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琰想起池隐舟说过的猜测,见商君雍如此神色,心理更明白几分。
只不过商君雍不说破,他自然也不可多言。
“雍州见。”商君雍走到门口,回眸笑道,“既然做了买卖,以后也算是朋友,叫我表字即可,商家主叫起来还是太生分了。”
“若是熟稔起来,便不好谈利益。”镜琰手指拂上牡丹,“商家主如何想?”
“我与云侣如此相熟,一样能做交易。”商君雍轻笑一声,“垂月究竟如何形容我,让妖王如此提防?”
倒也和池隐舟没关系。
单纯是镜琰作为妖,向来敏锐。池家兄弟虽一内敛操心,一风流潇洒,但对人都一样是有真心的。
但商君雍不是,他只能感觉出藏在温和下的疏离和冷漠。
“商家主多虑了。”镜琰道,“既如此,镜琰恭敬不如从命。”
商君雍离开后,镜琰迅速收拾好东西,直向雍州去。
他很快解决商君雍的事情,这不是能放到明面上做的事情,反而更简单。
对方不仁不义在先,他也不必多废话。把东西都抢回来扔回商君雍的店里后,他就准备出门去给池隐舟买点东西。
“隐舟的扇子原本不是折扇。”镜琰解释道,“我们那个时候,扇子是便面和羽扇。”
不过池隐舟的扇子虽然随着时光流逝从便面变成了折扇,但是黑玉为柄,扇面画垂丝海棠这点倒是没变。
那时便面少有人画扇,池隐舟却蒙上白色绸缎,画上海棠。
那天镜琰算着池隐舟差不多也该到了,便去给他挑扇子。
他正仔细挑选,忽听见旁边有人大声哭喊,似乎在喊救命。
镜琰皱了皱眉,闻到一股让他有些不舒服的鬼气。
他们这种天生地养,靠天地灵气修行的妖若是在三界分明时是可以成仙的。故而对这种来路不正的妖气鬼气极其敏感。
镜琰扔下银子,收起扇子匆匆出门,还不等他去打听,就看见一个年迈男人被踢飞摔倒在自己面前,蜷缩着身子呻吟抽搐。
镜琰往另一边一看,却见几人骂骂咧咧扯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年纪。那几人脚边还躺着一个老妇人,老妇人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镜琰眉头一皱,袖中手指一弹,暗中弹出两道法术,护住了那两位老人。
“作孽啊。”镜琰身后有人感慨,“又出来抓人了。”
镜琰眼睛盯着那几人身上若有若无的血气:“他们抓人做什么?”
那人咦了一声:“公子不是本地人?”
镜琰回头,那人眼中被他那张脸惊了一下,晃了晃神:“公子美姿仪,器宇不凡,想必出自大家,如此人物,何必管这一家闲事呢?”
“兄台也是术士。”镜琰道,“应当能看出这几人身上的血气。”
那人叹了口气,不答镜琰的话,只看着青石台阶说道:“雍州丁氏,是太虚掌门隐寒的远亲。”
“丁氏?”镜琰心里一动,想起商君雍说过的话。
商君雍曾言丁氏跋扈,恶事做尽。
看来眼前这几日和他昨天找麻烦的那一波是一家。
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敢问兄台,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那人瞥了一眼街上已经扬长而去的丁氏众人,匆匆说道,“男子杀之炼丹,女子……可做双修之用,若有那清秀男人,也被他们抢做炉鼎。”
镜琰点头:“多谢。”
说罢他上前扶起那两位老人,输入灵气,救醒二老。
那老妇人一睁眼,还没清醒,便向前爬去:“还我儿女!”
可她年迈带伤,刚一起身就向地上栽去。
镜琰忙扶起她:“莫慌,随我来。”
另一位老人也悠悠转醒,看着镜琰唬了一跳:“你是何人?”
他又瞧见老妇,扑过去将娘子护在怀里,哭天喊地:“苍天无眼啊。”
镜琰只低声道:“你家住何方?”
老人涕泪横流:“公子何意?”
“被抓走的是二位子女对吧。”镜琰起身,“请告知我二位家居何处,一个时辰后,我必让阁下一家团圆。”
“之后我便大闹丁府。”镜琰淡淡道,“那些被丁府抓去的人,活着的放了,死了的安葬。化鬼的送之往生,那些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丁家人,都被我杀了。”
闻祈问:“这么简单?”
“因为打的太快了。”镜琰说,“没什么可说的,乌合之众,不值一提,现在想来,实在打得平淡。况且那丁府仿若人间炼狱,我们随便聊天,多说细节,怕你们不舒服。”
镜琰单人匹马,不过一个时辰,就把丁府掀了个底朝天,确实是不费吹灰之力。镜琰救了人后去寻丁家主人,却得知丁家父子率人出门,后宅多事妇孺,镜琰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便转身要走,此时有人瑟瑟发抖询问姓名。
镜琰冷冷道:“妖王镜琰,若要报仇,恭候大驾。”
他回客栈住了一日,并无人找上门,他正琢磨要不要主动去找一下丁家父子为民除害时,忽有鸟雀叩窗之声。
镜琰心一跳,立刻打开窗子,只见一只圆滚滚的小雀正歪着头看自己。
这小雀怎么看这么眼熟,分明是池隐舟雕珠串时代替仙鹤的那一种。
镜琰伸手,小雀跳到他手指上,啾啾叫了两声,化作一张纸,上面是池隐舟清新俊逸的字迹,写着一个地址和一句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望阿琰速来团聚。
镜琰心一热,收拾好东西,犹豫片刻,心想:眼下只是动了那丁府门人,若要真是与丁家父子交恶,需禀报师尊。
毕竟他现在不仅仅是妖王,还是羁雪山人,是池隐舟的徒弟。有时候惩恶扬善也不能只一味拼杀,尤其是这丁府和隐麓还有些交情。池隐舟必然不会放过这等作恶之人,但也需从长计议。
镜琰出了客栈,抱着牡丹,怀里揣着扇子和商君雍的报酬,向约定的酒楼走去。
说到这里,镜琰停下。
众人:“?”
镜琰平静说道:“没了。”
岑眠雨立刻跳起来:“挺晚了大家快去睡吧前辈争取多想起来点我先去画画了!”
他抱着平板一溜烟跑去了,林鹤轩和闻祈追都没追上,三个人先去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卫生,岑眠雨洗了个手就滚去建设cp产出了。
池隐舟摇着扇子笑道:“工作时还挺靠谱的,平时当真像是小狗。”
镜琰看着岑眠雨快乐摇尾巴的背影,也无声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垂下眼睛。
“怎么了?”池隐舟瞧着不对,覆手过去,“怎么这种表情。”
“你还记得我们初遇时,我身边那只犬妖么?”
“当然。”池隐舟捏了捏镜琰的手指,“莫要伤怀,你看着小五,想起他了么?”
“我只是想,若是那孩子活在如今年代,应当也是小五模样。”镜琰反手握住池隐舟的手,“或者说,眠雨就是我希望那时妖族的孩子们长成的模样。”
无忧无虑,快乐幸福。
不需要勾心斗角,不需要颠沛流离也可以好好活下去。
池隐舟双手捧着镜琰的脸,垂眼去吻他的侧脸:“自此以后,妖族也会如此。”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镜琰有些纵容岑眠雨。
他透过青年,看见千年前自己带大却没能保护住的年轻族人们。
小猫小狗安静依偎着睡在黄土之下,如今已化作灰飞。
他们的陛下还站在原地,大梦初醒,不过眨眼瞬间,天地剧变,竟已千年。回首望去,沧海桑田,故人尽成枯骨。
“还好你一直在。”镜琰抱住池隐舟,“如今……当真是很好的时代。”
池隐舟笑着摸镜琰的侧脸:“放心,我一直在。”
“你不是要和闻祈说事么?”镜琰低头,两人额头相抵,“去吧,我等你,在晚这些孩子也要休息了。”
镜琰后来被池眠松拐带得自带一种老父亲的奇怪心态,虽然眼前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早就成年许久,但是在这位千年老妖眼中,通通是孩子。
池隐舟心想:这怎么感觉镜琰和林鹤轩是老家呢。
热情的东北长辈,看见年轻人都是一口一个孩儿。
他溜达着去找闻祈,心里还琢磨哪天和林鹤轩一起用东北话逗逗镜琰。
他这一千年走南闯北,除了温州话说不好,各地方言都张口就来,可以无缝融入本地人,伪装埋伏最是方便。
更难得是他的方言各成体系,绝不影响他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说起来闻祈家是西北那片,哪天让他给唱段秦腔听听。
正琢磨让闻祈唱秦腔的池隐舟眼尾余光一扫,发现了秦腔艺术家本人正安静地用法术洗盘子,客厅的卫生已经全部打扫好,东西归位。
岑眠雨和林鹤轩被闻祈赶回去休息和产出了。闻祈站在厨房的窗前望着外面黑夜发呆,听见脚步声回头看来。
“都说了明天会有人收拾的。”池隐舟笑道,“崽啊,你怎么这么贤惠啊,以后也不能自己默默付出,会被欺负的。”
闻祈笑了笑:“就这么放着也不干净,我记得您爱干净,堆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我找你们来做客,你倒是来给我做田螺姑娘了。”池隐舟拍了拍他的肩,“别洗碗了,和我来,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
还在搬家!等我们搬完我慢慢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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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