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送只猫作谢礼,而且是给他?一个从未养过宠物的人?!他呆呆地站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接着啊?怎么,你不喜欢猫?”木紫疑惑道。她以为天下所有人都喜欢猫,猫这么柔软,这么可爱,多么招人喜欢。
苌云还是一声不吭,面上犹疑不定。
“你不会是觉得养它费钱吧?看你衣着精致,不像缺钱啊!”
“木紫,你别为难师兄了,有几个大男人养猫啊?”桃叶见苌云久久不接,说明心里肯定不愿意接受。
“那好吧,我还想着给它寻个衣食无忧,能遮风避雨的好人家。可惜啦,小东西,人家不要你。”木紫摸摸猫咪的头,一副失望至极的样子对小猫道。
“行吧,我接受。”苌云咬了咬牙,终于开了口。
“但是,我真的不懂得如何养猫,我从没有养过动物。不过我答应你再去替他寻户好人家。”
“算了,既然不是你养,我送这个礼也没意义了。”木紫本来听到他说接受,心里窃喜,结果转而他还是说不养,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
“不养就算了,再多说,好像我在逼迫你。回头,我再想个好的答谢礼。”
桃叶见气氛不对,赶忙开始帮腔:“哈哈,师兄没养过动物,怕养不好正常,正常。那我们就把猫带回去,明日再来谢谢你。”说完,她马上拉着木紫边挥手告别,边离开了,留下苌云一人怔在原地。
木紫的娘早就做好饭在家等她回来,却迟迟看不到她。饭菜量少,更容易变冷,她只好把吃的放进锅里,心里慌乱,这丫头一天不见人影,不知是不是在外面遇到危险了。
正胡思乱想,惴惴不安,木紫抱着猫,后面跟着阿黄,哼着歌进了门。
“你这丫头跑哪去了?一天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被拐走了。”见她进门,李婶的心才总算落下来,但是心里因急生怨,嘴上免不了要念叨她。
“娘,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上学了!”
“什么?上学?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哪所书院愿意收你啊?”
“叫做什么来着?对了,叫无争义学,不收学费。”
李婶见她男子装扮,立马明白为什么书院肯收她了。
“我不同意!你和一堆男生在一起,像什么话?万一人家认出你是姑娘,还不知道怎么把你轰出来。明天别去了,娘再努努力,给你请个先生来家里上课。”
“哎呀,娘,他们怎么会认出我?上完课,大家都各回各家了,彼此间也不会来往过密,不会有事的。再说,上京城虽然大,但没几家义学,读书不要钱,多美的事啊?娘,你就答应让我去吧!”她边说边跪坐在了李婶腿边,用手不停摩挲她的手,小脸也贴上去,皱起眉头,显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如果别人认出你了呢?你打算怎么解释?”李婶向来对她心软,总经不住她软磨硬泡,如果木紫还能掉下几串眼泪,简直能直接把李婶的心击成一滩软泥。
“认出来就认出来呗?凭什么女子不能进书院?我又不比男生差。今天他们背书,几乎都背不过我!夫子还连连夸我来着。”
“真的?”
“当然!娘你就同意吧,就算哪天他们认出了我,又能把我怎样?抓我去官府?大不了我就再也不去了呗!”
李婶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知这丫头待在男生堆里会不会受欺负。她还是很犹豫,值得担心的事太多了。
木紫见娘在犹疑,知道她被说动了,只要再添把火,这事就有戏。
“这样,娘,我保证我不会被欺负,不会被认出来,也不会学着男人的样子行事,我就是去听课的,其他一概不管,我向天发誓!”
“行吧,先吃饭,这事先这么着,如果被我发现你哪点学了男人的样,我非打你十下手板心!”
“好,一言为定。哦,对了,娘,夫子说虽然不收钱,但要交给他一些粮食,好维持他的生活。不过娘放心,这事我可以问领居家春杏她妈借。”
“这有什么?我们家还有些粮,这事你不用操心,娘会解决。来,吃饭吧,为了等你,菜早凉了。对了,你脸上怎么右边红红的?”
“奥...这个啊...去书院的路上有片树林,那里的虫子可多了,可能被蚊子叮了一口。”她随口诹了个谎,要是娘知道了真相,别说书院不让去,她两个月都别想出门。
“明天给你带点防蚊药,这年头,连蚊子都变厉害了,咬得这么厉害。”
**
第二天,夫子还未进教室,就听到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吆喝声:“将军,上啊!上啊!”“天下第一,咬它!咬它!”
他皱起眉头,快步进了教室,见一群人正围了一圈高声叫嚷,谁也没发现他,也没发现要上课了!他悄悄走到了他们的后面,伸头向里看,竟看到木紫和包乙在斗蟋蟀!
苌云也进了教室,他向来准时,从不早到,也不会迟到。见一大群人在呐喊助威,又见夫子也在探着脑袋观看,觉得这场面不禁有些好笑。夫子以前是何等人物,竟然愿意来教这一群惫懒货!他摇摇头,直接去了自己的位置,打开书开始温习。
“赢了!我赢了!”木紫的“天下第一”不愧是天下第一,角斗从没输过。倒也不是说她的蛐蛐是世界第一无敌聪明,四肢无敌发达,只因为她从小就会使唤动物按她的意思做事。只要她学着蟋蟀叫几声,它就好像听懂了似的,猛力向对手发动攻击。要不是因为年龄小,她进不了赌场,她早就要靠此发家致富了。
苌云听着这声音耳熟,好像是木兄的声音?他可太神奇了,看着文静秀气,怎么与文秀沾边的事一件都不做?
夫子这时重重地咳了一声,顿时大家鸦雀无声,才发现夫子来了。
人群骤然散开,苌云才看见和木紫斗蟋蟀的是包乙。他这家伙,最喜和别人玩赌博,除了赌,其它没一件感兴趣的事。包乙还经常下很大的注,不知他们这次赌的是什么?
木紫赶紧坐回了位置,苌云看到她脸上的红肿几乎不见了。鲍余吊儿郎当地坐回了自己位置,看到木紫赢了,他一下子沉了脸。
夫子蛮不高兴,大声训斥道:“上课时间到了,你们竟无一人察觉!玩物丧志!玩物丧志!你们是不是还赌钱了?”
“没有,夫子,不敢。”木紫和包乙都赶忙否认。
“哼!我看你们没什么不敢!下课扫院子去,有一片落叶没扫干净,加罚一天。”
课间时间,木紫拿了扫帚去外面清理落叶,包乙垂头丧气,扫帚垂搭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怎样?愿赌服输吗?”木紫看见鲍余也出来了,向他追要赌注。
“本爷既然答应了,自然算数。”
“那现在就兑现吧。”
“现在啊?”包乙开始犹豫了。
“怎么?不愿意啊?不愿意的话,我就到处宣扬,说你说话不算数,是个背信弃义的人!”
好赌的人最怕别人说赌品不好,因为如果传出去,以后无论哪个赌圈再也不愿意接纳他了。包乙只好道:“行行行,我现在就做。”
说完,包乙从里衣掏出一个长葫芦瓷罐,打开盖子,几只蛐蛐从里面跳了出来。
木紫见他放了所有的蛐蛐,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他的肩道:“这才对嘛!下次玩色子还找你奥。”
苌云拿着弓箭走到他们旁边,见包乙放了自己所有的蟋蟀,疑惑道这就是他们的赌注?包乙好赌,书院里人尽皆知,蛐蛐就是他的命,他竟然会愿意把它们都放了!
鲍余这时也拿着弓箭走过来,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朝靶子那边走去。
夫子呼喊大家过去集合,木紫看人人手上都拿了弓箭,猜测难道接下来要练习射箭?这可不好,她从来没用过弓,估计提起来都费劲,怕是等下要大出洋相。
再看桃叶,她也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桃叶平日里只摆弄过家里的锅碗瓢盆,别说弓了,就连其它的诸如剑之类的普通兵器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她非常惊恐地看着木紫,眼神恳求她出出主意。
只听夫子说道:“上次课,大家射箭的成绩十分不好。作为一名合格的君子,理应礼、乐、射、御、书、数样样精通。虽然我朝重文轻武,但是拥有好的功夫不仅可以强身健体,也是防身的好手段。经过了一周的练习,今天我们来测验,看谁的表现最好,我可以许他少做一次文章。”
大家听完,开始议论纷纷,兴致高昂。要知道夫子对做文章最是严格,很少有人能达到他的标准,就是苌云也常不能如他意。而且夫子偏要大家交出让他满意的文章才算过关,不然就要重写。时间久了,书院的学生听到文章二字就害怕,最严重的能产生胃痉挛,甚至会头晕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