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人名叫赛提斯，是海神莫瑞莫娜的孩子。这个学校一共有他十五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当然说不定也有同父同母的，毕竟莫瑞莫娜那种一下子喷出上万个卵任凭它们在海洋里漂浮被各种公海兽受精的生法让一切皆有可能。
赛提斯套上校服，看见奚若满脸水迹地从厕所出来，立马缩到一边给大佬让路。
他不理解为什么大佬每天早上要给自己抹水，难道大佬的本体也是鱼类，需要母亲莫瑞莫娜的唾液滋润干涸的鱼鳞吗？
那为什么还要擦干，是怕外面的人知道自己的本体？赛提斯心中充满了疑惑，比如为什么大佬睡觉不摘下脸上的金属架子，但他不敢问出嘴。
他这个舍友是来觅食的，少引起她的注意，降低她对鱼肉的期待。
奚若擦干了脸，等着赛提斯推开宿舍的门。宿舍的门外就是浓重的黑雾，赛提斯刚推开门黑雾就自动散开一条通道，赛提斯自觉地走在前面。
早上的祭祀礼课程在一号教室进行。虽然奚若宿舍并没有多大变化，甚至她的衣物还留在衣柜里，一号教室的布置也和她们公开课的教室一样。但奚若总觉得每天的路程都在变化着。
她在心里有节奏的默数，一直数到九十一，赛提斯停下了脚步。
奚若有计时的爱好，有时候手边没有工具，她便在心里默数，久而久之奚若基本能做到按秒计数。
九十一秒，比昨天快了十一秒。现实世界里从奚若的宿舍到一号教室需要三分多钟，但是在邪神学院这个速度大大提升了。
奚若的宿舍在三楼，应该有八米左右，也就是六十二层台阶，但刚刚奚若可以笃定地说她只走过了十八层台阶。
这个邪神校园披着奚若原来学校的壳子，但其实里面的空间已经完全扭曲了。
这样的话，奚若要是选择直接从校门逃走的计划就不成立了，照这个空间扭曲的程度来看，光是找到校门就是一个地狱级难度的任务了。
这个计划行不通。
奚若去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坐在教室里，旁边各种稀奇古怪的肉块、眼睛、触手的拼装体让奚若顿觉赛提斯的长相居然是如此的清秀，赛提斯虽然长了个鱼头，但那至少还是一个看得过去甚至还有点漂亮的鱼头。
蓝色鳞片总比黏糊糊的触手来的好，外表这件事果然需要对比。
赛提斯挑了一个座位坐下，奚若在他旁边坐下。
开学的第一节课是祭祀课，根据课程纲目，这节课的主要目标是让邪神学会为自己的信徒创造祭祀礼。
祭祀礼，邪神生活重要的一环，是信徒对邪神表达崇高敬意与臣服的仪式。
每一位邪神的祭祀礼都是独特的，根据邪神自身的特点和爱好指定的规则流程。
尖利的枭叫再次响起，教室门外响起三声柔软的触手敲击在铁门上的“哒哒哒“声，随后门被推开。一个双腿被一团触手代替，脑袋也是一团杂乱纷舞红色触手的生物走了进来，它的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红色的眼睛。
随着它的进入，教室里本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顿时消失，取之而代的是沉闷的粘稠威严。
这种威严好像是一种实质附着在皮肤上，让人毛骨悚然。
奚若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
这就是祭祀课的老师，邪神克洛门。
尽管奚若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同学都长成这副德行了，老师也不会好到哪去，但她还是不能接受老师丑陋诡异的外貌。
想吐。
克洛门伸出一根触手打开投影，奇怪的声调起伏不定，忽高忽低，落在耳朵里犹如坚硬充满倒刺的物体剐蹭着脆弱的耳膜。
奚若状似不经意的手撑在桌子上，手掌盖住耳朵，但这也无济于事，克洛门的声音似乎并不是通过耳朵传入大脑的。
克洛门：“这个学期的祭祀课的老师将由我担任，上午的课程，课程开始我将强调课程的纪律和成绩考核。”
台上的克洛门翻开一页讲义，开始讲道：“这节课的分数，将由两部分构成，平时分和期末的考核，为了提高同学们对平时课堂的重视，根据教务处的研究，今年的平时分占比将高达百分之五十，重要提示。
“这门课达到七十分才算通过，所以各位同学既要重视课堂也要重视最后的期末考试。”
奚若听到身边的赛提斯小声的抱怨：“克洛门老师的课越发难了......”
台上克洛门黑色的触手动了一下，暗红色的眼睛转动，克洛门的声音提高，犹如呓语般的声音强调道：“现在指定课堂纪律，第一，课堂上保持安静，禁止交头接耳，私下抱怨老师。”
旁边讲话的赛提斯：“.......”
他低声鼓囊了一句，说了什么奚若全听清，之听见一个“教务处”的词语。
“第二，禁止我的学生私自联系教务处，违者一经发现，平时成绩既为不及格。”
旁边的赛提斯张张嘴，彻底闭嘴了。
教导处，这是一个新鲜词，邪神的世界里也有教导处这样的机构吗？
克洛门不允许学生私下联系教导处，难道教导处不光管学生，对老师的行为也有一定的约束吗？
奚若听了一会，从周围同学的反应中也可以看出来，克洛门的课很难，规矩严格，想从他手里毕业估计比登天还难。
“那么，现在先让我认识认识你们。”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地，底下的学生产生了骚动。
周围同学低弱的声音传入奚若的耳朵。
“他怎么还是这么贪吃？教导处难道不管他吗？”
“我不想割掉我的眼睛！”
“只好把这根手指送给他了！”
周围的对话实在是太血腥了，唯一混在其中的人类奚若慢慢地直起身子，她意识到情况不对，怎么大家都在砍手砍脚。
她刚转过头想问问赛提斯，就看见赛提斯低着头，张大的鱼嘴里露出一口尖细锐利的牙齿，正在撕咬着自己的手臂。
赛提斯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淡蓝色的鳞片，鳞片上泛着一层光，看起来波光粼粼的，是邪神世界里为数不多符合奚若审美的物体。
今天早上奚若不小心触碰到了赛提斯的鳞片，鳞片坚硬无比，触感冰冷，看起来赛提斯这个种族应该是通过鳞片来保护下层的皮肤。
赛提斯费劲的撕下来一片鱼肉，连皮带肉，他流出来的鱼血也是淡蓝色的，有股浓重的鱼腥味。
赛提斯刚想不浪费地凑上去吸吮，就看见那个人类外貌的大佬同学正在看着他。
奚若在皱眉，她正在忧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但落在别人的眼里，她这副样子却像是饶有兴味，神色之间好像在说：“嗯，这条鱼看起来很好吃。”
赛提斯顿时一振，也不敢吸自己的血了，他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讲：“老大，我这是给克洛门老师的，他总是贪吃。”
通过昨天和赛提斯的对话，奚若也猜到了，在邪神的世界里互相蚕食是一种相当正常的事情。
奚若内心正在愤然大骂，谁家学生上学要给老师进献肢体啊，你们可是正经招进来的学生，有没有一点底气，大胆拒绝克洛门啊！
老师吃同学，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狱课堂。
但奚若表面很淡定地“哦”了一声。
赛提斯看奚若不动作，不明所以地提醒：“克洛门老师的平时分扣得很多，”赛提斯十分诚恳地讲：“分扣太多就不能毕业了，老大，你不砍一点吗？”
鱼人说的很轻巧，砍一点说的跟买菜一样寻常“真的不买一点吗？”
奚若进退两难，她也想砍一点混过去，但是赛提斯他们砍了还能活，奚若砍一点只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这件事她干不来。
而且她是人类，克洛门只要品尝到她的肉就会察觉到这个学生的不同寻常之处，一个人类混进了邪神的世界。
奚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地问：“不能毕业会怎么样？”
赛提斯不确定地讲：“会被退学？”
奚若猛然醒悟，既然她现在没有办法主动离开邪神学院，那么被动的呢？
如果从邪神学院里面退学是不是就能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了？
奚若忽然不着急了，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围的邪神学生多数都知道克洛门的作风，几分钟过后教室里大部分的学生就纷纷从自己身上摘下了一块祭品作为贿赂。
教室里瞬间充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断肢和难闻的血腥味，在这个大家都沮丧着啃咬着自己身体的时候，只有奚若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面向窗外，神情淡定。
格格不入，非常地惹人注意。
再加上奚若人形的外表，一下子让她成为了整个班级的焦点，邪神隐蔽地观察着这位同学。
在邪神的世界里人形外表只有两个极端，要么她够强，要么她很弱。
人类在邪神的眼里是信徒，是食物，是不值一提的消耗品，拥有人类的特征在邪神的世界里十分扎眼，一来这是软弱的象征，二来容易被高等邪神注意到从而成为他们的腹中之物。
一般来说都是后者居多，所以进校的学生为了不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弱点，都会利用各种办法隐藏自己的人类外表或者突出自己的邪神特征。
比如用唾液腐蚀掉自己的皮肤和毛发，比如用人类的血液加固邪神暗红色的外表。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一些古老的邪神总是偏爱人类外表，他们擅长用最脆弱的容貌去迷惑人类和邪神，再在别人招惹他们的时候露出锋利的爪牙，享受听到他们震惊恐惧的嚎叫。
面对奚若，这位拥有完美的人类外表却毫不在乎克洛门威胁的同学，大部分学生的内心都产生了一个疑问
她是真强还是演的？
台上的克洛门也注意到了班级的情况，诡异色泽的黑色触手慢慢延伸，攀上奚若的课桌，上面钻出的红色眼球齐刷刷地盯着奚若。
“啊，我们的班级有个人类同学。”
其他同学:“奚若，大佬，危险!”
奚若:“危险的同学们，我得赶紧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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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同学你怎么不答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