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墨璃如此说,木紫和桃叶都认真观察起了金钗。这是一支做工复杂精良的凤钗,凤的姿态优美灵动,头顶镶了一颗拇指大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木紫盯着看了一会很笃定道:“这支钗的做工定是出自宫里。”
桃叶也赞同道:“是的,应该错不了。我和木紫在宫里见过不少娘娘戴的首饰,做工和这支很像。”
墨璃对女人家的饰品一窍不通,他挠挠脑袋疑惑不已:“怎么看出来的?我瞧着好像和市面卖的没什么两样,要说做工,好像确实好点,然后宝石大一点。”
木紫拿起凤钗若有所思了会:“男人自然不会注意太多,可我和桃叶是女人,平日里很喜欢看各种首饰,再者,我们在宫里也待了些时日,去过尚服局许多次,看过那里的宫女是如何制作首饰的,应该不会看走眼,这支钗是上好的质量,民间做不出来。”
墨璃这才完全相信钗子就是来自宫里。他默了一会道:“如此说来,凤家的事的确和宫里脱不开关系了?”
木紫想到之前苌云告诉她们房大人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这时他们都不在京城,估计苌云这次回去也很匆忙,未必有时间与房大人碰面,究竟房大人查到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你先别急,眼下看起来凤家当年确实与皇室交情匪浅,但也不能说明就是他们下令害了凤家,还是要再查探一番才能确定。”
墨璃恨得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哼!不管是皇室还是天王老子,只要谁害了我家里人就必定要血债血偿!”
桃叶担忧的看着他,眼里好似汪着一湖盈盈的水。
木紫能理解家族覆灭的深仇大恨,她同情墨璃孤身长大的遭遇,虽然她自己一直有娘亲的陪伴,但也始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而且她经历了这么多,似乎很多证据都表明李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就更想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了。
她拍了拍墨璃的肩表示安抚,几人也无太多话就各自散去睡觉了。
**
苌云一路护送皇上回到上京后,又马不停蹄领旨带兵返回了望苏附近。
上京城得知东南五城叛乱,急得像烧了屁股的猴子,每日上蹿下跳。蔡崤本就胆小,又害怕苌云会继续找到龙炎晶的证据,回京后就忙得不见踪影,根本无暇再使毒计陷害他。
皇上这次去江南本是极其悠哉开怀,没想到差点把命丢在那温柔乡里。在得知沈青芜还有李知府等人都被杀害后,他坐在龙椅上整日垂泪,形容憔悴,更加无心料理朝廷的事情,日日待在了道观吃斋祈祷。
没有同去江南一带的大臣还有宫人觉得自己撞了大运,“因祸得福”,本觉得自己受了巨大的冷落,又痛失了游览山川美景的机会,但现在看来当然是保住命要紧。
苌云无心去管朝廷里各怀鬼胎的心思,领了军令隔日就出发了。和他同去的还有白舜卿和谢峰,谢峰的年龄大,资历深,皇帝命他为主将,苌云和白舜卿为副将,三人都挑选了自己得力的助手上前线,毕竟此次去凶险重重,谁也不想身边没个得力的助手。
三人带着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发,昼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在三日后就赶到了东南一带的九溪城。
苌云连着三日缺觉少眠,一有空就在看地形图,思考如何攻克这五座城。如今起义的声音越来越大,再不快镇压恐怕战祸还会迅速蔓延。再说,木紫他们还困在望苏,如不抓紧营救,谁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变故。
他听说沈青芜他们被点了天灯后日日难寐,义军的残忍是他所料不及的,要是木紫一行人也暴露了身份,他们肯定也会遭遇同样可怕的下场。他每每想到这就心急如焚,恐惧不安,睡意全无。
青羽掀开帐篷的门帘进来时又看到将军披衣坐在桌案前看图,连着几日不眠也不怎么吃饭,人又不是铁打的,总会精神疲倦。他看到苌云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黄,模样劳倦,不忍道:“将军还是睡会吧,您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
苌云没有反应,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正待青羽还想劝时,白舜卿手下一名士兵过来通传,说是谢将军要召集大家商量对策。
苌云听到后马上站起来命青羽帮他穿衣,然后就匆匆赶了过去。
等他到时,谢将军和白舜卿已经在等他了。木紫被困,白舜卿心里也着急,但他心思没有那么细致,躺下就能睡着,此时看着脸色竟还红润。
他看到苌云脸色蜡黄,形容憔悴,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装什么深情!
谢将军道:“司空来了,那我们开始吧!据我所知,此次匪徒的首领是一个叫做文强的人,此人本是当地的富户,后来与朝廷发生矛盾,积怨在心,突然就叛乱了。他性格狡诈,作战勇猛,身边还有一个军师相助,所以连日来势如破竹,竟一下子就占了五座城!此人要是不除,必有后患!”
苌云本来想说如果不是蔡崤那帮蛀虫整日想着怎么搜刮百姓家财,他们也不会被逼得起义。本来东南一地就深受压迫之苦,只要有人领头叛乱,很容易燃起百姓起来反抗的斗志。
还没等他说话白舜卿就道:“哼!区区小民组织的军队,如何能和我们的军队比?等我们到了望苏不出一日就可以杀光这帮刁民。”
谢峰虽然资历比他们老,但实际上也多年不带兵打仗,加上他性格也有些自大,对于白舜卿这番目中无人的话竟还有几分认同。
“白将军说得在理,虽然他们一下子攻克了五座城,可是战线拉的过长,兵士也就是些街头混混,根本没受过正规训练,本应不会成什么气候,怪就怪东南这边的守将没用,平时也不注意训兵,要不然哪轮到他们撒野!”
苌云一听这两人的观点就觉得烦闷,他私下搜集的情报与他们的大不相同。
文强虽是富家子弟,可从小就饱读诗书,而且还常年习武,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绝不是他们所想的酒囊饭桶之辈。而他身边的军师也是当地有名的隐士,因文强三顾茅庐才请得出山助他推翻暴政,成就帝王霸业,照理说也是一个很有计策的人。
而且他们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连克了五城,足见其非凡的军事能力。
苌云沉声道:“这次匪徒声势浩大,来势汹汹,还是谨慎为上好。”
谢峰早听闻苌云才智俱佳,还有一身好功夫,但他父亲已在朝廷失势,苌云就算再厉害也不过一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
他语带不耐的反问道:“这么说来,司空将军有何高见?”
白舜卿向来性子直,见苌云不同意他们二人的意见又开始很不耐烦。
“那你说说怎么办?不过一介草民罢了,难道还要怕他翻出天大的花样?”
苌云并未生气,他知自己在谢峰面前资历尚浅,而白舜卿一向有勇无谋,但是带兵打仗,如果自己内部不团结是大忌,他只能忍让。
“据我所知,这个叫文强的人也颇有些才干,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得力的军师,两人联手又网罗了不少人才,他们一路势如破竹,如果真是草包不会在短短半月就连克五座城。他们现在势头正盛,应避其锋芒,击其惰归。”
谢峰好歹也是熟读兵法的人,听苌云的说法有几分道理就先放下了自己那点成见,开始认真听起来。
他肃了张面孔道:“愿闻其详。”
白舜卿见主将发话了,也没再做声。
“东南五城紧密相连,就像洋葱一样互相密不可分,如果我们硬攻,首先要经过定城,可是偏偏定城虽然地方不大却易守难攻,如果我们直接从定城攻入再接连去打望苏、樊城等城市必定会折损严重。可若我们先断了他们的粮草来源,情况会大不一样。”
谢峰眉头一簇:“你是说稻城?”
“不错,正是稻城!稻城地理位置和其它几座城相比路途要远很多,但是如果战争持续时间长必定要从稻城运粮食过来。现在战事刚起,想必文强他们的粮草还算充足不会想到这个问题,但是时间一久他们就会面临缺粮的问题,到时我们只要围困住他们,此仗就有胜算,而且还不费损兵力,岂不是两全?”
谢峰思忖了一会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先攻打较远的稻城?再折返去攻打其他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