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易家的事,即使家里人和易叙舟都说没问题,宋澜庭和商案仍是有些担心。他们自有渠道了解国内的情况,在弄清事实前两人已经开始移交工作,准备回国的相关事宜,因此当他们知道真相后立即回了国。
酒局的事两人是在飞机上知道的,显然易叙舟会在酒局上受罪。
以商案的性格,要么直接出手取消酒局,要么警告那些参加酒局的人别乱来。以商、宋两家的地位,那些人不敢说什么。后续易家的事,商、宋两家也能全部解决,其他人什么态度根本无所谓,敢背后搞小动作就狠狠教训,杀一儆百。
可是宋澜庭说他们两人不能随意帮当事人做决定。易叙舟不愿跟两人说实话肯定有自己的顾虑,两人突然赶回来已经是变数,不适合再自作主张。酒局是易明德组的,易叙舟是主角,易家必然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不仅不能取消,而且不可以闹得不愉快,两人能做的就是从侧面帮衬。
宋澜庭说的有道理,商案便没有冲动。
两人下了飞机直奔酒局所在的夜店。本来宋澜庭还提前给易叙舟发了个消息,可惜没得到回复,因此两人直接去了包间。而当两人赶到包间,正好撞见易叙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被逼着喝酒。
宋澜庭毫不犹豫地快走几步上前,抢过了易叙舟面前的最后一杯酒,然后笑着看向众人:“来晚了,我可以敬大家一杯吧?”
先前众人的目光都在易叙舟身上,宋澜庭和商案突然出现让众人有些惊讶。
“你有点感冒,别喝酒。”跟上来的商案忽地边开口边一把拿过宋澜庭手中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冲着为首的那人举了下杯。
所有人瞬间识趣。之后酒局依然热闹,却没有人再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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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庭是准备陪着易叙舟到最后的,可是他到现场才五分钟,家里就来了电话说宋母身体不舒服进了医院。宋母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宋澜庭这次能提前回来也与宋母有关,于是他跟易叙舟和商案说清缘由后便先离开了。
有商案在,其他人不敢造次。
尽管宋澜庭和商案的到来有给易叙舟撑腰的意思,可易叙舟作为酒局的主人也不好就此什么都不做,他还是会陪着其他人喝酒。
商案没有过多干预,只偶尔帮着挡一挡酒,毕竟易叙舟已经受了那么多欺负,今天的酒局必须顺利结束。
然而,当易叙舟有些不舒服,到洗手间准备洗个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时,他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他的心跳很快,身体越来越热,手脚还似乎有发软的迹象,即使他很少喝醉酒,也意识到他现在的状态绝对不只是醉酒这么简单。
他喝的某杯酒里被掺了别的东西!
他毛骨悚然。
不论是谁做的,必定居心不良,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坑在等着他,他的意识仿佛也在逐渐模糊,太危险了。趁着脑子还能思考,他立马想到找商案,必须尽快到商案身边去。
他用最快的速度走出洗手间,可是对于有些迷糊的他来说在昏暗嘈杂的环境下找人是不容易的。吵闹的环境加剧了他的不舒服,脑袋一阵疼痛,先前他喝的酒不少,现下酒劲儿也上来了,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叙舟哥你没事吧?”随着熟悉的声音出现的是熟悉的身影。商案伸出右手放于易叙舟腰部侧面,不过他并没有揽住对方,只是为了防止对方摔倒。
“商案……”易叙舟抬起左手一把抓住商案的右手腕。
“我在,怎么了?”商案的左手也连忙伸出护住易叙舟,“叙舟哥你醉了?”
“我不舒服……”
易叙舟想说“我不舒服,带我离开”,可惜他的话没说完就有人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围上来的人不少,连服务员都来了,吵吵嚷嚷像是在关心他,实际却弄得他愈发迷糊,他只能先死死抓着商案。
后来,商案带着他离开了包间。
但是,再后来,事情却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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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叙舟记不清那晚究竟是怎么变得不可控的。那晚的记忆实在太碎了,支离破碎,根本拼凑不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吃石榴的记忆,清晰得不得了。
圆圆的石榴黄红相间,看着就清甜可口。冰冷锋利的小刀慢慢划破光滑的果皮,然后用双手握住石榴,沿着划开的口子使劲儿一掰。石榴被掰开,红宝石般的石榴籽显露出来,有散开的石榴籽飞蹦而起,在空中划过,最后落在地上。
果香四溢,石榴籽更是香甜多汁,吃了一口想吃第二口,一口接一口,让人欲罢不能。
落在地上的石榴籽好像被踩碎了。晶莹剔透的红色果肉变得稀烂,只剩下小小的白籽,红色的汁水流散开来。
为什么一段模糊的记忆会被另一段毫不相关的清晰记忆代替呢?
是自我保护还是莫名其妙?
不重要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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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易叙舟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铃声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了一点,打电话的是他的助理,公司那边有急事,然而他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他连忙挂了电话。
虽然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但身体的疼痛和乱七八糟的痕迹告诉他有些事就是发生了,不是梦,再难以置信也不是梦。
他不敢回想昨晚的事,慌慌张张找衣服穿,他要尽快离开这里。
他的身体非常不舒服,像被大卸八块后又胡乱重组起来一样,他忍着疼痛穿好衣服,结果下床的时候腰腿发软,重重摔在了床边。但他咬牙坚持,就着一股劲儿逃离了此处。
逃回家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生病了,病了好几日,他拒绝见任何人。不过他会接电话,会回消息,以此证明他不是生大病,只是需要休息,防止有人一定要来探望他。
当然,有一个人的电话他不接,那就是商案。好在对方当天打了几个电话后便没有再联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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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案和宋澜庭因为商、宋两家合作项目的事又去了国外,之后没多久暑假结束,宋澜庭自然没有再回国,回来的只有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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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案向来坦荡开明,他有过男朋友,他的性向不是秘密。而他也有过喜欢的女生,因此他家里人认定他是双性恋,等他遇上喜欢的女性或者年龄到了自然会结婚生子,所以不会干预他的感情生活,况且他的性格也不容旁人干预。
相反的,易叙舟从未公开过自己的性向。他觉得自己隐藏得还不错。对外,他不交女朋友是因为母亲离世早,所以他不怎么喜欢婚姻,更喜欢一个人生活。
在易叙舟眼里,那晚商案应该没有喝醉,而且商案有练拳击,总不能是醉酒的他强迫了对方,毕竟他是被压的那个。要说勾引,第一商案对他没兴趣,第二商案什么样的男性没见过?第三商案是有自制力的人,所以就算他吃了除酒以外的东西,也绝对不可能引诱到对方。对方完全可以扔下他不管,或者叫家庭医生、把他扔去医院都行。
他不想过多思考两人究竟是怎么失控的,总之,这就是个意外。他竭力避开商案,希望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谁也不要再提起。
然而,事情和他所想的不一样。
商案非常生气,对方好像还在等着他主动联系对方,要他给出一个解释。
他连当晚的情况都记不清,他要怎么给解释?他就不明白了,两个成年男性,双方一起造成的意外,难不成还要他负责?
商案的反应着实奇怪,让易叙舟感觉另有隐情,于是他郑重地约了商案见一面。
既然无法当做没发生,那就认真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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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叙舟本来约商案下午在一家茶舍包间见面,可他开车去茶舍的路上遇到了剐蹭,对方司机坚持要交警来处理,他便只能留在原地等待。
期间他给商案发了消息,没想到后来商案直接赶了过来。
事故地点离易叙舟住的地方不远,处理完事故后商案提出去易叙舟家里。
易叙舟内心是拒绝商案去他家里的,可他确实也不想再去茶舍,而临时在附近又找不出私密性好的地方,纠结过后便去了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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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本来的目标是宋澜庭?”先进屋的商案站在玄关处,背对着易叙舟开了口。
“什么?”关上门的易叙舟一脸疑惑,他听不懂商案话里的意思。
“别装了。”商案转过身,眼神冰冷,“易明德已经承认了。哼!你竟然会干这种事,真恶心。”
“你到底在说什么?”易叙舟双眉紧蹙,“我二叔承认什么了?怎么又和澜庭有关?我做了什么事?”
“一定要我说得很明白,是吧?”商案冷笑一声,“酒局是你们组的,酒里的东西也是你们的放的吧?甚至还在楼上准备好了房间。可惜你们没料到宋澜庭突然感冒,结果是我把酒喝了。”
易叙舟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是那三杯烈酒有问题,商案喝得比他晚、比他少,所以后来才有反应。而对方没有喝醉,自然也比他清醒,比他有力气。可是,这不是他计划的,他也不认为易明德会做这样的事,当中一定有误会。
“没话说了吗?”商案上前一步,就站在易叙舟面前,压迫感十足,他挑了下眉,“你喜欢宋澜庭。”
易叙舟双眸轻颤,两年前发生的一件事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中。
有一次他和宋澜庭、商案一起约喝下午茶,最先到的宋澜庭因为太累等着等着睡着了。第二个到的易叙舟看到的就是窗外阳光明媚,绿树成荫,坐在窗边的宋澜庭闭眼小憩,美好得像电影里的画面。
易叙舟忍不住想触碰如此美好的宋澜庭,不过他只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并没有真的触碰到宋澜庭。因为他明白自己产生的是不该有的情愫,他不可以搅扰到对方。
可是,这一幕却被第三个到的商案看到了。
易叙舟不知道商案看到了多少,当时也糊弄过去了,可现在……
那是多么爱而不得的一幕。
“不是……”易叙舟的神情有些僵硬,可他现在必须要解释清楚,“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那些事,当中一定有误会。”
“不是?”商案露出一个让人发寒的笑容,他微微倾身向前,在易叙舟耳畔说道,“你意乱情迷的时候,叫的是他的名字。可惜了,你抱着的却是我。”
易叙舟顿时绷不住,后退了一步,身体抵靠在门上,惊愕失色。他不敢看商案,他不知道对方是胡说八道还是这真的是事实。
“以身入局,你也是厉害。你二叔已经承认了,他说你什么都知道,难道还要我继续查下去,把所有东西都摆到你面前你才会承认?”商案死死盯着易叙舟,眼角抽动了一下,“还是说,比起我知道了你们干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你更不希望我知道你喜欢宋澜庭?”
“商案!”易叙舟抬起发红的双眸,“不是这样的!”
商案动了动脖子:“那我把视频拷贝一份给你吧。”
“什么视频?”易叙舟头皮发麻,瞪大了双眼。
“房间里的摄像头能拍到什么你还不清楚吗?莫名其妙被下了东西,我不会查吗?亏我还以为……”商案的眼神闪了闪,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总之,东西我拿走了。”
“你不怕那东西是连网的……已经被传出去了吗?”易叙舟的声音不住地发颤。他慌了,惊慌失措,口不择言。
“终于承认了?这就开始威胁我啦?”商案轻哼一声,讥笑道,“查过了,没网,再说连网的东西能进K.D?”
酒局所在的夜店名为K.D59,不仅夜店不是谁都能进的,楼上的房间更是只提供给会员,**和安全是一定会保证的。
易叙舟蓦地松了口气,至少没有传出去。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商案的情绪却突然激动起来,“易氏出事,我和澜庭肯定会帮,你为什么还要……还是说帮易氏是易明德的目的,而你只是想借机跟宋澜庭……”
“商案!”易叙舟回过神来,“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会去跟我二叔问清楚。”
“一提到宋澜庭你就急了?”商案冷笑道,“那你该自己少喝点,让宋澜庭多喝点,呵!那晚你还想上我呢,可你喝那么多……”
“闭嘴!”易叙舟又急又气。他一直在逃避那晚的事,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起那晚的事,当对方清晰地提起,他的脑袋不由得混乱一片,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闭嘴?”商案愤然作色,“那晚你缠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不会忘了吧?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他说着恐吓似的去触碰易叙舟。
“别碰我!”易叙舟用力挥开商案的手。
“你浑身上下我哪儿没碰过?”商案怒气冲天,赌气般地再次伸出手。
易叙舟当然继续反抗,无奈玄关空间太小,扭打着的两人一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
易叙舟被商案压在身下,对方的身形比他高大,又学过擒拿,处于劣势的他的挣扎几乎没用。其实商案只是压制住他,并没有伤害他,不过两人一上一下,一挣扎一压制,怎么看都像是在打架。
“砰——”骤然一声响,刹那间玻璃碎片崩裂飞溅,浓烈的酒味飘散开来。
商案被人从后方用酒瓶狠狠砸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