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弘毅眯着眼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木司记可畅快了?”
木紫青筋一跳,真恨不能跳上去狠撕他的嘴。
她咬着牙道:“劳王爷费心了,十分舒畅。”
祖弘毅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吴知府见气氛有些不对,插进话来:“这园子后面还有一大片花圃,只是深秋季节许多花不开放了,尧是如此几位大人也可以过去在凉亭小憩一下,歇歇腿。”
祖弘毅:“行啊,那就走吧,莫问居不小,我也走得乏了。”
大家在凉亭里坐下,吴知府看着王爷还有苌云等人干坐着,没有茶水也没有点心等小食,内心很过意不去,坐着显得局促不安。
他双手在腿上的衣服搓了又搓,小心翼翼道:“真对不住,这里什么都没有,叫几位大人干坐着。”
祖弘毅挥挥手:“无妨,我们也就随便坐坐就走。”
大家又随意聊了一会儿,时间已过了戌时,祖弘毅终于想起身回去,吴知府腾地从石凳上起来说要送他们回去。
苌云谢道:“吴大人还是送王爷回吧,我们几人自己可以回去,时间很晚了,不劳烦大人了。”
吴知府担心道:“将军,这可不成,你们有所不知,近几年我们这一带一直匪患严重,你们大晚上的在街上走怕不安全。”
祖弘毅愣道:“有这么严峻吗?街上都不安全么?”
吴知府:“可不是?我们向朝廷报告了几次,可每每都没有下文,王爷不会还不知道这事吧?”
祖弘毅茫然看向苌云几人,大家皆是木然不知的表情。木紫虽早听说国家不像表面那样太平,可一直以为动乱是在边关地区。金霞与赤狄之间本就有宿怨,边境的百姓和军人时常会有摩擦。
可是东南一带百姓生活富庶,怎么还会有严重的匪患呢?
苌云肃了肃神色,似是想到了什么,但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多谢大人提醒,不过还是不麻烦了,我是武将有武功在身可以护送二位姑娘回去,这样可以多点人手保护王爷。”
吴知府见苌云坚决不要也没再坚持,他本来今日就只带够了保护三王爷的人手,谁知又遇到了其他的大臣。到时侍卫不够又遇危险伤了皇子的性命,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吴知府感激道:“多谢将军体谅,改日我再登门道谢。”
祖弘毅笑说:“将军一向仔细又体贴,怪不得能讨女孩欢心,那我们也不多耽搁了,先回去了。”
他的调侃听得木紫和苌云脸上烧红,但又无可奈何,祖弘毅本就嘴巴花哨,总不能把他嘴给封住吧?
苌云送木紫和桃叶回客店,路上已没了行人,只有清幽的月辉洒下。
木紫问道:“东南这边的匪患是怎么回事?真有吴知府说得那么严重?”
桃叶也道:“我瞧着还不错的样子,哪来的匪徒?”
苌云背着手跟着她们慢慢走着,木紫看到他的影子比她高出一大截,忍不住踩着他的影子走,这样两条影子就能重合到一起成为了一个人。
苌云心里还在想吴知府的话,没注意到她的举动。
“这件事应该是蔡葳压了下来,他向来只报喜不报忧,给皇帝营造一种他治理得不错,民众安居乐业的假象。东南这边会发生匪患其实不奇怪,蔡崤和他的党羽一直在东南不遗余力的搜刮当地的民脂民膏,看到谁家有宝物就强行抢来献给皇帝讨好他。长久如此当地的百姓肯定不满,渐渐形成了一股势力。”
木紫:“他真是祸害,可偏偏还除不掉他。”
苌云:“再等等,蔡家势力深厚,不是轻易动的了的。”
桃叶:“那我们在这里是不是要很小心啊?万一碰到了匪徒怎么办?”
木紫一手揽了她的肩道:“放心,我不是会武吗?能保护你。”
桃叶甩开她的手:“得了吧,你不能暴露自己,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
木紫贼笑道:“哦,我知道了,你不想我保护,是想让某人保护。”
桃叶刷地红了脸:“说什么呢?”
说完伸手要打她脑袋,被木紫闪身避开。
今晚无祸,只有清月。但不知怎地,苌云听了吴知府的话心中总有隐隐的不安,觉得这事或许比他说得更严重。
次日大家启程离开,木紫随皇后一起坐在了船头听曲,二皇子这次也跟着来了。他向来安静,又不争不抢,总给人一种温和淡泊的感觉。木紫看了看皇后,见她也神情清淡,似乎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可是此时此刻,刘贵妃和她的儿子却留在了京城把持朝政,任谁看了都觉得皇帝这是已经决定将江山给太子了。
皇后和二皇子当真这么不在乎?
她又看了看皇帝,见他搂着沈青芜,后者正在喂他吃石榴。沈青芜亲自一颗颗剥了石榴放了满满一碗,她笑得嫣然,皇帝好像已经忘了凤凰的死带来的悲伤,美人在怀,又有歌舞美景相伴,云云乎已经飘到了天上。
算了,我操个什么心?我能改变现状吗?
木紫按了按眉心,甩开了烦思,也静静赏起了歌舞。
皇后见她忧心忡忡关切道:“木司记可为什么事烦恼?”
木紫忙解释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没有,只是这几天船上摇的厉害,没怎么睡沉。”
皇后笑道:“是啊,虽说昨天是睡在陆地的床上,可是摇了几天下了船都感觉天地在晃动。”
木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听她对丫鬟道:“等会你陪我去换那件百鸟朝凤的衣裳来,陛下今日龙心大悦,我也想献支舞让他再高兴一下,好彻底忘了凤凰带来的悲伤。”
丫鬟答声:“是”,扶她起身去了船舱。
惊喜来得太突然,木紫都没反应过来。皇后还带了那件金缕衣?还准备穿着它跳舞?那她岂不是又有机会看看衣服上的玄机了?
说起来吴路也隐藏得太深了,她看了好半天也不知道地图到底在什么位置。莫非是她智商还不够?她摇摇头,赶忙把这个打击人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
她又看了看苌云现在站哪里去了,她智商不够可以叫人来帮忙嘛!正瞧着,没想到苌云巡逻来到了船头,他瞥了一眼沈青芜千娇百媚的样子对皇上行礼道:“陛下,船头风大,等会是不是回船舱歇着比较好?”
皇上没看他,两眼只盯着一舞女的细腰:“不急不急,今天风还比较和暖,应该不会有事。”
其实苌云也不是真的担心风的问题,而是昨日吴知府的话总让他觉得心里不安。
蔡崤也在一旁道:“司空将军是不是多虑了?今日天气多好,陛下可以坐到晚上。”
苌云斜了他一眼缄默地退下了。
木紫悄悄喊他到了一边道:“等一会皇后娘娘要穿着那件金缕衣献舞,你一起帮忙看看吴路到底把地图藏哪里了?”
苌云点点头,他刚答应完就见皇后一身火红,雍容大气的缓缓走来船头,众人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今日穿了贵重的礼服,都在愣神她要做什么,还有好些人目不转睛盯着皇后,纳罕她高贵美丽的样子。
沈青芜妒忌地撇撇嘴,翻了好几个白眼,见皇帝的目光也被她吸引了,心里更是妒火燃烧,却又无可奈何。她握紧了拳头恨恨盯着皇后。
皇帝惊讶道:“皇后这是为何?”
皇后优雅地福了福身子笑道:“出游在外大家心情甚好,想让陛下再高兴一点,忘记那些不愉快,所以特地穿了这身衣裳想为陛下献一支舞。”
皇帝听了目瞪口呆,同样惊奇的还有船上的其他人,要知道皇后是多高贵的身份,竟然愿意为大家跳舞!
皇帝也多年不曾见到皇后跳舞了,想着两人刚结婚那时皇后经常为他跳舞,他在一边弹琴,真真是琴瑟和鸣。后来皇后要在后宫树立高贵端庄的形象,也就弃了这些有损身份的事情。
现在她愿意为了讨他开心甚至在这么多人面前献舞,可见也是用心良苦了。
皇上感动得简直要流泪,他连连谢道:“皇后今日难得有兴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欣赏欣赏皇后的舞蹈。”
二皇子知他父母一向关系冷淡,今日见两人关系回暖,心中也很高兴,他第一个大力鼓掌。
蔡崤是太子的人,他对二皇子向来疏冷,也觉得他能力平平,难堪大任,本不想捧场,但是见大家都奋力鼓掌,只好跟着拍了拍手。
一曲悠扬声起,皇后随节奏舞动,身姿婀娜,舞步翩翩,秋风吹过,翻飞起她火红精美的裙摆,像极了一只随风舞动的凤凰。
皇帝也想起了那只凤凰在空中飞翔的样子,心里触动,明白了皇后的一片苦心。真正的凤凰不就在身边吗?为什么还要惦念那如烟云般缥缈的事物?
大家看得如痴如醉,只有沈青芜恨得咬牙,脑袋里在思索如何压过皇后的风头。
皇后全身心投入在舞蹈中,丝毫未注意周围人的想法。她脚步越旋越快,金缕衣跟着飘转,木紫盯着火红的衣服除了觉得眼睛发花,其它什么也没看出来。
一曲未毕,舞蹈跳至**,忽地从船的两侧跳起数十名手持大刀的匪徒,他们蒙着面,身手矫捷,上船后挥舞大刀向众人砍去。
侍卫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被砍倒几个,臣子嫔妃吓得丢了魂,在原地怔愣一下后下一秒大声尖叫四处逃窜。
皇帝也吓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沈青芜紧紧抱着他,好像在抱一根救命稻草。
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举刀挥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