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与程砚之间的小插曲只在一班同学中惊起一点点波澜，在外人看来，两人也挺配的，但仅限于相貌与外表，家境嘛，那就......
所以能惊起一点波澜，还是因为同班三年，两人并没有说过一句话，显得这一次特殊。
但很快便归于平静，毕竟中考正稳扎稳打地到来。
至于问问题事件在两个当事人之间更是没有任何影响，像是两条平行线，交汇一点后，虽有交集，但最终还是错开，遵循着各自的规律往常行走。
阮棠也没有再去问过程砚问题。
......
日子一点点过去，阮棠同学给周围人留下的第三个感知明显的变化就是：
她的英语成绩提升很快。
不仅听力，还有阅读作文等等，简直全面提高。
英语老师自从上次唤阮棠起来唱英文歌曲被惊艳后，以后便对少女的印象更加深刻，有意无意地多次唤她起来回答问题。
因为老师发现，每当阮棠同学站起来回答问题，全班几乎都会抬起头来更为专心地听课，积极答应对唱的同学更为多......
接着的一次摸底考试，更是震惊了全级所以的英语老师，怎么能有人的英语试卷这么完美。
听力全对，阅读满分，作文词藻华美，语句流畅，可惜不能给满分，但这并不是遗憾，这篇作文被当做范文流传初三级。
这简直惊喜了一班的英语老师，在讲台上大力表扬了阮棠同学，并请她分享短时间提高英语分数的技巧。
于是，全班甚至全年级都知道了一班的棠美人，不仅长得绝美，英语成绩也十分惊艳。
程砚从办公室出来，还能听到别人讨论她的声音，以及有人趴在窗户上看教室里的她。
他作为班长辅助录入成绩后，自然是最先知道她的英语成绩的，也看过卷面，毫无疑问地说，试卷限制了她的发挥，她能够更好。
只是数学物理这些科目的成绩与英语成绩对比起来就显得平平无奇，但考上市重点也不成问题了......
......
每当毕业季到来的时候就流行着互写毕业赠言，以及送送礼物的习惯。
即将初中毕业的他们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阮棠也不会拒绝别人送礼物给她，每天她的桌肚子里面既有小礼物也有小本本，要她写毕业感言或者考试鼓励。
阮棠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毕业气息，泪眼汪汪的感觉了，很是新奇，刚开始每一个都认真一笔一画写着。
她的字迹专门练过，清隽飘逸，柔和中又带着刚毅，极其赏心悦目。
礼物很多，其中有一个别出心裁的是一只木鹊，整体用木条做成，打开按下开关后便能低空飞行，点点磷光装饰在木鹊眼睛以及翅膀上，栩栩如生，又颇为奇美壮观。
非但如此，低飞过程中，木鹊肚子还会吐出一张小竖幅：
“祝阮棠同学毕业快乐！”
后面还写了一行小字：“愿最好的阮棠同学，未来长路漫漫，繁花相伴。”
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阮棠愣了好几秒，眨了好多次眼，眼睛自然分泌液体去除微涩感。
等着送她木鸟礼物的男生来拿回毕业赠言时，她亲手将本子递了过去，还附带了一个亲手制作的书签，真诚感谢道：“林同学，谢谢你的毕业礼物，一只很有趣的木鹊，我很喜欢。”
男生第一次和阮棠面对面交流，以前便听说过她，也远远见过几回。
她外表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女生的精致，整体气质又很柔弱，听说要送礼物给她，她才会跟你说话，他自觉自己的礼物送不出手，等着等着，又听说她不接受别人的礼物了。
临近毕业，再次见她不排斥接受礼物时，他才勇敢一回。
走到一班来拿回赠言本的时候，他整个人心里七上八下，不确定能否拿回。
没想到，身姿绰约的少女候在那里，听到是他送的木鸟，眼神很亮，笑容比之前更加温柔盈盈，还与他多搭了几句话。
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惊喜感很突然出现。
他来时七上八下，走时飘飘然，还有几分不真实感。
这一下子大家都知道美人阮棠喜欢类似木鹊的巧妙奇特礼物。
像是洪水有了出闸口，大家就瞄准方向为之努力。
从那天起，阮棠桌肚里塞满了类似东西，木马、木偶、古灵精怪的画作......
场面壮观扩展到，班会课上，班主任都出来敲打敲打，
“要毕业了，老师知道，初中这段时期很特别，你们在此结识不少学习上和生活上的伙伴，分开难免感伤，就会想到记录这一时期，写毕业赠言相送礼物互诉心事之类的事情......”
他絮絮叨叨，最后才点明：“但是这只是分别的一个小仪式，即将到来的中考才是重点，我们不能本末倒置，太过注重仪式，以至于影响到自己的学业。”
这一番下来，所有人都明里暗里地朝阮棠看了过来，一听也知道，隔着这点阮棠呢，每天下课来拿她赠言的同学最多。
阮棠微微垂头，脸颊红彤，看上去很是羞赧。
老师走后，程砚听到他的同桌与前桌调侃。
“老班放错重点了吧，该要注意的，不是要其他同学管好他们自己吗，每天都赶着过来，我们班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了，甚至连去打水上厕所都困难了......”
这件小事算是学习外的兴奋剂，其他同学也在小声讨论。
程砚盯着桌上的卷子，看到少女在座位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咬着唇，显得有几分无措，桌上放着木鸟以及其他新奇玩具。
阮棠真是有几分无措，长这么大，一直都是老师家长这些长辈眼中的乖乖女，得到的都是宽容与包涵，做错事也没有人责备她，个个见她都夸她乖巧可爱。
现在，处于初三时期，因写毕业赠言还被老师单独拿在班会课上说，虽然老师没有点名，但在场的同学都知道说的是她，都朝她看过来。
阮棠想当鸵鸟都不行，更何况，细细碎碎的讨论声也能传到她的耳朵里。
在逃离教室远离讨论或者静下心来暗自学习中，阮棠咬着下唇，艰难抉择。
“同学们，安静下来，现在是自习时间，请不要打扰到其他同学学习。”
班长程砚的一句话，让一片讨论声消失了。
阮棠放松牙齿，不再咬唇，握着笔，微微侧头看向后方的程砚。
又是他开口。
看样子老师同学都挺认同他当班长的，这么有存在感的话，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他呢？
阮棠沉思，余光却已经将他的全身扫描一遍。
没有像这年纪酷爱耍帅的男同学一样，去烫染头发，而是自然呆在脑袋上，眉头搭着微碎的短发，很有宜家感觉。
身形修长，坐姿笔直，像座钟一样端正，一副好学生的做派，当然，他的成绩非常不错。
但她也注意到，同样的校服下，他穿着洗得发白略微卷边的帆布鞋。
他很穷吗？是了，阮棠记起后来有篇报纸上专门报道程砚，说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跟着母亲一人生活，自立自强，坚韧不拔，从小就聪明，也很有洞察力，敏锐捕捉到计算机互联网的风口，实现财富自由。
那篇报道是阮棠在酒局上遇到他，被他醉酒抱住的几天后看到的。
里面还有一个生活的专题访谈，当然就是问程砚一些私人问题，包括什么现在结婚了没，有没有女朋友啊等令人产生八卦的感情问题。
阮棠记得很清楚，他回答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没有谈过恋爱，但有一个暗恋对象。
被问及他这么优秀为什么不表白时，采访上记载“程先生微笑摇头，没有回答”。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她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于丝毫没发现大门被打开了。
直到男人从身后抱住她，霸道的气息包裹着她，下巴搁在她的颈肩，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到处都是他的气息时，她才恍然惊醒。
即使他不吸烟，酒也少喝，很注重身体，萦绕在她身边都是冷淡的薄荷味，且那时候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很僵硬糟糕，这算是亲热范围。
但她还不是很能适应，挪挪身体想远离他，却被他固定住。
男人将关于感情的报道念出声，还特意在暗恋对象四个字加重读音，
然后笑着问她：“听说程先生与你自小都是同班同学，小学初中高中...嗯，大学没有，前天你们还相遇了，你觉得他这个暗恋对象指的是谁呢？”
阮棠没有回答，关注的是她与程砚小学是同班同学吗......
“嗯？糖糖？”
阮棠半张嘴。
“算了，不知道也好。”
男人先放弃话题，看上去不是很在意。
可是事实上，在几天后的某一次沙发上，两人发生关系时，他突如其来的怒气，甚至翻出了这张报纸，又一遍读同样的内容给她听，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她那时候同样没有开口，因为已经没有力气了，男人却没有说出同样的算了，他一遍又一遍，耐心询问且不停止身下的动作，又毫不疲惫地兴奋，也不知道是虐她还是虐自己。
那一次过后，阮棠几天都下不来床，后来，她才知道，男人知道她和程砚在酒局上拥抱，而且，那时候他旗下公司与程砚公司正在合作......
......
宁城很大，大到可以容纳贵族、富人、有钱人、平凡人以及贫困人。
各种各样的生活习惯被包容进宁城。
程砚越过街道上淌着的分辨不清颜色的水坑，朝上方的蚂蚁状小区走去。
屋里暗沉沉，没有开灯。
他熟练将手往门后出一按，“啪”的一声，灯光大亮。
“嗯...”
窝在沙发上的女人醒了过来，灯光照在她上了年纪有些许皱纹但依旧漂亮的脸上。
她眼含期待地看向门口，看到是儿子程砚时想而易见的失落。
程砚如没看见般，进屋放下书包后，先低身整理沙发前茶几上的垃圾，泡面袋、碗筷以及一些速食。
见儿子在收拾她产生的垃圾，程女士坐了起来，想帮忙，但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一时间双手半举着不知所措。
“砚儿...”她道：“将碗筷给我吧，我去洗......”
程砚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拒绝道：“不用，等下碗筷一起洗倒是方便。”
程女士不动，程砚继续说：“妈，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于是程女生又回到了沙发上。
程砚进入小厨房做饭，说是厨房，也只有一个灶台，一张小桌子。
房子是程女士的父母，程砚的外祖父母，留下的一套房子，不大，却给了他们最后的庇护。
做完饭，两人沉默地吃完后，便是程砚去洗碗。
等到一切忙完，便是月亮高照。
他进入房间写作业，刚坐在椅子上时，门便被敲了起来。
除了程母也不会有其他人。
“砚儿，你，你是在准备考试吗？最近见你一直在忙学习。”
“嗯，还有十三天便是中考。”程砚回答。
“哦，”程母干巴巴：“那同学是不是都呆在学校自习，你每天都回家会不会太浪费时间了？”
程砚没回。
气氛一时有点凝固。
程母想关门，看到了门旁边书桌上的多根木条，像是找到话题一样：“砚儿，木条用来干嘛，是学校布置的作业吗？”
“不是，”
程砚侧头，用书本将木条盖上。
“妈，我还要学习。”
“哦…”程母愣愣应着，身后传来门关上的声音。
他们母子两人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小时候笑容灿烂叫着“爸爸妈妈”的小孩再也找不到踪迹了，还有抱着小孩的父亲也找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