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琰的眼睛似乎还能看见青年的背影，耳边尚且回荡青年的声音，甚至他总觉得青年身上那股清幽的香气一直围绕着自己。
他知道青年是谁。
就是白天遇见那个太虚的首领。
声音一样，身形一样，熏香一样，性格也一样。
他甚至不需要通过那些外在的条件就能确定，梦中的青年就是那个叫做池隐舟的人。
无论是千年之前，还是眼下如今，在看见那个叫做池隐舟的人第一眼，他的心就已经给出答案。
区别不过是，千年的初遇，他只是对那人好奇，即使一面之缘，也想要深究。
千年后的重逢，他仍不可抑制地想要靠近。
这一千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镜琰第一次想要快些找回记忆。
池隐舟还没告诉镜琰，他是镜琰的什么人。
不用说镜琰也能从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中得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池隐舟必然是对自己极为重要的人。
刻入骨血，哪怕记忆忘却，仍旧有着亲近的本能。
不然为何从醒来以后，哪怕接收了千年文化冲击和失忆仍旧平静无波的心在看见那人第一眼时，就再也安稳不下来了呢？
“那你可能是得心脏病了。”池隐舟说道。
“？”岑眠雨头顶冒了个大大的问号，“我应该就是熬夜磕cp所以才会心律不齐。”
“仙人后裔其实不是必须睡觉的，我们睡觉只是为了快速回复精神法力，就像是rpg里面的精力恢复点一样。”池隐舟毫无怜悯地指出，“不休息也能恢复就是会很慢。所以你才不会因为熬夜而心律不齐。”
“仙人后裔也同样身体强壮很少会有致命的疾病，我们基因里就没有心脏病吧？”
“那你怎么会心律不齐？”池隐舟狐疑地看着岑眠雨。
“看到了我迄今为止看过最好看的镜烟文，我兴奋，我激动，我幸福，我想后空翻！”岑眠雨激动地抓住池隐舟的袖子，“我愿封他为镇圈神文！你要看看嘛？”
“不了。”池隐舟兴致缺缺，他放到老板椅，半躺在上面看窗外队员训练法术运用，心不在焉地说道：“我在思考一个难题。”
岑眠雨磕cp上头的兴奋劲还没过，兴致勃勃地问道：“什么难题！”
“被吸血鬼咬了是应该打破伤风还是狂犬疫苗。”
岑眠雨：“……”
路过的闻祈看了一眼这二人：“喝茶吗？”
池隐舟继续神游天外：“不喝。”
闻祈拎起岑眠雨：“别打扰老大，他烦心呢。”
岑眠雨四爪在空中回屋：“啊？”
“香熏也不用，茶也不喝，手机也不玩，也不招猫逗狗欺负你和鹤轩，处理完公务就在这发呆。”闻祈一手端茶杯一手拎小五，“只是惦记那位沉渊先生呢。”
林鹤轩捧着刚写完的报告纸质版去盖章存档，闻言探头：“大妖还没联系你呢？有事和我们说说，别自己憋着，我们好歹也能帮帮你。”
池隐舟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露出少见的忧心忡忡的表情：“不知道他在哪，为什么还没联系我——从我们重逢已经过去一天半了。”
他担忧的沉渊先生正面无表情打开房门，惑钧带着他的秘书走了进来：“沉渊先生，那天多谢你的援助。”
镜琰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秘书，那秘书和镜琰差不多高，但是躬背缩肩，看上去胆小畏缩，使得他看上去比镜琰矮了一点。
这秘书是惑钧最近才换的新人，上一个似乎战死了，镜琰也不是很关心邪修妖族的死法，他收回目光，淡淡道：“我说过，虽暂且不加入封序，但是我会尽力帮你。”
“池会长真是个妙人。”惑钧感慨道，“就是太难缠了些。”
镜琰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柳树，忽然想起前天梦中的那颗苍苍古树，他忽然问道：“为什么这样针对池隐舟？”
“我们不是针对他。”惑钧迅速回答。甚至回头看了一眼秘书，“相反，我们很尊重他，只是对付他是必经的环节。”
秘书小声说：“其实我们很想和他合作。”
“他怎么可能和你么合作？”镜琰冷冷说道，“你们不如直接捉住他关起来更快些。”
秘书被镜琰的语气吓到，低头不敢说话。
高等大妖对他这种低阶妖物的威压如山如海，他本能会惧怕大妖。
惑钧笑了笑：“这都是后话，对了，先生认识我的新秘书吗？”
镜琰看了一眼秘书：“数面之缘。”
“他叫长谕。”惑钧说道，“这几日我想让先生帮忙训练一下他——他秘书工作做的非常好，但是术法实在生疏。我要准备训练下一个厉鬼，没时间管他，我希望等我回来时，他至少能跟着我去收割厉鬼。”
镜琰漠然说道：“你可以换个秘书。”
惑钧的笑容无奈起来，他走向镜琰，小声叹息：“关系户。”
镜琰：“……”
他有些嫌弃地远离：“你不是封序首领？”
“我也有资助人。”惑钧说道，“金主的亲戚，我不能拒绝。”
镜琰抿了抿唇：“可以，我去找他。他不可以在我这。”
“成交。”惑钧说道，“我去挑选厉鬼了，麻烦先生先简单看看长谕适合什么类型的修行，长谕你完事后就直接回总部。”
长谕抬头，他的容貌其实称得上清俊，只是为人胆小懦弱，看上去并不起眼。
他是一只豹妖，花豹，凶猛残忍，通常还有点神经质，不过眼前这只明显先天不足，不仅不凶残，反而畏缩。
“你的武器是什么？”镜琰问道。
长谕长出一口气：“软剑。先生，我知道您非常强大但是其实我并不想学法术。”
镜琰挑眉。
“我只想安静做个秘书。”长谕说道，“我来到封序只是为了见一见池隐舟。”
镜琰的神色冷下去：“你对他感兴趣？”
“我……”长谕忽而出现一种很奇异的神色，似乎是缅怀，“他与我的兄长相遇时，我其实也在，只不过我不如兄长英俊，他应该没记住我……我一直很想再见一次他。”
镜琰的心里不爽起来，他打量着长谕：“所以你的兄长就是封序的金主？”
“不。”长谕走到桌边，抚摸着桌子的岩板，“他是家族异类，他不喜欢我们杀人，所以他叛逃了。”
“然后……他死了。”长谕轻声说道，“池隐舟应该记得他，如果他活着，池隐舟或许并不会有太多印象，因为曾经一同战斗的人太多，但是如果那人死了，那么他会留下一点印象。”
“我很希望死在池隐舟手下。”长谕回头，“就像兄长那样，让池隐舟记得，哪怕我和兄长立场不同，但是殊途同归。”
镜琰心想：有病。
他记得现代人类有个形容词就是描述眼前这人的性格的。
病什么的。
哦，病娇。
只不过按照镜琰看来，病是挺病的，娇可是一点没看出来。
他漠然说道：“既然如此，那请回吧。”
“请先生时不时给我点教材或者指点。”长谕说道，“好歹也让惑钧会长以为我在努力。”
“做无用的表面工作是浪费时间。”镜琰眯起眼睛，但是没再多说，“不过我也并不喜欢带学生，随你吧。”
“多谢先生。”长谕外在看上去倒是温和，“那我明天来您这里？还是您去我们那边？”
“把地址给我。”镜琰说道，“封序总部我没去过。”
长谕将地址发给了镜琰：“明天见。”
镜琰站在窗前，目视长谕头也不回地离开。
监视？还是单纯的试探？
这个长谕确实是惑钧新来的秘书，但是之前和镜琰毫无联系，今天忽然拜访，却用了这么蹩脚的理由。
是惑钧想要进一步拉拢，所以派他来试探。
还是惑钧察觉了什么？
镜琰心想：无所谓，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就可以走。
正巧他很需要去一趟封序总部。
因为他并没有加入封序，只是答应提供一些帮助，饼画的比较圆，所以他也并不知道总部在哪。
镜琰颠了颠手中的手机，他现在接打电话和发微信短信很熟练，也很擅长上网百度。
这东西能——拍照。
还能记录定位。
镜琰收回目光，路的尽头已经没有了行人。
如果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之后，他应该去哪呢？
故人皆以矣，他已经不必再承担妖王责任、保护部下。
他摆弄手机的手微微一顿。
他应该去联系池隐舟了。
镜琰低头看自己的手，忽然想起捻过池隐舟白皙的耳垂时，那种细腻柔软的感觉。
梦中的青年耳垂上带着翡翠耳钉，飘花漂亮，不大不小，和手上珠串交相辉映，很适合他。
他上次见到池隐舟，那人耳朵上却是坠着一个普通的金豆耳钉，似乎就是忙得无心去打理自己。
镜琰确定自己的梦就是他失去的记忆。梦醒后那段记忆便回到他的脑海，甚至接下来的记忆他都隐约能窥见一二幻影，会忽而忆起少许画面。
无论是哪个画面，池隐舟都是长身玉立，衣着精美雅致，令人见之忘俗的。
他总不能空手去见和他或许有极多纠缠的人吧？
镜琰打开手机，想了想，查了一下附近的珠宝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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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