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身旁多了一个绍悔，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原本就狭小的空间似乎更小了。
他目光下移，瞟到课桌下绍悔曲着修长的腿，似是比他还要憋屈。
绍悔西装下的手臂轻搭在课桌上，隐约能够看到手臂上流畅的线条，他眉峰有些凛冽，过于冷白的肌肤让他多了些阴郁感，高大的身材带着莫名的疏离凉薄。
他还能感受到身旁的青年诧异又受惊的目光，就像是被吓到的小兔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家长会就与顾惜高中时期开班会一样无聊，那个时候顾惜还能够偷偷的做两道数学题，而现在他只能对着课桌上顾阳华的试卷发呆。
顾惜摸到了一支笔，犹豫片刻，在成绩单的背面写下一行箱子。
心中的疑问就像是羽毛一样，一直在轻飘飘的闹着他的心口。
绍悔睹到课桌上从左侧推来的纸张，而罪魁祸首快速的把手给抽了回去，像是做了坏事的学生，虽是低着头，但还会抬起眼眸看一眼讲台上的老师。
绍悔垂眸审视着纸张上多出来的一行小字，顾惜的字写的不是特别好看，但是很秀气，笔锋用力，在纸上都留下了印记。
【你有儿子了？】
【学习好像很好。】
绍悔压下想要上扬的唇角，微不可查的打量着身侧的青年。
青年低着头，深棕色的发丝泛着淡淡的光泽，浓密的睫羽在眼睑处似泼墨般留下了青影，精致的眉眼总是含情的，鲜少有人能与他长时间对视，教室里有暖气，又坐了这么多的人，顾惜先前在外面受冻，现在被热气这么一蒸，面颊红的厉害。
绍悔拿起笔在顾惜的字下面写下了几个字，他拿笔时，拇指和食指比较靠上，指节因为微微用力而泛白，手腕青筋微显，但即便如此，笔在他的手中依旧受他掌控。
那张成绩单被重新推回到了顾惜的面前。
顾惜心虚的瞧了一眼班主任，急忙低头将纸拿了过来。
这样传纸条的经历让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高中，尽管大学期间他也偷偷在课堂上玩过手机，可是大学的老师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过严格。
绍悔的字就如同他人一般，锋芒收敛一半，显露一半，笔锋苍劲有力，一撇一捺都是力量。
【没有，习鹏是我的表姐家的孩子，他父母因为工作来不了，就让我来瞧瞧。】
【他的学习还好吧，我没太关心过。】
绍悔说的漫不经心，一点都不像是对自家孩子上心的家长，反倒是像来走个过场。
看着绍悔的字，顾惜心中没缘由的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绍悔孩子都上高中了，而绍悔还从事这样的工作，虽然绍悔有从事这种工作的资本。
顾惜晃着手中的笔，突然有一种自家孩子被比了下去的羞耻感。
绍悔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无论是成绩单上，还是班主任多次提到班上同学时都是拿习鹏来举例子，顾惜都知道绍悔的表外甥学习特别优秀，不管是大考还是小考，分数一直稳定在级部前三。
顾惜一直低着头发呆，渐渐的也就听不到身边的声音，意识抽离身体，直到班主任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顾阳华的家长……”
顾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绍悔在桌下轻轻的碰了他腿一下，他才抬起头，对上了班主任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
班主任双手紧握放在胸前，“你和习鹏的家长出来一下。”
顾惜下意识的看了绍悔一眼，没有想到绍悔同时看了过来，他对上绍悔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冷冽的眸光带走了他身上的温度，他垂下眼眸。
绍悔缓缓的靠过来，不仅将他眼前的光亮遮住，还用身上清冷的木质香水将他包裹，整个人好似要压了过来。
“习鹏不知道我现在的工作，你待会不要告诉他好吗？”
顾惜没有抬头，睫羽又颤了两下，微微颔首。
他抬起头时，绍悔已经起身离开了座椅，从教室的后门走了出去，空气中属于绍悔身上的清香也慢慢淡去。
家长们互相交流着孩子成绩的问题，互相取取经，还有一些埋怨孩子如何如何不听话的。
这些都是家长们最喜欢交流的话题了，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但是只要又这些话题，总能聊到一块去。
——
顾阳华背着手，高挑的身子微佝偻着背，低头时做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顺便把脚下的篮球踢走。
而站在班主任面前的另外一个少年，虽不如顾阳华长得高，但是腰背与绍悔一样挺直，只不过少年多了几分玉秀临风的气质在身上，少年刚强不轻易曲折，而绍悔则是不会曲折。
少年肌肤少有的白皙，眉毛很浅，一双漂亮的凤眸淡淡的直视前方。
“你是顾阳华的哥哥吧，您先过来，”班主任浅浅的笑了一下，许是当班主任当的久了，就算是笑，也有一种威严在，“我知道顾阳华是聪明的孩子，我把顾阳华安排和习鹏坐在一起，也是希望两个人能够取长补短，习鹏的数学差了一点点，要是能再好一点的话，今年拿个状元绝对是没有问题的，顾阳华的情况就比习鹏严重了一些，英语和语文太差了，我想着习鹏能帮帮他。”
“但是，”班主任看了顾阳华和习鹏一眼，语气加重，“顾阳华居然带着习鹏去了网吧，您要知道习鹏以前从来不逃晚自习的。”
顾阳华撇了撇嘴，不耐烦的摸了摸后脖颈。
“老师，不是顾阳华带我去的，是我自己要去的。”习鹏看向班主任，目光纯净，不像是撒谎之人会拥有的。
顾阳华看了习鹏一样，拱了拱鼻子，对于习鹏好心帮他辩解，他并不令习鹏的好意。
班主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不管怎么样，你们两个人逃晚自习，都是要受到处罚的。”
绍悔站在一侧并不说话，他看着顾惜和顾阳华，都像是小鹌鹑一样低着头，对于班主任的训斥没有半点反应，做了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顾惜有自己特有的一套为人处世的办法，从小到大，凡是有人训斥责备他，就算是有人误会了他，他也不会替自己辩驳，只会站着听那人将心中的火气发泄出来，而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会往心里去。
他是觉得既然对方已经先行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了判断，他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白费口舌，还有可能落下一个爱狡辩的形象。
若是换一个人，此时定会按着顾阳华的头向班主任和习鹏道歉，但是顾惜不会，他就像是一片树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最后把班主任弄得也没脾气了，见天完全黑了下来，校园里的几个路灯也照不亮整片夜空，便让顾惜他们先回去吧，至于座位的事情，她会重新考虑的。
顾阳华要是自己上课不爱学习也就算了，他还影响身边的同学听课，再说同学都害怕顾阳华，不想和他做同桌，好不容易有个习鹏不介意顾阳华的种种恶习，结果顾阳华还把人家给忽悠到了网吧里。
顾阳华先是看了一眼身后的绍悔，而后皱眉看着习鹏，小声道：“谁需要你帮我说话，多管闲事。”
习鹏淡淡的收回目光，态度淡漠，浅色的眼眸折射着琉璃般的光芒，“我只是实话实说，同学请你不要太自作多情。”
“习鹏，要不是你跑的那么慢，也不至于被级部主任抓住，现在知道要叫同学了，当时级部主任逮到你的时候，你乱叫我名字算怎么一回事？你那个时候怎么不叫‘同学’呢？”
两个人剑拔弩张，像是刚刚长出牙齿的小奶猫，张牙舞爪的，下一秒就要扭打在一起。
顾阳华憋了一肚子话要说，余光中看到绍悔走了过来，急忙咽了回去，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他觉得绍悔这个男人很危险，反正他不是很喜欢。
顾惜也抬眸望着绍悔，略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人中。
绍悔将目光轻飘飘的放在了穿着黑色针织衫的顾惜身上，“我请客去吃饭，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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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