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呈雪挂断电话，低头看身下颤抖痉挛的少年：“听到了吗？小天？展青来想见你呢，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呢？”
叶小天眼神已经失焦，身上什么暧昧痕迹都有，他哭了很久，嗓子喑哑：“不是你，只要不是你，别碰我，放过我……”
“小天，你要乖啊，”路呈雪吻上他的眼睛，“永远乖乖做我小猫好不好？像展青来和你老板那样。”
叶小天小声争辩：“老板，老板才不会像你一样，他是真的喜欢展老师。”
“你说的不对，小天，”路呈雪说着，指尖把玩着指尖的遥控器，“毕竟，我也真的喜欢你。”
语毕，霎时将按键摁到最大！
叶小天瞬间就尖叫起来，挣扎着想爬开，但被路呈雪死死困住手脚，他像是翻开小兽肚皮一样翻开了叶小天，欣赏少年白皙软糯的腰肢在电流里物乱抖的模样。
皮肉雪白，颤酥酥的晃，是吞吐之间就可以滑入肚里的鱼肉。
路呈雪确实该谢谢裴绛之，若不是对方把叶小天送到他面前来，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个人了。
相亲时见展青来，路呈雪并不知他是裴绛之的人，觉察到这小老师看着和煦明媚，骨子里总有点不见人艳丽乖张。
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灵动，像记忆里的人，玩玩也罢。
不想还没下口，叶小天就送上门，还是自以为是情场高手、佯装天真的小鸭子的模样。
他不记得自己，路呈雪想，这可真是太出乎意料了，他竟然会不记得他。
世间有的是久别重逢，适逢其会，路呈雪和叶小天，便是其中最不幸的一种。
好久不见，叶小天。
两个小时后，叶小天软在床上，觉得自己快死了，路呈雪把他捞起来他，吻汗湿的发顶。
“你也爱我啊，小天，不是你说的吗？”
“你想和我……好好在一起。”
叶小天视线模糊，昏沉间，想起说那话时的光景。
南三教师公寓，倒春寒，空调坏了，天寒地凉，他窝在路呈雪的大衣里，等着锅上炖煮好的玉米排骨汤。
路呈雪知道他怕冷，等汤好的间隙不时过来握他的手，把温暖的手掌贴在他冰凉的后颈，抱着他，剥栗子，喂给他。
从来合该见钱眼开的叶小天，励志一定要暴富有钱的叶小天，去偷去抢去卖，为了钱什么下贱事都做过。
偏偏却在空调坏了的狭窄公寓里，普通的大衣，普通的栗子，普通的汤，贪恋不舍，以为一生。
“走开！”他喃喃着，泪花洇湿了眼角，“我才不要你，只要不是你……”
一周后，展青来才终于成功见到叶小天。
叶小天穿着干净的条纹的宽大衬衫和水色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的模样还要稚嫩几分，呆滞乖巧被路呈雪牵着手，眼神和此前灵动神飞姿态完全两模两样。
“路少，”展青来微笑，“好久不见。”
“哪里，展老师，”路呈雪摇头，“路少听着太生分了，您还是叫我路老师就好。”
说罢，他又看向展青来身侧的裴绛之，裴绛之眼神冷凝，路呈雪主动伸出手来：“裴先生，您好，上次的事……见笑了。”
“是吗？”裴绛之脸色不好看，并不相握，“谁能知道呢？路老师才是赢家通吃。”
既然路呈雪一开始就明白叶小天的目的，那么对他所谓的愤恨责怪和对叶小天的幡然醒悟，都是早已计划好的。
“无论裴先生怎么不满，”路呈雪收手，笑不见底，目光落到了展青来身上，“您和展老师的事，都该和我说声谢谢才对。”
裴绛之冷声：“不劳挂心。”
“小天，”展青来看向叶小天，“想吃冰淇淋吗？附近有家茶餐厅，冰淇淋做的不错。”
“冰淇淋？”叶小天慢慢抬起双眼。
“冰淇淋，”展青来牵起叶小天的另一只手，“走。”
叶小天下意识想跟着展青来走，另一只手被路呈雪拽住，他僵硬停下，路呈雪笑眯眯看着他：“小天，记得回来。”
他目送叶小天跟在展青来身后离去的背影。
裴绛之守在他身旁，眼神淡淡。
“裴先生不用这么防备我，某种程度上来说，”路呈雪道，“我既然同意了展老师见小天，这点空间，还是会给的。”
裴绛之：“叶小天是人，不是你的宠物。”
路呈雪：“小天还小呢。”
“二十岁，”裴绛之侧目，“不小了。”
展青来买了两份冰淇淋，给叶小天的是抹茶红豆，留给自己的是巧克力开心果，他带着叶小天走到了茶餐厅的留言板面前坐下，顺走了便利贴。
这是裴绛之给他提的，叶小天身上可能有监听跟踪设备。
“小天，这个口味喜欢吗？”展青来说着，顺手提笔在便利贴上写下了字句：【需要我帮你吗？小天？如果需要就说喜欢，不需要反之。】
展青来感谢多年绘画练就的手速。
“……喜欢。”
“听说你和路老师要结婚了，恭喜啊。”
【怎么回事？用笔写，不着急。】
“嗯，好。”
叶小天握住笔的那一刻，思绪有些懵懂。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叶小天想，很顿，很僵，麻木生涩，上一次这样在老师面前握笔，还是在中考的考场上，被踩得剧痛的手指握笔，答题答得一塌糊涂。
应该有的分没有考到，九年义务教育结束，他再也上不了学了。
——“你想考哪所高中？”
——“南三中啊！和小陆哥哥一样！”
叶小天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差，想考的是南三中，不算好，他不贪心，不是最好的也没有关系，南三就特别特别好了。
老师说，他去南三，一定是尖子班。
——“小天，其实我不叫现在这个名字。”
——“那陆争哥哥叫什么？”
他没有告诉叶小天，但很早以前，他教过自己一首诗，其中一句，“与月交光呈瑞色，共花争艳傍寒梅。”
路呈雪。
——“小天，你看，你妈妈死了，如愿以偿，和我走吧，去上海，去欧洲。”
——“我……我，我不是！我不要！”
……
久久，最终，叶小天一笔一画，认真写下字句。
【他从我妈妈手上买的我，五十万，】一句话写得歪斜扭曲，【我十四岁。】
【我妈死了，】叶小天的笔尖狠狠扎进纸面，【因为我，因为他。】
短短两三行，印刻在温暖明黄色便利贴上，触目惊心，叶小天的前半生。
展青来心神俱震，缓慢抬眼，叶小天圆润的大眼空洞睁着，一滴又一滴，寂静的滴落。
“冰淇淋吃到嘴上了，我帮你擦。”展青来抽出就近的纸巾，为叶小天擦拭眼泪，现在是夏天，青年的面颊细白冰凉。
展青来抚过的指尖细腻温暖，叶小天恍惚了片刻，他突然记起来，自己很久以前，也想做个老师。
没什么高尚原因，小时候他在家总是吃不饱饭，老师可以从学校食堂打饭带回家。
展青来提起笔，写下：【等我，我帮你。】
茶餐厅外头日光晃得人眼晕，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路对面路呈雪斜倚护栏，裴绛之跟在他身侧，等了很久的模样。
展青来不动声色松开叶小天，顺势从口袋摸出另一版便利贴，与茶餐厅的那款别无二致，快速调包兑换。
动作自然，随手整理衣物般。
见他们出来，路呈雪伸手便要接人。
“路老师，”展青来平静道，“小天累了，带他回去休息吧。”
他低笑一声，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扶住少年单薄肩胛：“有劳展老师费心。”
展青来：“分内之事。”
目送两人离开后，裴绛之道：“和我一起的时间，他没有打过电话，发过短信。”
展青来：“先回去。”
两人折返回茶餐厅，展青来径直走向刚才的座位区域，目光落在留言板旁—，他刚刚放下的明黄色便利贴，已然换成了崭新的粉色。
茶餐厅很小，没有隔间，裴绛之道：“下手真快。”
“你怎么想到他会带走便签的？”展青来问，来茶餐厅是裴绛之提及的，监听也是，替换便利贴更是，可倘若燕慈有这样的敏感，展青来不奇怪，但裴绛之反推路呈雪的心理，竟然也得心应手。
裴绛之：“因为是同类。”
展青来一顿，抬眼：“同类？”
“嗯，”裴绛之点头，“我、燕慈、许延乔，路呈雪这样的人，都是同类。”
“他似乎认识曾经的叶小天。”展青来将叶小天写下的便签递给裴绛之，“你能看出什么来吗？”
裴绛之扫视一眼，不觉纸张上字句骇人，而是反问：“你说，为什么叶小天会不记得路呈雪的样子？傻楞楞就接下这单，羊入虎口？”
“六年，”展青来思索，“忘了吧？我也不会记得一些早年同学了。”
“和自己人生重大变故相关？”
“很难忘记，除非刻意不去想。”
“叶小天忘了曾经的路呈雪，”裴绛之抬头，眼神洒落外头的漫漫晴空，“如果你是叶小天，我是路呈雪……而我重新遇见了你。”
他目光幽微：“我会重新，再织一个美好的梦，谎言也好，愚昧也罢，彻底留住你就好。”
展青来胸口剧烈跳动：“裴绛之！”
裴绛之眼神陡然清明：“……青来。”
“裴绛之，我饿了，”展青来牵住他冰凉的手，“我们回家。”
“好，先回家。”
叶小天踉踉跄跄被路呈雪牵回了房间，摔进了床上，很软，不疼。
很快，房间外就有人送来了刚才茶餐厅的便笺，和一张铅笔的拓印，叶小天面颊惨白，但路呈雪看着纸上图案，笑了。
“展青来还挺会哄小孩。”
路呈雪说着，将纸片丢在了两人之间，叶小天看见了纸上拓印的图案，不是字句，而是一只圆润勾勒的小猫。
他整个人缓缓松懈下来，却又被路呈雪抱起，叶小天想挣扎，但又想起什么，缓缓停下，乖巧驯顺的蜷缩在他怀里。
“小天好乖啊，”路呈雪满意道，“小天想学画画吗？”
“我让展青来来教你画画，好不好？”
他哄道：“你小时候不是就说过了吗？想读书，想学好多东西，哥哥全都带你学，好不好？”
朋友：“劝学攻？”
蓬蒿：“……阿巴阿巴，老中人不可以不读书。”
朋友：“你整本文，有心理健康的吗？”
蓬蒿[狗头]：“展老师！”
朋友[裂开]：“滚！！！”
好嘞！下一本就敲定A啦，最近先写大纲！[好的]
这本所有CP具体小支线最后都会放到番外，因为蓬蒿遇到很多宝贝比较喜欢主角，这样大家可以挑自己喜欢的看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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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