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琰看着池隐舟手里的外套、手机、车钥匙：“你早就知道我要带你出去？”
池隐舟晃悠着车钥匙，眼睛一弯：“对我而言，三界之内最好猜的就是你。”
前台犹豫地上前：“会长？”
“没事，我的朋友。”池隐舟小声说，“有点中二，所以看上去有些……嗯……总之你们下次不用害怕。”
镜琰：“……”
他不知道中二什么意思，但是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词。
前台放心站回去接引台，池隐舟回眸，眼睛在落地窗射入的阳光里，折射着粼粼水光，他笑着向镜琰伸出手：“走吧，我们去地下取车。”
镜琰有种自己未来会溺亡在那潭水中的感觉，他跟着池隐舟面无表情坐电梯去地下车库，心想：说不定早就沉进去了。
他与池隐舟重逢那一天晚上，第一次做梦回忆起他们真正的初遇。
第二天，也就是长谕和惑钧拜访他的那一日，他晚上也做了回忆的梦，只不过梦见的他带领族人往羁雪山附近，并没有池隐舟的出现。
今天他来找池隐舟，忽然有些期待，不知道今晚会梦见什么。
池隐舟哼着小曲去车位找到自己的车，中规中矩一辆奥迪，他对车到没有特别的热爱，毕竟晚上或者没人的时候，他更喜欢飞走走。这东西对他而言不过是现代社会出行时无奈的代步工具。
不过林鹤轩就很喜欢研究各种车，所以但凡分会谁要买车，去找他，都能被安排得妥当。
池隐舟看了一眼镜琰：“你要是有驾照那就是不折不扣的鬼故事，所以我只想问问——会开车门吗？”
镜琰面无表情打开副驾驶的门，钻进去坐下。甚至因为身高还把座椅向后调了一些。
“学习能力不错嘛。”池隐舟也坐进去，“你也就醒来一个多月，但是日常生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常见常用的物品必须掌握用法。”镜琰看着前方，“好在不算难。”
“你以前的学习能力就很超群。”池隐舟一脚油门，开出车库，“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件事，你还没完全掌握常用物品的用法。”
镜琰侧过头，疑问地看他。
“给我把安全带系上。”池隐舟无慈悲地说道，“别以为你是妖王就可以免俗。”
镜琰：“……”
他耳朵动了动，还是系上了安全带。
他带着池隐舟去了一家咖啡馆，池隐舟打量了一圈四周，不是闺蜜结伴就是谈恋爱的小情侣。
这咖啡馆地处清幽，装修不错，到处都是鲜花和拍照打卡布景，不同于一般咖啡馆的暗色设计，这里更像是拥抱阳光的花房。
“你怎么找到这种地方？”池隐舟心生好奇，“我还以为你会为咱们这两个老古董选茶楼或者饭店？”
“手机推送这家，就选看这家。”镜琰点开一个软件，“随机一点更安全。”
池隐舟看向手机那熟悉的app界面：“这个软件推送算法很精准，你搜过类似的关键词吧。”
没等他说完，镜琰的手机恰到好处响了一声，那个软件出现一个推送：s市这里太适合约会啦！xx咖啡馆，超级出片！
镜琰：“……我没搜过什么乱七八糟的。”
“下次记得搜一下东西好不好吃。”池隐舟笑意盈盈，把手机推回去，“还好这家的蛋糕味道不错。”
池隐舟不爱喝咖啡，好在这家咖啡店也卖奶茶和沙冰。他喝着盗版星冰乐，慢悠悠吃着黑森林和提拉米苏。镜琰没喝过，在池隐舟的建议下点了杯生椰拿铁。
镜琰喝了一口，平静地放下，没有什么表情波动。
池隐舟慢条斯理地叉起一小块黑森林：“怎么样？”
镜琰不答，只是一味地沉默。
这玩意怎么比药还难喝。
千岁老人的味蕾实在品尝不来现在的时尚单品和牛马特饮。
池隐舟又笑了，把蛋糕递给他，给镜琰重新叫了一份奶茶，少糖正常冰。
“我还以为我们是来办正事的。”池隐舟把奶茶推给他，“结果居然是出来约会的，早说呀，我也收拾一下。”
今天的池隐舟长发束了个低马尾，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显得他腰细腿长。
镜琰说道：“很好看。”
垂眸和冰沙斗智斗勇的池隐舟缓缓抬眼：“谢谢。不过还是太正式了一点，像是要抱着电脑去开会。而不是和妖王这样的光风霁月的人出来约会，还应该穿的更好看一点。”
镜琰喝奶茶的动作一顿，两人眼神交汇，池隐舟的眼睛好像有钩子，让他忍不住想凝视。
“我们是来办正事的。”千年前名震三界流芳千古的妖王千年后也仍旧保有自持，他看着池隐舟的眼睛，轻声说道，“我是来告诉你，封序的事情。”
池隐舟挑眉，咬着勺子托腮看他：“请说。”
“我不知道白盟有没有和你说，他是怎么失败两次的。”镜琰率先说道，“我没加入封序，但确实隐姓埋名靠近惑钧。”
“他说了。”池隐舟说道，“我知道你是去卧底，因为无论怎么失忆，人的底色不会变。”
镜琰将自己发现惑钧纹身、决定调查封序的事情简短讲述一遍后，迅速进入正题：“惑钧并非封序真正的首领。”
池隐舟叉蛋糕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嗯？”
“他背后有个赞助者。”镜琰说道，“封序实际是那个人的事业，只不过那个人隐藏在幕后，派惑钧为所谓的会长打理事务。”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本就是为了灭掉封序才靠近他们，自然会在这方面留心。一开始我只是发现封序有一部分人不听从惑钧的指挥。”镜琰说道，“封序的妖鬼我已经记得差不多，但是经常会出现几个新面孔，实力强劲，无视惑钧，又忽然消失。”
“所以你察觉到惑钧可能并非真正的掌控者。”
“一开始我只以为是惑钧能力不行，控制不住大妖。之后我刻意留心，偷听到惑钧和他秘书都对话才发现，惑钧上面还有人。”镜琰说道，“今天我又听到了类似的对话。”
他把长谕和惑钧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池隐舟，池隐舟听完，默默放下了手里的蛋糕叉：“啊？”
镜琰抱臂靠在沙发里，看着池隐舟的表情，冷笑一声：“长谕还说了别的呢，要听吗？”
池隐舟百感交集，莫名有一种自己在外面惹了情债还不知道，结果暗恋他的人直接跑到他正宫眼前放肆告白的无奈心虚感。
重点是他根本对这段家族情债没有印象。
这一千多年的跋涉流浪中，确实有不少人对他表白，也有动过歪心思想把他强行留下的。但是他一心只有镜琰，那些想玩小黑屋的，池隐舟都直接一剑一个让他们永远睡在小黑屋里。
这又是哪来的病娇家族啊？
池隐舟捂住自己的脸，听着镜琰把长谕的语气学的惟妙惟肖：“我想死在他的手里，只为了他看我一眼。”
池隐舟掩面难言，哭笑不得，听镜琰说完，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抬眼问道：“你语气怎么阴阳怪气的？”
镜琰面无表情：“我没有。”
“你有。”池隐舟眯起眼睛，笑起来的样子像只美貌狐狸精，“吃醋了？”
“我和你什么关系，要吃你的醋？”
“谁知道失忆的你会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呢？”池隐舟托腮，伸手去捏镜琰的脸，“你不然你讲故事就讲故事，总看着我干什么？”
镜琰抿唇躲过池隐舟明目张胆的调戏，冷冷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家族的人都觊觎你？”
“哟，咱们这是在咖啡店，不是米粉店，说话也不要那么酸酸的。”池隐舟心情大好，“别否认，没人比我更了解你吃醋的语气。至于你的问题么……我可能是某种对妖宝具吧。外号妖界万人迷什么的，毕竟妖王陛下不也一样嘛？”
“你究竟是我什么人？”镜琰倾身，如虎伏击捕猎，盯着他的猎物，“你和我为什么能活这么久？”
池隐舟猛地抬眼，抬手捂住他的嘴，飞速往桌子上扔下两张百元大钞。镜琰同时感觉到有妖族靠近，身带血气，来者不善。
他反手拉下池隐舟的手，握在掌心，周身妖气骤起，身边的窗户发出一声巨响，弹开打在墙壁上又弹回，在风中吱呀吱呀地摇摇晃晃。
在外人眼中，是外面骤起狂风，吹开了关的不是很严实的窗户。服务员过来管好窗子，看见桌子上的纸币，咦了一声：“这怎么没找钱就走了？”
池隐舟被镜琰拉着从窗户离开，镜琰身形敏捷，搂着他的腰在小巷中穿梭，很快就停在了一条小胡同里。
那附近没有摄像头，死胡同也没有人家，两人头顶是杂乱的电线，好在胡同还挺干净，池隐舟低头看了看镜琰抱着自己侧腰的手，笑道：“你还挺熟练。”
虽然被调侃，镜琰也没松手，他收回巡视的目光，“应该是惑钧派来跟踪我的妖族，甩掉了。”
“唔。”池隐舟懒懒靠在墙壁上，毫不客气把镜琰的手当腰枕，“继续我们的话题么？”
镜琰还在探查四周是否安全，心不在焉地回答：“继续……嗯？”
妖王转过头，垂眸看着池隐舟：“所以你要给我答案？”
“我一直不吝啬真相，并且急切想告诉你，不过我担心你不信。”池隐舟抬手，轻轻摸上镜琰的眼睛，镜琰睫毛微颤，并没有逃开。
池隐舟语气轻柔，带着钩子，引诱镜琰溺亡在他眼中的水波中：“你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恋人。我们千年前便生死相许，共结连理。”
镜琰深吸一口气，心脏狂跳起来：“我们是师徒？那怎么可能又是情侣？”
“那就要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大逆不道，尊师重教的事情了。”池隐舟靠近，两人气息如两条□□的蛇纠缠在一起，池隐舟垂眸笑道：“你现在要结束这种关系也可以。”
然后我再把你抢回来，一人告白一次也算公平。
池隐舟心里想。
镜琰抿唇，一时心乱如麻，但是他没推开池隐舟，手臂用力，彻底将人抱在怀里。
“我不能久留。”他说道，“我姑且信你，但是——我现在一时不能完全接受自己凭空多了一个恋人。”
“我理解。”池隐舟摸了摸他的侧脸，“我给你时间，只要你保证自己的安全。”
镜琰安静地看着他，手指勾住池隐舟的下颌，抬起那张让人咬牙切齿却又忍不住去凝视的脸：“我有两样东西要给你。”
池隐舟温顺地任由他摩挲自己的皮肤，摊开双手：“拿来吧。”
镜琰松开抱着他腰的左手，给他一个u盘：“惑钧下一次行动资料和封序总部的地址地形图。”
池隐舟收合掌心，仔细收好，另一只手还摊着：“还有呢？该不会是妖王陛下的虎毛虎牙吧，那我一定好好珍藏，给点虎毛吧。我去做个戳戳乐。”
镜琰额头跳起青筋，他终于被池隐舟欺负得无语，妖王陛下恶狠狠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拿去。”
池隐舟好奇打开，只见珠宝盒里，一对飘花翡翠耳钉安静地躺在黑色天鹅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