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琰眯起眼睛：“这是什么东西？”
那只鬼身上的血气和鬼气不弱，算得上是比较强悍的厉鬼。
再强悍的厉鬼也不过白虎妖王一口吞的。
但是镜琰奇怪的是这只厉鬼身上除了寻常的血气，还有一股奇异的法力，暗含乾坤。
“境给的外挂。”池隐舟盯着厉鬼随口回道，冷不丁发现自己的话太现代了，便又问：“知道什么是外挂吗？”
“知道。”
“要是普通厉鬼一招秒了也太简单了，所以境会给厉鬼点法力。”池隐舟长叹，“是天地灵气。”
厉鬼趴在栅栏后，也在打量这两个胆大包天的陌生人。
厉鬼长发覆面，在发丝摇晃间，隐约能看见一双猩红充血的眼睛。除此之外，她捏着铁栅栏的手指染着血，指甲也一片猩红。
池隐舟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那双沾着鲜血和碎肉的手。血已经发黑，斑斑点点，像是斑块一样覆盖在女鬼青紫的皮肤上。
女鬼的指甲果然如曲樱所说，又长又利，但是上面蒙着一层红色，只有甲床最根部，是正常指甲的颜色。
女鬼盯着他们两个半晌，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她消失在走廊尽头。
“不是蔻丹。”镜琰收回目光，“她指甲上是血渍。”
杀人后血留在指甲上，累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就形成了这种黑红色。
池隐舟啧了一声，嫌弃地说道：“好歹洗洗手啊。”
镜琰无声牵动唇角：“境的灵力会很强么？”
“不弱，不过能应付。”池隐舟走到铁栅栏前，“走吧，去看看洛屿。”
不等他打开铁锁，一阵破风声向池隐舟后脑袭来。镜琰顿时怒气上升，转身就要出手。
池隐舟按住他，另一只手反手握住敲过来的铁棍：“就拿这东西袭击我，太看不起我了吧，许同学。”
许君逸皱着眉，鼻子抽搐着，全身用力想要抽出铁棍，但是眼前男人看上去高高瘦瘦，手劲却极大，她只感觉手中的武器好像被钳子掐住还打了个蝴蝶结，自己一点都使不上力。
池隐舟对着铁栅栏抬抬下巴，镜琰面色不虞地去开锁。池隐舟则看向许君逸：“许同学，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你管我。”许君逸冷声说道，“七天了，这学校都无法进出，你们四个怎么能进来，肯定不是人！”
“或许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你空口白牙说话谁会信？”许君逸干脆松开铁棍，“刚才那东西根本没攻击你们，一伙的吧。”
池隐舟叹了口气：“许同学，当你看见两个个高达左手核武器右手二向箔，你会选择跑还是上前送死？”
许君逸狐疑看他：“你们俩有这么强？我怎么没看出来。”
“所以你做为鬼，没有那只厉鬼厉害。”池隐舟不回头，精准靠在镜琰身上，“我看着这学校里也没什么人了，不过鬼也分善恶，你虽然有些莽撞，但是是个不错的小姑娘。”
许君逸脸色大变，后退几步，盯着池隐舟不说话。
“你到底怎么跑出来的？”池隐舟问，“那两位老师可不会轻易放你出来。”
许君逸嗤笑：“我说我要上厕所。”
池隐舟恍然：“没有人送你到洗手间门口吗？”
“有，穿白服爱笑那个。但他又不进去。我翻窗就出来了。”
穿白衣服爱笑，是岑眠雨。
池隐舟说道：“他肯定是看见你往这边来才没管，不然你出现在操场瞬间他就能把你带回来。”
“那他为什么不抓我回去？”
“因为他看着你选了我俩当对手。”池隐舟懒懒笑道，“想让你认清大人残酷的生存法则、被真正的社会毒打，让你明白做鬼也不能为所欲为——说起来，你说这厉鬼是洛屿对吧？”
许君逸盯着池隐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们是要去找她吗？是要杀了她吗？”
“我们要先确定谁是那个杀人的厉鬼。”池隐舟笑道，“目前为止我们只有曲樱的口述版本，如果你愿意再提供一个版本，或许我们能更快找到答案。”
许君逸沉默片刻：“我要回去商量商量。”
“和你的好朋友章朝云吗？”
“那你就不用管了。”许君逸顿了顿，抬头看楼上，“那只鬼很强很强，你们别去送死。”
“放心孩子。”池隐舟向后一指，“看见这位帅哥了吗？他一眼瞪过去都能把厉鬼吓死。”
许君逸：“……”
青春期的不良少女鬼心想：真能吹牛。
她转身就走：“我回去上课了，我们会主动找你们的。”
镜琰早就打开了门，心甘情愿当靠背，他盯着楼梯，直到许君逸离开才拉着池隐舟的手往楼上走：“你不怀疑许君逸？”
“也不是不怀疑，但是她都可疑度很低。”池隐舟说道，“她出手两次都是用的铁棍这类武器，像是保留让等本能，是新死鬼。而且这孩子虽然说话横冲直撞，但是心地还挺善良。”
用很让人生气的语气提醒曲樱和池隐舟洛屿很危险。
“你不怕她是伪装来骗你的？”
“那她作为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演技真是太好了。”池隐舟笑道，“不过也有伪装的可能性，等排查完洛屿再看看她。”
他们一路上楼，宿舍里居然还真有几个屋子里有人，都是曲樱的同学，不敢去上课，就几个人缩在寝室里。
他们一路打听，终于找到洛屿的寝室。
一个寝室里四个人，洛屿的寝室门口贴着寝室人员名字。
池隐舟瞥一眼，戳了戳镜琰：“你你瞧。”
镜琰也已经看见：“林绩？”
那个考了年级第五，被厉鬼视为目标的女孩？
除了林绩，还有洛屿，曲樱和一个被涂黑的名字。
池隐舟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
池隐舟提高声音：“洛屿同学，我是新来的老师，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谈。”
里面仍旧没有动静。
“听说你家里出事了。”池隐舟说道，“我们可以帮你。”
门被无声拉开一条缝，露出洛屿苍白的脸。
洛屿长得确实很好看。
雪肤乌发，红唇杏眼。
但是她这样披头散发阴森森盯着池隐舟和镜琰的时候，更像是一只阴郁的艳鬼。
“你是新来的老师，怎么知道我家出事了？”洛屿阴冷地看着池隐舟，“曲樱告诉你的？”
“有什么困难可以和老师说。”池隐舟也不靠近，保持着距离，“曲樱很担心你，我才帮他来看看你。”
“没什么需要帮我的。”洛屿漠然说道，“家人死了，你能帮我复活吗？”
镜琰垂眼，忽然问：“你和曲樱关系很不错，和林绩呢？”
“我和林绩不熟。”洛屿居然老老实实回答他，镜琰冷着脸，让洛屿有些怕，但即使害怕，她语气依旧冷淡，“她的事去问曲樱吧，最近她特别喜欢粘着曲樱。”
“她可能会死。”镜琰垂眼盯着地板，“室友生死你不在乎？”
洛屿顿了顿，忽然笑起来：“活该，如果她死了，那厉鬼真是干了唯一一件好事。”
池隐舟抬起左手，手腕上的翡翠珠串因为动作露出来，白虎牙雕无声地摇晃。
他递给洛屿一颗珠子：“你见过有人带这个东西么？我们刚才遇见了厉鬼，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洛屿下意识伸手去接，白虎牙雕即将碰到洛屿的时候，洛屿后退一步：“离我远点，你们两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镜琰漠然抬眼，洛屿一怔，甩上了门。
“她怕你。”池隐舟把自己随便掏出来的一颗珠子塞回乾坤袋，和镜琰往楼下走“虽然怕得有限……可是像是曲樱和许君逸可是一丁点都不怕你。”
白虎克制厉鬼邪祟，洛屿即使不是厉鬼，也肯定做过亏心事。本能害怕白虎，必定手上沾过血。
“林绩说过，她交了白卷，可还是考了年级第五。”镜琰淡淡道，“洛屿对林绩恶意很大，很有可能是她从中动了手脚。”
“不知道鹤轩他们那边怎么样。”池隐舟看向教学楼，“有他们两个在，厉鬼未必敢出手杀林绩。”
“可放学后回宿舍，我们四个男人，怎么保护林绩？”镜琰说，“天黑之前，解决一切吧。”
而此刻林绩正呆滞地看着黑板。
新来的老师长得都特别好看，可是她既无心听讲，也无心和同桌八卦新老师的长相。
为什么是她呢？
四周明明都是人，她却觉得自己在孤岛上。
她看着黑板上的字，历史板书忽然扭曲起来。
林老师字也写的很漂亮，但是这些字慢慢挪了位置，变了形状。
白色的粉笔也变成了红色，好像是偷换了粉笔盒。
——你该死。
宋朝市井经济繁荣。
——就用她送你的那支小刀吧？
冗兵重文。
——我告诉过你，离曲樱远一点。
林绩一个寒颤，感觉四周人声鼎沸，她却在孤岛之上，孤立无援。
她猛地想起，洛屿昨晚趴在自己床头，阴冷地说：“离曲樱远一点。”
——“她只能有我这一个朋友。”
瞬间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用力向桌子砸去。
林绩惊恐地看着桌子上那只曲樱送她的裁纸刀无声立起来，寒锋正对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