他问淮希能不能让他去主卧待几分钟。
淮希还是对什么都很寡淡的样子。
虽然他知道裴长谦是因为他住在主卧,才会总是这样询问他的意见。
但淮希觉得整个房子都是裴长谦的,裴长谦想去哪就可以去哪,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
裴长谦跟在淮希身后走进主卧,他激活一直没拆封的新手机,帮助淮希传导数据。
淮希手机里大多数都是和病逝的淮妈妈相关的内容,其他的就是和弹琴有关的东西。
他不介意给裴长谦看,裴长谦偶尔无意间看到,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传好后,裴长谦把两部手机都交还给淮希。
如果有遗漏的数据,以后还可以传。
“以后我不在家时,我们可以多联系。”
裴长谦说完,又道了声晚安,就起身出去了。
家里很整洁,但他还是把客厅阳台这些地方整理打扫了一遍。
之后又去健身房待了一个小时,才回到次卧。
洗完澡躺在床上,积攒了一整天的疲惫感慢慢四散到全身,让人产生身体越来越沉的错觉。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声,裴长谦缓了两秒,才睁开眼去拿。
第一眼看到发消息的人是淮希时,他的心情扬了一下,但很快又看到消息内容是一条转账记录。
淮希手头很拮据,给妈妈办完葬礼后,他没有欠债就已经很好了。
目前手机里的余额,大部分是来临阳市的那场演出所得的报酬。
不到两万,他给自己留了一千急用,其余的都转给裴长谦。
淮希:[我暂时只有这么多]
裴长谦保持着侧过身体拿手机的别扭姿势,动作很僵硬。
他神情严肃盯着这两条消息,几秒的功夫,身上居然出了一层汗。
裴长谦行事果断,最厌恶拖泥带水,产生懊悔情绪的次数很少。
现在却在责怪自己在餐厅时脑子不清醒,一时冲动说出那样冒犯淮希的话。
淮希现在很有可能产生了离开他的想法,所以才会通过转账来与他撇清关系。
足过去好几分钟,淮希才收到裴长谦的回复:
[我不打算在家里装监控。]
淮希没有多想,把这句当成房子主人对他的通知,随意应道:
[好]
但裴长谦又发来一句道歉:
[那是我不经考虑产生的想法,很抱歉,你别生气。]
[好吗?]
淮希平躺在被窝里,只有一只手伸出来举着手机。
他神情呆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对方误会了。
一只手打字很不方便,淮希犯懒,干脆改发语音:“我花了你不少钱。”
医药费,手机,很多套衣服,床垫,还有零零碎碎的日用品钱和饭菜钱,如果再算上房租和水电……
淮希之前一直没有精力考虑这个。
今天恰好裴长谦帮他换了新手机,他才记起处理钱的事。
“这是我应该给你的。”
他平躺着的声音显得比平时闷,也变得更软。
停顿片刻,又发来一条:“没有生气。”
裴长谦靠坐在床头,把最后这条两秒的语音听了将近十遍。
淮希缓慢的语速让他感到耳朵很痒,引起半边身体的颤栗。
尽管不太情愿,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裴长谦收下了淮希的转账。
[你给的超出很多,这些钱还够你住很久。]
消息发过去后,裴长谦攥着手机的指节逐渐因为紧张而变白。
他一直停留在聊天框的界面,期待能得到一个“好”字,或者其他肯定的回答。
但淮希没再回复他。
裴长谦等待了二十分钟,只好关掉手机睡觉。
……
裴长谦果然没有再提半句关于监控的事。
但自从让淮希用上新手机后,他开始一有空就给淮希发消息。
绝大部分都是在问,淮希在做什么。
淮希有时候会很快回他,有时候隔好久才回。
回的不够及时,裴长谦就追问,能不能拍个照片给他看。
淮希一般都会很随意地拍一张旁边的场景给他,绝大多数都是在家里,总之没出过小区。
偶尔淮希也会抱怨:[好烦,不想拍]
裴长谦就不敢再要了。
他始终保持着一下班回家就寻找淮希的习惯。
不过在主卧找到人的次数在慢慢变少。
如果在主卧里没有看到人,裴长谦的心跳就会变快。
他会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地认真找,连洗衣房和杂物间也不放过。
不过,淮希一般只是待在书房,或者阳台。
经常,裴长谦会带着一身新衣服、一双好看的鞋,或是一条围巾回家。
找到淮希后,他站在旁边,很认真地给对方展示,劝对方试试。
淮希大多数时候都在拒绝,因为不想动。
他裹着柔软的绒毯,缩在阳台的藤椅上,看外面慢悠悠地下小雪。
但如果裴长谦再劝一遍,他就会妥协,慢腾腾地松开毯子,低着头把自己裹着厚袜子的圆鼓鼓的脚往新鞋里塞。
裴长谦看到这样的画面,眼里有很浅的笑意,然后取厚度适中的袜子过来,在淮希脚边蹲下身。
脱掉满是绒毛的保暖袜后,淮希的脚瘦骨嶙峋,白得能看清血管,踩在掌心是凉的。
裴长谦给淮希换上合适的袜子,帮淮希穿上新鞋,动作小心地仿佛怕折断骨头。
系好鞋带后,男人握着脚腕让淮希把脚踩在地面,抬头询问:“合适吗?”
淮希的神情比平时多了分呆。
他脚往后缩了一下,感受到男人指腹薄茧带来的摩擦感。
“嗯。”
他点头,裴长谦跟着点头,然后帮他脱下鞋子,重新换上厚袜,才起身走开。
淮希把双脚缩回毯子里,不自在地活动脚趾,视线追随裴长谦的身影。
男人背影挺拔,把那双鞋齐齐整整放入鞋柜,之后洗手,消毒,进厨房准备晚餐。
……
察觉到裴长谦每次回家没有第一眼看到自己就会不安后,淮希每到傍晚都会待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对他而言不是多麻烦的事,只不过换个地方发呆而已。
裴长谦是个善良的人,他愿意让对方好受一点。
这天刚到下班的时间,裴长谦收到淮希主动发来的消息。
对方让他顺路带一个蛋糕回家。
裴长谦看着那一行字,确认了很久。
这导致他回消息询问淮希喜欢什么口味时,没再收到回复。
淮希可能看书或睡觉去了。
裴长谦不感到生气,也没觉得受挫,相反,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他询问了还没走的同事,问对方知不知道哪里的蛋糕最好吃,又问买哪个口味的蛋糕最不出错。
得到具体的回答后,裴长谦在加完班后驱车前往。
但他错估了那家店的火爆程度,最受欢迎的口味更是供不应求。
排队真的用了很久。
中间因为担心淮希会挨饿,裴长谦还点了餐送到家里。
等他回到家时,客厅开了暖色的灯,淮希已经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裴长谦把买到的蛋糕轻轻放在茶几上,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身形笼下的阴影还是惊醒了淮希。
裴长谦在沙发和茶几之间蹲下来,他眉头紧皱。
“抱歉,我回来太晚了。”
他侧身给淮希看了眼蛋糕的盒子,看淮希很困,提议道:“明天再吃?”
“嗯。”
淮希用一只手臂搭在额头上挡光,眯着眼睛,透过眼睫看他。
其实他下午发完消息没多久,就又不想吃蛋糕了。
到现在,淮希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在等蛋糕,还是在等人。
裴长谦微微往前俯身,在很认真地看他,像在确认他有没有不高兴。
男人优越的眉眼在昏黄的灯光下变得更加立体。
淮希看了片刻,就闭上眼睛,很轻地问:“你可以送我回卧室吗,好困,不想走路了。”
空旷寂静的客厅里,裴长谦的呼吸声突然重了一下。
但开口时,他的语气又很沉稳。
“当然可以。”
他说着,就站起身,连同裹在淮希身上的绒毯一起,把人缓缓抱了起来。
淮希的胳膊没有环上他的脖颈来借力,而是缩在毯子里。
但他的脑袋软绵绵地靠在了裴长谦紧实的肩膀上,翘起的发尾扫在裴长谦的耳侧。
走进主卧,把淮希放到床上时,裴长谦心中很不舍。
“你动作好慢。”
淮希脑袋还枕在他的手臂上,轻声阐述事实。
他的语气好像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裴长谦一手托在他脑后,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他帮淮希收走绒毯,盖好被子,“嗯”了一声,解释道:“你的困意很珍贵,我担心有颠簸,会赶走睡意。”
淮希眼眸闪烁了一下,说:“谢谢。”
裴长谦垂下眼,道了声晚安,离开房间。
回到餐厅后,他才发现给淮希点的那份餐几乎没怎么动。
明明淮希最近的胃口已经恢复不少。
裴长谦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去叫醒淮希。
因为觉得睡眠也非常重要。
他草草将淮希剩下的饭菜热一热吃掉,把买来的蛋糕仔细放进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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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