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怀卿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颤抖起来,他冷峻的脸上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慌张恐惧的表情,不停挥舞扇子,一边斩断木枝,一边驱赶猛禽。
猛禽尖利的嘴瞬间撕碎了药人的肉,他们没有知觉,又打不到这些猛禽,只能任它们宰割。不一会儿,这些药人竟然全数变成了碎片,零零散散铺了一地,煞是骇人。
香怀卿不会飞,别提多憋屈了,只能朝天上乱放火蛇,却没打到几只。
木紫冷笑道:“你道为什么叫作万灵王?这是说天下万物生灵尽归我掌握,是万物之主。”
说罢,天空中飞来几只大雕驮起几人,迅速撤离了这里,再也没有巨大绿藤的阻拦。
身后的猛隼还在不断撕咬,它们飞快地俯冲,犹如钢铁般坚韧有力的爪刺进人的皮肉,再用力一扯,哗地就撕下一块肉。不一会儿,青青草地上血流遍地,零碎的肉丢了一地。惨叫声犹如修罗地狱里受刑的罪人,不绝于耳。
香怀卿的一袭白衣也染成了血红,他朝天大吼一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怒不可遏,气得眼睛通红,却无可奈何。
几人终于逃离天香阁这个魔窟,回到解百忧已是疲惫不堪。苌云满身伤痕,韩秉乾虚弱得气若游离,脑袋晕晕乎乎,只剩下残留的意识。木紫费力地驮起两人,累得快喘不过气。
桃叶见他们终于回来,马上过来帮忙,她见到众人这副凄惨的模样,顿时眼眶就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
木紫和桃叶一起将两人扶回房里,又端来清水和药箱。
“天香阁根本不是外面看到的那样,那就是个地狱!”
木紫想起晚上的经历还心有余悸,几人差点就把小命丢在那了。虽然之前苌云提醒过天香阁不是容易对付的地方,可也没想到那里如此惨无人道,简直就是吃人的魔窟。
苌云这时已经睡着,她和桃叶用棉布清洗伤口,然后又涂上治愈的药膏,忙活了好半天才总算处理完他的伤口。
刚出房门桃叶就迫不及待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去问人家借药吗?怎么搞得两人都半死不活的?”
木紫垂下眸,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点后怕。若不是她的灵力发挥了作用,怕是今晚三人都会惨遭不测。
怔了半晌她才道:“天香阁不仅制做香料,他们还拿人做实验!”
桃叶不明白:“什么叫实验?”
“就是说,他们拿人做一种尝试,看能不能对植物有用。天香阁里靠这种方法,培育出了许多奇怪的植物,这些植物伤害性极大,普通人根本无法对抗。我们在里面遇到几株楼房那么高的巨藤,差点没把人缠死,还有一种长得像人手掌一样的叶子,会黏在人身上吸血,任你武功再高强也无法摆脱它们!韩老就是被这些叶子吸了血才如此虚弱。”
桃叶听了又惊又吓:“天香阁竟暗地里做这种勾当!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他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木紫冷笑一声:“我看他们是赚够了钱撑的!不再满足只做生意,肯定还有别的打算。天香阁的家主是苌云的表弟,可是看到我们无奈之下去偷解药他没有半分怜悯,招招狠辣,他武功极高,不在苌云之下,甚至还要高上几分。”
“用人来培育植物,这还真是头次听说。”
别说是桃叶了,这种卑鄙的手段连她也是第一次见,以前她只听别人说有些禁片里会出现骇人的实验手段,没想到在这个科学落后的古代竟会碰见这样的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两人沉默了片刻,桃叶才道:“对了,解药呢?”
木紫这才想起还没把解药给墨璃,她赶忙道:“不好意思,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倒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解药在苌云身上,我这就去拿。”
她又转身回房去找解药。苌云被吸了血,又拼着命将武功升了两级,还挨了不少打,回到解百忧后他松了劲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此时正在床上酣睡,身边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木紫瞧着他熟睡的脸,心揪到一处。如今敌人已经渐渐都浮出水面,而且个个强大,虎视眈眈盯着万灵策,她如今又暴露了身份,以后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她心里怅然,又替苌云掖了掖被子,这才转身出去和桃叶一起来到墨璃的房中。
房里除了墨璃还站着一个人,他花白头发,一身玄色布衣,腰间佩剑,身板笔直,浑身发出一种凛然之气。
那人见到她们进屋忙握手抱拳鞠了一躬。
他的脸已经显见沧桑,可五官端正,轮廓依然鲜明,不掩当年的风姿。
“多亏了你们,我的徒儿才能得救,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原来你是...”
木紫这才知道他原来就是墨璃后来的师傅。
桃叶赶忙介绍道:“不错,这位就是墨璃的师傅。姚师傅,我们把药拿来了,赶紧喂他吃下吧。”
姚瑶的父亲姚天海当年也是叱咤武林的铮铮汉子,可如今女儿惨遭变故,沦为上京城里的笑柄,他本是愤愤不平,心情抑郁,可没曾想到了晚年还能遇到一个天赋异禀的徒儿,自是非常疼爱他。
这次到京城来,一是皇上主动邀请给他赔个不是,他也想告一状,数落祖弘毅的种种劣行,替他女儿出口气;这二来他也想带徒弟过来让他长长见识,顺便让他和好友相聚,可没想到这京城风云际变,暗藏杀机,他们师徒二人不曾为官,也和朝廷的人没有任何来往,可还是卷入了朝廷争斗的漩涡。
墨璃入狱受伤,又中了毒,这些事他是后来才知道的,得到消息后就直奔解百忧,这时墨璃已经休养了好些日子,精神头好了很多,不然他看到徒儿受罪,还不知道有多心疼。
他扶起墨璃吃了药,又安抚他睡下。已是深夜,木紫不想打扰墨璃睡觉,于是三人退出来才说起现在的状况。
姚天海满肚子的疑问,他本是江湖人,虽与朝廷有些联系,可到底向往自在生活,不愿与朝廷瓜葛太深,以致很多事都不了解。可如今有人都算计到他徒弟头上来了,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木姑娘,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何蔡崤要扣留我徒儿?”
木紫眼光沉了沉,想起蔡崤那张嘴脸她就心中有火。
“这事说来话长,那日我和苌云去找件东西,被白舜卿看到,但他没发现是我们。正在关键时刻,墨璃突然出现救了我们。可是蔡崤知道了这件事,从白舜卿的手上又要过他当人质,说起来还是我们连累他了。”
姚天海目光微闪,露出一丝冷笑:“哼,我早就听说朝廷被蔡崤父子搅得一团乱,他们竟还敢动我的徒弟。”
“他们谁都敢动,只差自己没做皇帝了!不过您放心,这次事情后您带墨璃回山上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安心习武,不会再遇见这些危险。如今太子蠢蠢欲动,想进一步巩固势力,好为他登基铺平道路,皇上只图享乐,对蔡崤父子深信不疑,十分青睐他们,整个朝廷已经是他们的天下,留在这很不安全。”
姚天海气愤地啐了一口:“现在民不聊生,边关也不太平,时时有赤狄来犯,皇上竟然每天不是想着奇珍异宝,就是考虑再盖一所宫殿,什么时候关心过他的国家?他的朝廷全是蛇鼠一窝,这天下快变啰!”
木紫不置可否,可有什么办法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蔡家如今的势力谁也不能轻易撼动,有些事只能一步步来,想到这她也很憋闷。蔡崤惹下的仇和她不共戴天,她是迟早要讨回来的。
“是啊,这天下离变不远了。”
她目光灼灼,望着屋子的另一头,似在看着遥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