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佘回到家后，没卸妆也没换裙子，而是拿起素描本和铅笔开始画画。
没过多久，一个低头拆礼物的男生跃然纸上。
他对着本子上的画看了好久，直到肚子开始唱空城计，才把注意力拽回现实。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犯花痴吗？
沐佘把素描本合上放回原处，起身去卸妆洗澡。
他在浴室里冲了很久的热水，总算把脑子里挥之不去的人影给冲走了。
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把礼服裙找出来。
幸好人偶是送出去了。
既然没办法补救了，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妹妹吧，最起码她看关氲生日直播的时候有个心理准备。
沐佘从浴室出来，在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编辑了一段很长的文字，向妹妹坦白了事情的经过。
只是简化了去公司送人偶的部分。
不一会儿，妹妹发来了消息。
【木鱼：没事的哥哥，一般情况下公司会把礼物先拆一遍检查一下，像礼服裙这种肯定会被当成是恶作剧不会送到氲氲手上的】
【ms：那就好】
沐佘松了口气。
【木鱼：只是辛苦哥哥还得再做一条裙子补偿给客户小姐姐，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当时随便给人偶包块布直接寄到公司就好了】
【ms：都是我太粗心了】
【木鱼：哥哥别再自责啦！在我心里哥哥才是最重要的！其他莺莺燕燕都得靠边站！】
沐佘失笑，起身去做晚饭。
-
被称为“莺莺燕燕”的关氲拿着人偶回到宿舍，看到队友苏与站在自己宿舍门口。
“你去看过了吗？那储物间里的礼物是不是超级壮观？”苏与问。
关氲心不在焉地“嗯”了一下。
为什么她突然逃了呢？
戴了口罩也没看清长什么样。
“真羡慕丁西沢，出去拍了个偶像剧的深情男二居然吸了那么多粉。”苏与感慨，“不像我们两个，天天宿舍和公司两点一线，人都快发霉了，还有多少粉丝记得我俩？”
关氲依旧只回了个“嗯”。
“你怎么一直‘嗯嗯嗯’的啊？神游天外呢？你手上拿的是人偶？”苏与凑过来，“哪来的？”
“一个女孩子送的。”关氲把人偶藏到背后，躲开苏与的咸猪爪。
“真小气！”苏与脸上满是八卦，“那女孩子长什么样啊？”
“没看清脸。”关氲想了想，“穿搭很少见，运动系的鸭舌帽配快拖地的长裙，好像还戴了朋克风的皮项圈。”
“混搭风啊，有意思。”
“看上去蛮可爱的。”关氲说，“不过她长得挺高，只比我矮小半个头。”
“那么高？是不是公司新招进来的模特啊？”
“看着不像。”
“这身高差接起吻来是不是刚刚好？”
“别乱说。”
“我就是太想谈恋爱了，出道前还无欲无求像个和尚，现在一出道被公司禁止之后反而特别想。”苏与碎碎念着，话题开始跑偏，“你为什么不同意和丁西沢炒CP呢？如果你当时点头了，今天的生日也不会那么寒碜。”
“他不符合我的审美。”
“又不是真搞对象，要什么审美？”苏与问，“就你这长相，我们这些人在你眼里都是丑的吧？”
关氲没有回答。
“该低头还是得低头，你长得再好，等上舞台的时候化妆师整你，灯光师再给你死亡打光，把粉丝们丑到了他们就不买账了。”
关氲问：“难道我只能靠脸？”
苏与反问：“难道你还想靠你那稀烂的唱跳？”
关氲无法反驳。
“时间差不多了，你快进去直播吧，我再去舞蹈房练会儿舞。”苏与指了指门内，“我把礼物放你桌上了，记得最后拆，用来压轴！”
关氲比了个“OK”。
他进了宿舍之后，最先看到的是桌子中央巨大无比的黑色盒子，估计就是苏与送他的礼物。
桌子的右边是工作人员帮忙从储藏间里挑出来的署名给他的包裹，也堆成了一座小山，但和丁西沢的相比的确少得可怜。
关氲把人偶掰成坐姿搁在窗台上，然后抬起黑盒放到桌角，再将手机夹在支架上，开了摄像头对准自己后开始直播。
他先看了眼弹幕，有祝他生日快乐的，也有奚落他只能在宿舍过生日的，更有甚者开始吐槽他的脸变形了，问他是开了十级美颜还是整容失败。
关氲早有预料，自从拒绝了公司炒CP的要求，不单各种活动被砍，他的黑粉也肉眼可见地增多。
“谢谢大家的祝福，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早拆完早结束大家早点休息。”关氲伸手从右边拿来一个包裹开始拆，“之前说好了啊，如果礼物价值超过200元的话，我会让工作人员帮忙退回去的。”
他一说完这句话，视线不由自主地朝向窗台。
这个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人偶看上去好像远远不止200……
得想办法还回去，既然那个女孩子能进到公司里来，应该是公司的同事吧，总能遇到的。
关氲把注意力放回到手上的包裹，每拆完一个就对着摄像头晃两下，说一些感谢词，然后继续下一个。
刚开始，关氲拆出来的礼物还算正常。
比如像围巾、眼罩之类比较实用的，大概来自于妈妈粉。
再比如各种关于演艺方面的书籍教程，应该是事业粉送的。
还有永生花、香薰以及各种花里胡哨的礼物，基本来源于女友粉。
可渐渐地，礼物的画风开始变了。
关氲刚把盒子拆开，一只有着八条黑毛腿的仿真蜘蛛直接爬上了他的手背。
弹幕一下子被“啊啊啊啊啊”占据。
“……”关氲面色不改，把蜘蛛从手背上拿开扔回盒子里封上，“抱歉啊，我还以为是普通的毛绒玩具没注意，吓到你们了。”
接下来他又拆出来一只木盒，可怎么都打不开。
“不会这个盒子就是礼物本身吧？那种类似鲁班锁的益智类玩具？”关氲开玩笑说。
他刚说完这话，突然“咔哒”一声，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手从木盒中弹了出来，附带嘶哑的吼叫。
关氲直接把盒子扔到了地上，然后评价道：“看来调皮的粉丝有点多啊。”
他看向弹幕，有心疼的，也有质疑的。
【啊啊啊啊啊是谁那么过分生日礼物送这个！】
【氲氲你还好吧？】
【是不是自己买的啊？快过气了所以开始玩虐粉了？】
观看直播的人数也下降了不少，大概是被吓走的。
关氲又将视线转向右边，除了苏与的礼物，只剩一个盒子和一个快递袋了。
“还剩三件礼物，让我们来看一看接下来的礼物是不是也这么有意思。”
关氲先拆了盒子，一个骷髅头颅缓缓从中升起。
他还没对此进行评价，直播直接被平台掐断。
只有一句话出现在屏幕上——【您在刚才的直播中违反公序良俗】
关氲：“……”
算了，就这样吧。
他将所有的礼物都塞回原先的包装袋和包装盒，把它们都放入一个大箱子中，然后搬到宿舍角落里。
做完这些，关氲再次回到桌前，拿起窗台上的人偶：“还是你最合我心意，可惜超200了得还掉。”
他扒拉了一下人偶的裤子：“衬衫挺好看的，但这裤子怎么回事，像蓬蓬裙一样？”
可紧接着关氲就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前面有一块凸起？
他拽开裤腰看进去，表情立刻变成五彩斑斓：“现在的女孩子也太奔放了点……”
还是看看苏与送了什么。
关氲放下人偶，去够那个被他怼到桌角的巨大黑盒，却把“硕果仅存”的快递袋子带了过来。
嗯？这快递袋子上还粘了一个小袋子。
关氲先拆了小袋子，里面是一封信，信封上写了“To 氲氲”。
“字写得挺好看。”关氲感慨了一声，翻过来看到上面的胶带，“连胶带都贴得那么可爱，本人一定很有趣！”
他拆开信封，看到了里面的800字祝福。
之前的礼物里也有好多附带卡片写了祝福词的，但都没这么多字。
太用心了。
她会不会还蹲在直播间等待自己的礼物被拆开？
怀着这样的想法，关氲再次打开了摄像头。
“刚刚因为某些礼物导致直播被掐了，不过做事要有始有终，我们继续把剩下两个礼物拆了。”关氲把快递袋子举起来，“倒数第二件。”
他撕开袋子，里面是一个少女粉的扁礼盒，礼盒的中间只有一个简约的白色logo。
“这盒子看上去质感不错。”关氲缓缓打开礼盒。
入目的是一堆白色面料，还有珠子花片点缀其间。
他第一眼没看出来是什么，关氲拿起一角布料，剩下的布料从礼盒倾泻而出，在桌子上完全展开，有一部分沿着桌边自然垂落。
是一条做工精致的裙子，带裙裾的那种。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疯狂。
【哟，不操阳光健气大男孩人设了？】
【我赌十包辣条，这裙子就是你自己买的，为了红真是豁得出去！】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穿……】
可能是因为直播断了好久，大家都以为关氲不播了，粉丝们纷纷离开，弹幕活跃的基本只剩黑粉。
这充分说明了恨比爱长久。
关氲不太明白，为什么用心写了800字祝福的粉丝会送自己一条裙子？
而且这裙子看上去价值不菲。
关氲的手落在裙摆的珠绣上，那些珠子泛着莹润的光泽，给裙子增添了一分贵气的同时，和银色的花片组合成错落有致的图案，生动而俏皮。
等等，这裙子的布料怎么那么眼熟？
关氲的视线再次转向窗台上的人偶装束。
和裙子一样都是用的白色带银丝的布料，随着光线角度的转变会反射出点点银光。
难道这裙子也是下午那个女孩子送的？
突然，手机发出“啾~砰~”的礼花声。
关氲抬头看屏幕，上面全是礼物特效，有一个叫小裁缝的ID连刷几十个最贵的礼物一跃而上成了榜一，和榜二拉开了很长的距离，而且还在不停地刷。
“大家别破费了。”
可这句劝阻的话根本没用，小裁缝继续刷着礼物。
关氲直接关了直播间的送礼功能。
手机屏幕上的礼物特效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堆污言秽语，其中夹杂着几句生日快乐，全是小裁缝刷的。
会不会这个小裁缝就是那个女孩子？
可她为什么送两份礼物？
不对，两份礼物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送这裙子……
难道是想泥塑自己？
关氲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既然如此……
那就穿上这裙子断了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