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府，卫黎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佳肴。
“将军，这菜都凉了，要不属下再让人热一下？”
卫黎手指轻点碗沿，视线看向檀叶的身后。空空荡荡，无人回来。
“将军，属下估计殿下可能已经吃完了……”
对上卫黎不辨喜怒的眸色，檀叶恹恹地闭上嘴，默默退到他身后。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卫黎腾地站起身，身影没入漆黑的夜色中。
……
邵秦被老鼠折磨得不成人样，身上好几道老鼠咬的口子。
燕疏自然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却没有以前那么紧张。
“邵秦。”
邵秦正拍打一只窜到他身上的老鼠，闻言一怔。
“燕疏！快，将我放出去，我实在是受不了这里了！你看看我身上这些伤口，这些都是拜卫黎所赐，他这是故意折磨我！全京城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他这样做分明是不给你面子，故意打你的脸面！”
邵秦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燕疏，以往这些时候还不等他说完燕疏就会安慰他，说要为他讨回公道之类的，可奇怪的是，今天他没有。
这种情况很是异常，让他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燕疏？你怎么不说话？”
燕疏恍然大悟一般，拍手给他鼓掌。
“本王在想你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真是绝，不去当戏子都可惜了。”
“什么意思？”
燕疏挑眉，朝他招手。后者不明所以，犹豫着上前来。
“啪！”
很清脆的巴掌声，落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邵秦彻底被打蒙了，捂着脸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耍本王耍得开心吗？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好骗？你和你父亲将本王利用得彻底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明明……”
“明明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你父亲处理了是吗？”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百密终有一疏。天也是公平的，总会让你们的恶行大白于天下。”
燕疏擦干净手掌，示意小凌子将牢房门打开。小凌子有些犹豫，现在的邵秦犹如发疯的野兽，恐怕会对殿下不利。
邵秦大吼道：“虽然救你的不是我，但那个刀子却真真扎到我心口了！父亲为了和你攀上关系，拿着那把刀，生生扎进我的心口，你知道当时的我有多疼吗？”
“这些都是你们欠我的！你对我好，不是应该的吗？”
邵秦面目狰狞，吼完这两句开始大喘气起来。
“是本王让你这样做的吗？是谁将刀架在你们脖子上让你们做的吗？这些只不过是你们的借口，你害怕死，你父亲也是。可你父亲本就害死两条人命，他该死！他学艺不精本就该杀人偿命，是你们自己不想死，就将主意打到本王身上！有谁考虑过本王的感受，本王错将你们当成救命恩人十八年，这十八年，你们从本王身上捞到多少好处？”
燕疏一字一句，死死地盯着脸色越来越白的邵秦。
“这些都是你们偷来的！也是时候将这些都还回来了。”
“不不不，燕疏、不，睿王殿下，您不能这样做，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这些都是我父亲逼迫我做的，我不是想霸占你救命恩人的身份的！”
“你有机会向我承认的，可是你还是心安理得的享受本王给予你的。你不是错了，你只是怕了，你害怕死。”
燕疏步步紧逼，周身凛冽的气势逼人，邵秦腿肚子打颤跌坐在地上。
“谁不怕死？”
邵秦伸手去拽燕疏的衣摆，被燕疏退后一步躲开。
“当初救我的人到底是谁？”
“原来你是想知道这个。饶我一命放我离开，我就告诉你谁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威胁我？”
“不然你永远都别想知道。”
看着他奸诈的嘴脸，燕疏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揣在他心口。邵秦闷哼一声被踹倒在地。
燕疏踩上他的手指，用力碾了碾。
秦邵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一绺一绺的汗水滑下，模糊他的双眼，滑到伤口上一阵揪心的疼。
“说不说？”
“救你的人到底是谁你自己心中不是明白吗？”
燕疏惊得后退一步，他心中那个人，难道真的是卫黎？
“可是你一直将他当做敌人，其实你也不愿意他做你的救命恩人不是吗？只要殿下忘记刚才那一幕，救我出去，我就还能当殿下的救命恩人，殿下也就不必如此苦恼了。”
“或许殿下和我一起离开……”
卫黎刚好听见这一句，眸色顿时冷了三分。
“将军，这人挖你墙角……”
檀叶再次闭上嘴，今天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往将军的刀口上撞。
卫黎大踏步迈入牢中，一脚踹开欲拽燕疏的邵秦。这一脚直接将人踹出三米远，若不是有墙挡着，恐怕还得飞出去。
燕疏还在震惊与不可置信中未回过神来，掌心中一暖，低头一看，卫黎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紧紧一扣。
他挣了挣，没挣开，反而让对方握得更紧了些。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燕疏的错觉，他总觉得卫黎的这句话十分不对劲，像是在赌气。
“我若是再不来，墙角都被人挖走了，媳妇都要没了！”
“啊！”
“你还是不死心，你还是要救他是吗？”
卫黎指着墙角疼得面容扭曲的邵秦。
“那你去找他！”
“你怎么不去，不用顾及我，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燕疏晃晃手，举到他面前。
“卫黎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牵着我的手我怎么去找他？”
谁知说完这句话燕疏觉得卫黎更加不对劲了，那眼神他似乎从中看到了……委屈？
“放手！”
“燕疏，”卫黎被气笑了，“让你去找你还真去找？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燕疏：……不是，是不是搞错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道湿热的吻砸下，强硬地侵占每一寸领地。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他放大的脸。
燕疏伸手去推他，这里有这么多人，想想都不好意思。
“殿下，你只能是我的。”
卫黎余光瞥向邵秦，后者看到了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以及避无可避的杀意。
全身发凉，邵秦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再也没有往日的光彩。
小凌子和檀叶自觉地转过身去，决定默默装死。
好半天，燕疏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其中时，卫黎松开了他。两唇分离，一丝细线却藕断丝连。
燕疏羞红了脸，一把抱住卫黎，将脸埋在他胸口。卫黎勾起唇，一抹笑意漾开，活像是胜利的大公鸡。
檀叶表示没脸看，好久没见自家将军笑得这么傻了。
燕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将军府，只知道自己的脸颊烫得能孵出小鸡，一路上头都没抬。
“殿下问怎么回来的？”
小凌子眨眨眼睛，闪过一抹亮光。
“是将军将殿下抱回来的！一路上殿下都娇羞地将头埋在将军胸口，奴婢怎么叫都不理。奴婢自觉自找没趣，也就任由殿下被抱着回府了。”
燕疏觉得有一道晴天霹雳正正巧巧劈在他的脑袋上，被抱着回来，一路上那么多人，他堂堂睿王的脸面往哪里搁？
燕疏一脑袋磕在枕头上，若是重来一次他一定一定不要这么丢脸了！
可惜没有重来的选项，燕疏瞥见卫黎正大踏步朝他走来。
“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今天傍晚还抱着我不撒手，现在就要将我往外推？”
卫黎倾身而下，将燕疏半圈在怀中。
燕疏嗅嗅鼻子，他身上有好闻的熏香，闻起来让人很舒服。
“燕疏，我不开心。”
他将下巴搁在燕疏的颈窝处，声音闷闷得传来，却清晰地落入燕疏的耳朵里。
“为什么不开心？”
“你当真不知道吗？”
卫黎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望进燕疏的眼睛里。
燕疏开始反思，垂下眼睫。
“是因为邵秦吗？因为我偷偷去见他，所以你生气？啊，你干什么咬我？”
燕疏一把推开他，揉揉被咬的肩头。这人是属狗的吗，咬他干什么，他又不是能吃的肉！
“不对。”
卫黎皱着眉摇头：“再说。”
“你觉得我会救他出去，破坏你的计划。这个你放心，我还是能拎的清的，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燕疏看向他的眼睛，很想问小时候是不是你救的我，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半个字。
“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是救你的那个人。”
卫黎抚上他的脸颊，贪恋地划过他每一寸肌肤，引得他一阵轻微的战栗。
他眸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燕疏却觉得这个眼神很落寞，像是丢失很重要的物品一般。
“我知道不是他，是你，对不对。”
燕疏不忍看他这种眼神，眼眶发酸，涨得难受。
“当年从大火中将我救出，又被刺客在心口插一剑的人是你对不对？”
修长的手颤抖着覆上他的胸膛，掌心下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因为他的抚摸渐渐加快。
那一晚他匆匆瞥了一眼，没在意看。如今想来那个疤痕，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那刺客的一剑。
卫黎的眸子瞬间发亮，他终于认出他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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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