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莫非……你从前就认识我？”自打上回看到京尤在白骨洞的反应后，白白心里就一直存疑，只近来恶灵肆意来犯，她没机会问清楚。
京尤摇头看向简轻风，“简轻风，上一世你已亏欠了白姑娘。我本想用我的微薄之力护好白姑娘，可如今看来，怕是难了……”京尤长叹一声，“有些孽缘便是命中注定。”
“纠缠鬼，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上一世？道长与我上一世有何关系？”白白不解。
“有些事，白姑娘往后走下去自会明白，”京尤转头看向简轻风，虽是将死之人，可他的眼中却还盛着不甘，“简轻风，不论此前如何，但请你此生放过白姑娘，若是为了她好便莫要再与她纠缠。”
简轻风惯来平静的情绪，第一次出现了不解与疑惑。
其实京尤即便不说，他也大致明白京尤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原因应当就在白骨精身上。
只是……
什么上一世？难不成……他与白骨精上一世就有了恩怨纠葛？而且，听京尤的意思，他上一世似乎还辜负了白骨精。
简轻风神色复杂地看着白白，心里不免抱着京尤认错人的侥幸。
“道长！道长？！”简轻风的思绪被白白的声音拉回，“道长，你……能不能替京尤超度，把他送往往生海重新转世轮回？”
望着京尤的身体渐渐消失化为漫天尘埃，白白不想在这时去纠结从前的种种，只想趁现在，好好送走京尤。
简轻风没有说话，呆愣了半饷才木讷点头。
他来到京尤身边将手置于京尤的头顶，唇瓣翻动低低吟唱出往生诀。
往生诀在吟唱至一半时却戛然而止，简轻风蓦地睁眼盯着京尤，“你……”
“怎么了？”白白不解。
简轻风却像是没听见白白的话，眸中带着几不可见的震惊，“你居然……”
京尤笑了，“白姑娘是在下生前放不下的牵挂，所以……在下不后悔。”
“道长！这什么意思啊？你赶紧的啊！”眼看着京尤要消失，白白着急地催促着他。
简轻风的眼神落在白白身上，“本道便是替他超度，他也已入不了轮回。”
“怎么会呢？！！！”
“难道京尤他……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迟迟清楚道长的能力，既然他都没办法给京尤超度，那……就只剩下这个唯一的可能。
“出卖自己的灵魂？？？”白白诧异，“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纠缠鬼身前是武将，所以他死后有功德在身才能留存在世间那么久吗？那为何要出卖灵魂？”
白白曾听过，人死后化作鬼，一部分被召入地府转世轮回，一部分有执念的则会留在世间成为游魂。
这部分游魂，只有在额定的期限里解开执念并寻着人替他们超度，他们才能轮回有来生。为了留存在世间更久，大多数游魂都会吸收灵力让自己的魂魄更加强大，从而不那么轻易消散。
而另一种……
就是迟迟所言的‘出卖灵魂’，自愿放弃转世的机会，增加留存的时间直到解开执念或者遇上意外灰飞烟灭。
白白不死不灭千年从未听过有谁愿意出卖灵魂的。
“他成为游魂已快一千两百年，与你差不多。”简轻风的声音很轻，但却足够叫白白听到。
白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京尤。
“所以……我生前真与他相识？！”虽然白白很难接受，可在这么多的巧合下，她不得不承认她与京尤生前相识的事实。
“白姑娘，在下差点以为寻不到你了，还好……至少在下还陪了你两百多年，算起来也不亏了。”
“纠缠鬼！”白白细长的指骨在面前胡乱地抓着，那些由京尤幻化成的点点尘埃飘散在空中，便是白白再努力也抓不住零星半点。
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在白白心底油然升起。
记忆里，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两百年前，子清灰飞烟灭之时。
—
山花烂漫，满目的好春色。
山林间，有一青衣男子从容走来，他的手中怀抱着一大束野花。远远的他便听到熟悉的鼾声震天响。
白白悠闲地躺在洞口石板上晒太阳，她的脸上盖着话本，封页上赫然写着‘大官人的小娇娘’这几个大字。
男子没眼看地将话本搁到一旁，在她身边坐下。
怀中的野花香味扑鼻，酣睡中的白白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骨，扫了一眼男子。
“子清，你怎么又把这些野花带回来了！洞里不还留了许多吗?”
“这些是我此前种下的，不能算是野花。”子清将花束递到白白面前，言语中炫耀之意。
“你可真不像是个鬼！”白白自石板上坐起，“别的游魂都忙着修炼，你倒是好，来我这白骨洞几百年了不争不抢，每日种田种花，品茶看书……作为一只游魂你也太咸鱼了。”
子清没有说话，只是眸光含笑地看着她。
白白似是意识到什么，尴尬地轻咳两声将手边的话本收起，“你莫这样瞧我，我不死不灭，你能吗？”
“可我觉得这样很好。”子清起身，身形稳健的缓步往洞里去。
“诶……都是没有记忆的苦命人。”白白看着子清的背影喃喃，“子清……你等等我！！”
白白跳下石板欲追上子清的步子，可面前的人越走越快，便是她再努力都没法跟上他的步子。
“子清！！”
“白白……白白你醒醒！！”
白白被迟迟叫醒时，发现自己已回到白骨洞中。
“我……我怎么了？”白白从石板上撑起身体。
“方才你晕过去了，道长给你渡了些灵力……”
道长……
回想到昏迷前，纠缠鬼说的那些话，白白偏头对上了道长的视线。看着他这张与子清一模一样的面容，白白如鲠在喉。
“既然没大碍，本道就先出去了。”
许是听了京尤的话，简轻风对白白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看着简轻风离开的背影，迟迟小声在白白耳边道：“白白，接下去你要如何？我觉得京尤说得那些并不像是假的。”
白白：“……”
迟迟：“如若，你生前与道长真相熟，或许就能通过道长找回你前世记忆。这样你就能知道是谁给你下了禁术，让你成了不死不灭的样子。”
京尤……
简轻风……
前世今生……
这些词汇在白白的脑子里飞速乱窜。
京尤说，前世是简轻风负了自己，难不成自己与简轻风……
白白摇头把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从脑中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