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迅速过来,见韩秉乾拿着一封图纸,上面画着人体结构图,画面的两侧还记录着该人使用过的药物以及反应。
木紫惊呼:“好家伙,这是直接拿人做实验啊!”
苌云着急地又拿出放在底下的图纸,见上面同样记载了另外一些人的药物反应,还有的是植物吸收了药物后的反应。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有些花能花开不败,原来都是这样实验出来的,他的心里一下子沉到谷底,好似溺进了深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等等,这好像是一幅画。”
木紫打开另一个抽屉,见里面只有一幅卷轴,画面有些发黄,似是已经放在这很多年月。
她缓缓打开画卷,见画上一个女人浅浅含笑,头戴金凤步摇,梳花髻,发髻上簪插一朵娇艳芙蓉。她身上的服饰也画得精致,上身着一件青蓝缎衫,下身一件石榴红长裙,外面还套了一件背襟,上面绣着极为繁复的金丝海棠花。即便是在画中,看官也能感受到她天然的雍容华贵,她那一双清冽的眸子,含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神采,淡淡地看着前方,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叫她在意。
“这人好气度!”木紫忍不住赞叹道。
韩秉乾默然了一会,轻轻叹了声:“这就是清阳公主。”
木紫和苌云听到这话自然非常吃惊,他们千寻万找的画竟然在这里找到了?
可是这画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呀?
这幅画就是寻常画像里女人的样子,含笑端坐在一张圆椅上,只是穿着看着比一般妇女要高贵。
木紫道:“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公主的画像?”
他们费尽心思在宫中寻找,可是皇库里连公主画像的一片纸屑都没找到,却意外在天香阁撞见了画,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苌云眼里深沉如静寂的潭水,整个人身上升腾起寒气,他每每坠入思考或者心情差时都会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今日他不仅窥见了天香阁不为人知的阴暗面,还知晓他们和皇家有着密切联系,无法不让人多想他们也在寻找万灵策。
他沉沉道:“怕是他们也在找万灵策。”
韩秉乾手不禁扶额,做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果然,这上京城看似平静,实际底里危机四伏,万灵策随着上一届灵主的死亡也消失不见,我本以为只有皇室在觊觎,没想到想找它的人不少!可是他们找万灵策做什么用呢?这东西无非就是驭灵,难不成他们还想推翻皇室自立为王?”
要说这话放在以前,大家肯定是不相信的,一个卖香料起家的地方无非最重的是利益,再说天香阁自建立以来就严格规定不参与朝中之事,百年来家族的人也一直恪守规矩,只制香卖香,绝不逾越半步。可是如今发现事实不是这么回事,他们出现在皇宫里,现在又在秘密做些见不得人的残忍勾当,是不是想要夺权竟也未可知了。
木紫望了一圈这间罗刹地狱,浑身发寒,她总觉得他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管中窥豹,这里一定还藏有别的什么阴毒勾当。如果他们想得到万灵策,会拿它做什么用呢?驭天下之灵为自己办事?好把这些见不得人的阴毒实验放到明面上来?或者用万灵策抓更多的人给自己做实验?
他们做这些实验还不够吗?难道还要全天下人陪葬?他们有这么疯狂吗?如果真是这样,到时要建多少个实验室?难不成天香阁现在的家主是个科学狂人?
这里的疑团实在太多,一个未解又来一个,直冲得她头晕。
韩秉乾打破了几人的静默,提议先出去再做打算,毕竟他们深更半夜闯入别人家不合规矩,也实在危险,何况天香阁并不是什么善地,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要是被抓到了,搞不好连他们也一起做了实验。
木紫又看了一眼浸泡在缸里的和躺在地上的人,心中苦痛,可这么多人他们也实在救不得。她走过去对躺在地上还尚且活着的人轻轻道:“放心,等出去后,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你们!”
韩秉乾虽知她心地仁善,可还是忍不住提醒她:“灵主,等我们想到办法再折回来,估计这些人早没命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至少我们知道了他们做的勾当,定会想办法端了这里。”
苌云扶起她,拉住她的手道:“走吧,再不走恐怕生变。”
他虽然也很难过,但韩秉乾的话很有道理,对抗势力强大的天香阁可不是他们几个就能做到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木紫只觉浑身僵硬,心里堵得慌,既然自己知道了这里还有活人却只能见死不救,这种愧疚像无数钢针扎在心里,整颗心似在滴血。
她浑浑噩噩跟着两人走出无寐居才想起解药的事。
“只记得密室里的惨象了,墨璃的解药找到了吗?”
苌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罐,摇了摇,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找到了,就在地道的门打开的时候。这药或许对外面的人来说极为难得,但是在天香阁却很普通,所以他们也没放在什么隐蔽的地方。”
木紫抒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好还好,今天总算是做成了一件事。”
苌云见她脸色苍白,连带着嘴唇也毫无血色,联想到她刚才受了很大惊吓,又为不能救人而自责,心生如浪潮般的怜惜和疼爱。
“墨璃的药已经拿到,等他服下药马上就能解毒,放心吧。至于其他的你也不要多想,毕竟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事,尽力就好。”
韩秉乾也不希望灵主一直愁眉苦脸,万一愁坏了身体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继位的人,可不能因为烦忧先就折磨垮了自己!
“是啊,你不要想多了,万一愁病了可不好。”
两人正担心木紫解脱不出来,对面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拍手叫好声,唬了几人一大跳,定睛一看从迷雾飘散的黑夜里走出一位浑身隐隐泛着白光的人。他着一身天丝白衣,衣服上绣有繁密的缠枝纹路,最诡异的是他的皮肤和头发皆是纯白无比,长发没有绑束,而是如瀑布一般一泻而下垂到地上。
若是寻常人生成这样可能会惊悚无比,以为是地狱里爬出的僵尸,因为他的皮肤实在是太白了,毫无血色,在黑夜里都能发出微微白光,好似一颗夜明珠。可是这个人的面貌太过俊俏耀眼,如女人一般的弯眉,却在眉尾稍稍挑起,冲淡了本应有的女人气。眼睛是一双大而狭长的桃花眼,和苌云的眼睛生得颇为相似,却添了几分魅色。面部轮廓凹凸有致,既不太过刚毅,又不太过清秀,平衡掌握得刚刚好。
伴随着他的到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香气,可是这种香气并不甜美,有些浓郁但不腻味,好似具有一种侵略性,让人不由得生寒。
木紫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虽然他面容俊美,尤其那双桃花眼,生得摄人魂魄,却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下一秒,那双眼睛就要变成一条毒蛇,吐着信子逼人而来。
缓缓地,这个白人儿用白羽扇半遮住面开了口,声音好似游离在空气中的几个缥缈音符。
“好久不见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