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崤听了他的话,又观察了下他的脸色,心里断定他一定知道了矿地的事,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查到了多少。
秘密暴露,蔡崤有种最隐秘的部位被晾晒在大街供人观赏的羞耻感和愤怒,他恨得牙痒痒,只想扑上去将苌云打得粉碎。
可这是在刑部,他胆子再大也不能在这里闹事。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打不过苌云,扑上去也是白搭。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他只能无奈地立在原地干干地生气,别提多憋屈了。
他青着眼睛从牙齿缝里逼出了几个字:“你怎么知道的?”
苌云欣赏了他一番奇妙变化的表情懒懒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今日来是要你放人。”
蔡崤从未觉得如此耻辱,他自小仗着家里的势力为所欲为,享受别人的低三下四和阿谀奉承,一直高高立于云端。可是现在有一个人毫无畏惧攥住他的命脉威胁他,恐吓他,逼他做极不愿意的事情,可他偏生还没法反抗,只能任他拿捏、算计和羞辱。
惊恐和愤怒的情绪震荡着蔡崤脸上的横肉,可他只能在心里愤怒却开不了口反抗。
他在心里不断盘算到底要怎么办?木紫一定揣有万灵策的下落,但是龙炎晶他也要得到,要知道龙炎晶可是上古宝物,天下许多垂涎的人在寻找都没有找到,他们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寻找龙炎晶,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
蔡崤第一次露出了软弱讨好的样子,近乎哀求的口气道:“若你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你也应该知道那东西的妙处,我可以分给你一些,只要你不传出去。”
他一向桀骜自负,能用这种口气说话已经耗尽了力气。
苌云挑起眉毛毫不在意他的这番讨好献媚,脸上依然一派冷漠,浑身散开一股极强的气势。
他逼近蔡崤,双眸满是冷冽。
“我叫你放人没听到吗?不然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蔡崤吓得忙退后了几步腰身撞到了桌案上,疼痛袭遍背部。
他镇定下来道:“你...你别乱来,木紫好歹也是嫌疑人,怎么能说放就放,至少也得等我秉明了皇上后...”
话还没完苌云倏地拔出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狠狠盯着他:“现在,马上!”
“你...你这是...要反了天?”
“反了谁的天,你家的?她为什么被关进来你还在装不知道?”
苌云的转魄又逼近了蔡崤的脖子,划破了皮肉,流出几滴血痕。
严福这时进门看到这一幕吓得破了胆。主子前些日子刚死里逃生,躺在床上休养多日才恢复过来,现在又被人架着脖子要取他的性命,要是被蔡老爷知道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司空将军别冲动,有话好说!这可是在刑部,你若伤了大人你也要被治罪!”
苌云冷笑几声不以为然道:“好啊,你们尽管去告,但是后果自负!”
想到苌云真的会捅出龙炎晶的事,蔡崤又极度害怕起来,他赶紧劝道:“别!别!木司记的确是无辜的,那名宫女不知受了谁的指使乱污蔑人,我这就放人!”
苌云等到他这番话后终于满意地眯了眯眼睛收回了剑。
“蔡大人,早点这样我们也可以和和气气说话嘛!”
看到他收了剑,蔡崤长出口气,一惊一乍早已抽去了他大半力气,他扶住桌案撑着肥胖的体躯朝严福摆了摆手示意他放人。严福不敢违令,只好去狱中提人。
过了一会儿,苌云终于在刑部的门前接到了木紫。她身上还有伤,伤口的血已经凝固,黑红的血迹凝在撕裂的皮肉看着触目惊心。
苌云心疼的凝视了她的伤口片刻才开口道:“是我不好,害你受委屈了。”
木紫没想到这么快苌云就将她救了出来,明白他一定在外面使了不少力气,见他眼底还有些乌黑,想必也是近日都没有睡好,心里泛起酸楚。
她柔了柔声音道:“无妨,我不会让他们真的伤了自己,倒是你,最近劳了不少神思罢?”
说着她握住了苌云的手轻轻放在脸庞贴了贴,他的手宽大而指节分明,带有男人特有的力量感,贴着他的手,木紫觉得很温暖,很心安。
苌云见她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眼里也只觉得酸涩,喉头像被什么梗住发不出声音。
两人默然伫立了会苌云开口道:“我先送你回尚宫局吧,你上了药先休息一会。”
木紫乖顺地点点头,跟着他往宫里走去。
尚宫局里桃叶打来了一盆温水细细地替木紫擦拭伤口,每擦到一处都会引起疼痛,木紫趴在床上不住地震栗,可她怕他们二人更加心疼,拼命咬着牙不发出痛苦的呻唤。
几条凝了深红血迹的鞭痕印在木紫雪白的背上,看着眼睛刺痛。
桃叶蕴湿了泪呢喃道:“他们也太狠心了!”
苌云微微叹口气:“所幸没伤了骨头,不然躺几个月身子也不会爽利。”
木紫突然想到苌云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救了自己,蔡崤竟这么快就妥协了。
她趴在床上看见他的眸光满是心悸,似乎还在回想那日在大殿她受鞭刑的情景。虽然她不想惹得他担心,可看他现在这么忧心自己,心里又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你和蔡崤说了什么?他竟然私自就放了我。”
桃叶也很纳闷,她按照苌云的嘱托在宫里收集了沈青芜的罪状,可她不懂这些究竟有多大的用处。她只知道苌云的办法一定比她多,照做就行了。
“师兄比那个蔡恶人肯定办法多多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被救出来。”
桃叶帮木紫擦拭干净血迹后,又仔细轻轻地涂上药。
苌云道:“这件事皇上其实并不在意,对他来说凶手反正已经死了,而且当日刺杀的对象也不是他,他索性将整件事就简单归结为是后宫为他争风吃醋的争斗。所以,关键是要蔡崤肯放人。我手里有份蔡崤私自开矿的证据,救走了他的一个矿工,用此来威胁了他,他害怕了,所以放了你。”
木紫凝眉想了会道:“他竟敢私自开矿,真是无法无天了。”
“而且他开采的是上古传说中的宝藏,龙炎晶。”
桃叶听到龙炎晶的名字也吓了一跳:“龙炎晶?就是那个传说吃了就长生不老的石头?”
木紫不知道还有这种事,也讶异道:“这种神话里才有的东西还真的存在?”
苌云肃了肃神色道:“我也觉得奇怪,可是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的确找到了这样东西。”
桃叶:“难怪蔡崤这么快就放了你,他可不想私自开矿的事暴露,要是皇上知道了,之前不管和他们家多深厚的情谊都要倾刻消失。”
木紫没有说话,她万万没想到蔡崤他们已经胆大到这个地步,敢私自开矿,私吞上古宝矿,若皇帝知道他们找到了不老灵药却不上报,还不得气得七窍生烟,诛他们九族?
苌云道:“不过依照他们的性子,一定会伺机报复回来,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蔡崤已经猜到是我救走了矿工,也可能知道是我和韩老板联手设计劫持了他,他一定会复仇。”
木紫沉了沉脸色:“没错,他们一定会报复,只是不知他们下一步的举动是什么。”
苌云:“所以,我们要加快步伐了。前几日韩老板得到消息告诉我公主还有一处地方可能收藏了她的画像,就在南方的望苏城,我会想办法让大家都能去一次望苏,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听到说还有一处地方可能藏了画像,木紫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猛地弹起来,结果扯到伤口,疼得她眼睛鼻子皱到一团。
“啊!疼!你说什么?公主还去过望苏?”
桃叶唬了一跳忙去查看她的伤口。
苌云瞧着她莽撞的样子心疼地看了看她的背部。
“你悠着点,不必着急。韩老说之前驸马一家被灭门,公主伤痛欲绝,天天恹恹不振,先皇心疼他这个妹妹,特意在望苏给她修了一座行宫,或许在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看来先皇的确很疼她这个妹妹,若不是当年蔡葳从中作梗,又怎会害得定国候一家家破人亡。”
桃叶:“既然他们以前是好兄弟,先皇就不该听信那些谗言转而对自己的兄弟下狠手呀!说起来先皇也不是好人。”
木紫慌忙抬手捂住她的嘴:“乖乖,我们现在还是在宫里呢!少说两句罢!”
苌云:“总之,我会想办法大家一起去趟望苏,而且我听说当年凤家也在望苏,正好也去看看会不会有墨璃身世的线索。”
木紫还想问他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说动皇上让他们二人去望苏一段时间,但她实在累了,身上的鞭伤火辣辣的疼,烧没了她的力气。
反正苌云总有办法的吧,她眼皮沉甸甸的,趴在床上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