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云!”夫子见他最得意的弟子正在遭受凌虐,心疼地大声唤他。
墨璃也忘了身边还有危险,只记得关注苌云兄有没有事。大家都停住争斗,不敢再妄动。
怪兽们咬住了苌云的手脚,生生地撕扯住他的四肢抬起了他,只要再用力,他的四肢很可能会被拉断。
木紫从未见他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可他还在逞强,连痛苦的呻吟声都不愿发出来。苌云费力地朝他们道:“快走!别管我!”
“这个傻瓜!”木紫看着他的血从伤口处留下,再僵持下去,他胳膊就算不断也要失血过多而死。
墨璃想冲过去救人,桃叶拦住他道:“别冲动,这些东西似乎能思考,看你过去说不定真会撕断师兄的胳膊。”
木紫道:“没错,别乱动!我再试着和它们沟通。”
只听有人道:“要我们说,就应该强冲过去,迅速一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木紫没管他们,她又开始发出和它们类似的叫声,希望它们能懂,放下苌云,毕竟他们之间无怨无仇,不至于非要紧盯他们,置他们于死地呀!
怪物似乎被惹怒,这次沟通不顺畅,它们听了开始互相交流,似乎在谈论要不要放下苌云。半晌,它们没有选择放了苌云,而是派出了一只体格健壮的怪兽,似乎在表明要和他们单独对决。
“小公子,我就说你这招没有用吧?你看,它们是兽类,怎么会懂你说的话?”一位村民道。
韩老摸了摸胡子,眯着眼,看着木紫,上下打量她。夫子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木紫:“你们不要急,它们听懂了我的话,但是由于刚才我们的行为鲁莽,激怒了它们,所以现在才不愿意沟通。”
大家完全不相信她的话,只觉得她异想天开,或者因为着急开始胡言乱语,制造了这场闹剧,甚至还有几人发出窃笑声。
“大家一起上!把夫子的学生救出来!”
“别!再给我点时间,马上就好!”木紫拦住他们,她怕再冲动,苌云的身体真的会分家。
“你们听!好像又有什么过来了!”墨璃动了动耳朵,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是马蹄声!”他又仔细辨别了一下,确认是马蹄的声音。
“马蹄声?”大家奇怪道,这么晚,哪里来的马匹?
声音越来越近,只过了一小会,果然看到黑压压的玄甲骑兵“咔哒咔哒”地朝这边飞奔,扬起一片沙尘。全副武装的战士们拉开长弓听令发射,如雨的箭簇纷纷掉落,繁密得一下子遮挡住了月的光辉。
“快躲开!”墨璃大喊一声,众人听到喊声扑倒在地上。
飞箭落在怪物身上,它们像推倒的木桩一样一个个撂倒在地,没中箭的见到这种情景也四下逃窜。它们放开了苌云,他掉落在地,木紫不顾箭的危险爬到他面前,想拖他离开这里。
一阵密箭扫过后,玄甲兵里骑马走出一个人,身着紫金纹袍,头戴獬豸冠,面容冷峻,不怒自威。他款款驭马带兵走近他们,众人第一次见这么大阵仗的官兵,吓得不敢动弹,只有夫子走出来,向马上的人深深鞠下一躬道:“司空大人,好久不见。”
“他是苌云兄的父亲?”墨璃小声问桃叶,她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钱夫子,我敬你是隐世埋名的鸿儒大家,可是你却教导无方,屡次陷我儿于危险中,你这个老师怕是当得不合格吧?”司空铮高高坐在马上,俯视着夫子,质问道。
“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思虑不周,不知这密林里还有这等兽物。”夫子一直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宰辅的话。
“父亲!不管夫子的事!这些怪物之前是在...”苌云急着为夫子开脱,他强忍着痛,从地上坐起来,木紫扶住他的背,怕他摔倒。
可还没说完,司空铮就打断他道:“你别说话,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像是我的儿子吗?等下跟我回去,这段时间都不要出门!”
“父亲!”苌云听到不许他出门,立即想抗议。
“闭嘴!你伤成这样,要少说话!”司空铮冷冷地看着他,眼里有心疼,但更多的是责备。
“钱夫子,这段时间小儿就不便来书院了,没有异议吧?”
“不敢,大人,都听您吩咐。”面对司空铮的咄咄逼人,夫子丝毫不怒,一一应承下来。
“司空大人,苌云师兄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将他禁足?”木紫早看不惯这位大人居高临下的样子,夫子是何其彬彬有礼,他太没礼貌了!
“你说什么?”司空铮似乎不相信自己还能遭受反驳,一看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顶撞他,怒不可遏,喝道:“你敢有异议?”
“父亲,我跟你走,不要迁怒其他人!”苌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木紫一把拦住了他。
“我说,苌云师兄没有错,夫子也没有错,你不能责怪他们!”木紫挡在了苌云前面,双臂张开,不许他过去。
司空铮怒目圆睁,飞身下马,手持利剑直逼到木紫面前,指着她的脖子道:“有错无错又如何?难道我今天还不能带走我的儿子?”
“父亲,不要...”看着父亲的剑豪不迟疑飞了过来,苌云慌乱无措,生怕父亲无情,真会伤了木紫。
“你可以带走你的儿子,但是不能关他禁闭。苌云师兄是为了救他的师兄弟才甘愿留下的,他大义凛然,重情重义,何错之有?难道要他抛弃手足兄弟,做一个不仁不义之人?再说夫子,他原意是想锻炼我们夜间的作战能力,虽然遇到了意外情况,但我们从中收获很大,增长了实战经验,再也没有比这次锻炼更让人受益的了,天底下我相信也再没有比夫子更懂得教育的人了,他何错之有?”
司空铮听了这一大串辩词,一时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他其实是怒儿子竟不告诉他这次的行动,受到伤害也没找他求助,差点害了他自己的性命,所以对他发火,然后迁怒到了夫子。听到木紫的辩驳,他压了压怒气道:“有没有错不是你说了算。跟我走苌云!”
“苌云师兄!你好好疗伤,我们等你回来!”木紫看着苌云上了父亲的马,怕再也见不到他,跟在后面跑了一段路,直到再也追不上,才停下了脚步。
其他人也担忧地跟在苌云后面,目送他离开,才依依不舍往回走。
“苌云兄的父亲好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带他走,还不许他来书院,实在过分!”墨璃不甘心地愤愤道,想到可能有段日子看不到他,心里就不开心。
“说得对,仗着自己官大就蛮不讲理,就算是儿子也不能关禁闭呀!”桃叶也不满道。
李佑道:“刚才我们的木同学真是勇敢,竟然当面质问当朝宰辅,你不怕他降你的罪?”
木紫:“怕什么,有错就是有错,他冤枉好人,还对夫子不敬,我看不过去。”
夫子道:“勇敢固然是好,可也要懂得分清形势。有勇无谋不是聪明人。木紫你性格直爽,聪明伶俐,可有时要懂得忍耐,学会审时度势,不要横冲直撞,方能有一番建树。”
木紫听到夫子如此说,才赶紧刚才确实有点鲁莽,忙答道:“好,夫子,我记住了。”
李佑:“夫子,是二宝他们去找到你的吗?”
夫子:“没错,然后是我委托别人去通知了相府。”
另一位同学道:“但若不是宰辅大人及时带兵赶到,我们今天可能不死也要残废。”
木紫忽然记起最初不是急着找鲍余来着?这下糟了,还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急忙问道:“李佑师兄,你们不是去找鲍余吗?找到他了吗?”
李佑听说一拍脑袋道:“哎呀,我把这事忘了,糟了,他在哪里?我们在林子里到处找也找不到他,就说先回来和你们汇合,接着就碰到了那些怪兽。”
夫子听说还有鲍余下落不明,也着急道:“你们说什么?鲍余还没找到?他也失踪了?”
木紫:“没错,就在那间小屋子里,他失踪了。我们最初就是待在那里等他。”
韩老道:“我们再过去找找,说不定遗漏了什么。”
大家无法子,只好再次往屋子那边走去,结果快到木屋时竟然看到鲍余自己晃晃悠悠走出来了,身上沾满了粪便,臭气熏天,老远就能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恍惚间看到大群人往这边走,还看到了夫子和他的同窗们,惊喜地跑过来要拥抱他们。大家吓得退到一边,捂着鼻子连连摆手喊他走开。遭到嫌弃的鲍余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开始干呕。
夫子捂着鼻子道:“鲍余,你这是去哪了?”
“回夫子的话,我和二宝他们本来是好端端地待在屋子里,可不知怎么就突然晕倒了,醒来时就在那边的茅厕里。”
李佑:“你原来在茅厕里!难怪我们找不到你。”
鲍余:“可是奇怪的是,我怎么会在茅厕里呢?”
墨璃:“搞不好是被那帮怪物拖走扔到了茅厕,可能是嫌你不好吃?”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只有鲍余不知所云:“怪兽?哪里来的怪兽?肯定是你们当中的谁嫉妒我拿到了两个香囊,赢了比赛,所以故意害我的吧?咦?苌云呢?怎么没看到他?二宝又去哪里了?”
李佑笑着过来帮他擦去粪便:“今晚你错过了很多,回去再慢慢和你说。”
夫子:“今晚发生的事的确奇特,老夫从未见过这种动物,在这里住了数十年也未曾听说过这种模样的动物,难道是从别处迁徙过来的?”
动物的模样凶狠古怪,大家有目共睹,也纳闷到底它们是什么,叫什么名字,本以为夫子见多识广会认识,没想到他也不知道。
这时韩老说了自己的看法:“这种邪物模样虽然古怪,但还是脱离不了以往的相貌,我看着像黄鼠狼,但不知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黄鼠狼?”大家问道。
韩老的说法和木紫想的不谋而合,她也一直觉得它们就是黄鼠狼,只是变得更大,更凶狠了。
韩老继续道:“不错,我仔细看了它们的样子,耳朵圆小,尖嘴,还有脸上的花纹,应该错不了。”
墨璃恍然大悟道:“难怪那天木紫你怎么样也走不出山林,说不定是它们放出的屁有迷幻作用。”
木紫听他抖露了那天的事,赶紧圆场道:“哎呀,那怎么可能?那天纯粹是我迷路了,和它们有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