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林梓泽的电话打来,吵杂的背景声中,快一米九的大男人声音透着令人怜悯的低落,"我要上飞机了。"
一旁的妞妞听到他这种腻腻歪歪的话只能装作什么也听不到。
似乎还在不满自己没有送机,呆在研究所的江如示意会议被迫中断,请示离开一下。
江如嘴上不自觉扬起,溺宠着说道:"不就上飞机嘛,怎么……"演得好像生离死别的。
被这人的阴郁感染到,江如这么理智的人也忍不住担心起来,以数据说服:"你这家航空公司的JACDEC飞行安全指数只有0,005,是全球最安全的首三家。"
"但我忽然想坐高铁,没票我也可以坐长途公交,可以不?"林梓泽喜欢撒娇,但现在有些胡闹要求让他越说越没底气,像个犯事的小孩害怕父母生气会不要自己。
明明飞机致命意外的发生机率只到每一千一百万航次出现一次,而且当中意外死亡的机率更低到二千九百万分之一。但江如还忍不住敲着自己的平板,为杞人忧天的林梓泽科普起来:"但坐飞机要比你坐汽车安全啊。"
林梓泽咬着唇,声音有些含糊:"但不能用手机,要坐两个小时,我现在就好想你了……"
江如笑着跟林梓泽解释,飞机上不能用手机是因为通讯讯号频段会有干扰,但是wifi频段不会,航空公司在地面基地台和人造卫星上传轮信息。
"不能用手机,是为了乘客的安全啊。"
江如三言两句让林梓泽也听懂了。
"但你能用wifi给我发讯息。"江如哄小孩般说着,幸好他顾着林梓泽腿长,订的头等舱位包着免限wifi。宠归宠,江如还是严肃教训两句:"怎么这么缠人。"
林梓泽抚着手机,看着人来人往的机场,心里油起不安的感觉,小声说道:"不知道,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啊。一想到要有两个小时见不你,就感觉好怕见不到你,不想你分开。江如,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了。我很喜欢你。"
江如甚至听到他亲吻电话的声音,害怕电话漏音的江如尴尬地直起身,环视身边确认没有他人经过,温柔低语着:"你消息素浓度高,总会维持在易感期情绪里。"
"可是,好像是直觉,直觉让我不要离开你。"林梓泽想了想,心里仍有些不踏实。
江如感觉自己越活越回去,读书羡慕过那些痴缠不分,热情冲昏头脑的青春剧恋爱,如今竟然倒回去经历一次。
上天不薄,初恋来迟,但到。
"傻瓜,没事的。"江如感觉手机在微微发烫,传递着二人分别不久就蕴酿的思念,"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
即使你失忆了,我们都会一次次相爱,热恋。
***
林梓泽有事无事也会发来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江如只能从万物依稀同源的轮廓中,找出一坨类似自家男人和白花花一团的东西。
"是要我猜猜是什么吗?"江如回复着,想了好些答案,就着他们拍的是文艺都市爱情片,大概会跟约会或恋爱有关的东西。
江如试着找到最有可能的答案:棉花糖?
林梓泽否定,江如再猜:大面饼?
林梓泽发了个可爱的猫咪图案表示错误,江如排除了唯二想的答案,问道:死的还活的?
林梓泽隔了许久才回复道:这是戏里的Omega女主角陈双。然后再附上一张大概率由他人拍的清晰人像照。
剧里的女主角是患上白化病,连睫毛也是又轻又浅的颜色,只有嘴唇和瞳孔带着粉色。
可能看习惯了林梓泽天生的白皮肤,第一眼看雪陈双没有深色素的皮肤时也没了那种惊艳。
陈双确实是位大美女,单由她那张人像就能感到细腻的五官,条线带着Omega的圆润可爱,应该是拍着二人热恋的那几幕。
比起妒忌,江如更担心林梓泽的安危。他能在高糊度的自拍里像把个美女拍成白鬼影,多像刻意P丑对方的塑料姐妹花。
林梓泽的照片中老实呈现了林梓泽对陈双不仅没有半点爱恋,只剩马虎了事的不在乎。
江如隐晦含蓄地保护着女生的自尊心:这能让我私藏吗?别放上V博。
林梓泽回到:好。我删了它。
江如随即已经看到V博上黑粉和陈双的粉丝到场开撕,感觉护崽计划项目部又有工作了。
陈双人平易近人,随即官宣控粉,表示和林梓泽的关系良好。毕竟林梓泽连本人的照片也一直是这个糊样,什么拉踩真的不存在。
江如和他的粉丝太了解了。
正当江如感觉只有玄学才能解释林梓泽的拍摄技术时,他连着发了几好张脖子以下,小腹以上,足以令人血脉喷张的大尺度照片过来。
若不是看到这人一手拉高衣服,从照片中看出他是对镜子自拍的话,大概不敢相信林梓泽能有一天能拍出肌肉的起伏绷紧,坚实有力的一面。
果然,面对自己爱秀的东西,再笨手笨脚的人还是会忍不住精益求精。
江如试着循循善诱:你有没有觉得和平日拍的照片有什么不同?
林梓泽马上抢答:没有我的脸。
江如想了想,不再纠结。
林梓泽躁动不已的少男之心在和江如分离后日渐风骚,变得猥琐,再发了条下流语音:"宝贝,要看我洗澡吗?"
江如根据国家网络安全规管,像某作者一样坚持正义、英勇不屈﹑视死如归,抵挡来自邪恶的虚无主义诱惑,本着号可锁但人不能进局子的革命思想,坚定地拒绝了。
拍摄很顺利,甚至江如也能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剧组气氛融洽,陈双年纪虽小,但有稳定的交往对像。陈双官博中也曾提过几次那位家境优沃,学富五车,成熟优雅的男朋友。
林梓泽差点没@回去,自己也有一个。
反正私下和明面,两人也光明正大,炒作的新闻大多是跟投石入湖,弹了点小水花就完事。
电影的制作不像《寒宫》那般大手,也没有《莫紫传》那种破釜沈舟﹑背城一战的气魄,不过不失。
以林梓泽的卡位能演男主角的戏不多,也正因这两部电影才能令林梓泽有所发挥,去掉高颜值低双商的标签,真正开始累积自己的作品。
江如为了自己男人花尽心思,要用财力抬高一个没有实力的人很容易,难的是在抛到高空一剎那人能否独自飞翔。
就像江如所说,他从不介意用自己的能力推一个人把,把握就是对方的事。他只是不忍见到林梓泽摔下的可能,他的付出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若林梓泽是凭借直觉的幼兽,他便是永远护在他身边的老母鸡,希望他茁壮成长的同时又爱瞎操心。
林梓泽和江如都清楚,娱乐圈漂亮的人太多,"林梓泽"这三个字只是个漂亮的空瓶,里面还要填满名为实力的东西才有价值。
江如愿做他最强的后盾。
他若低谷,江如为他建筑登天高台,披荆斩棘,扶摇直上;他若高翔,江如许偌他晴空万里,东风顺意,夺帝影圈。
有钱的人快乐平实好懂,养崽育成,顺手收藏好几张露肌图。
十二点一过,江如连忙发了一句"生日快乐"过去,踩着零点零分。感觉不够郑重的他,却发不了五百多万1314结尾的红包,只能发了个520过去。
他的电子货币包甚至没绑银行账号。平日哪会亲自刷二维结账的江如,只有林梓泽以之前发他的888余额,A市江首富也感觉自己有穷死的一天。
林梓泽拒绝了:我不要你的钱。
江如为崽崽搞的云生日会在明天晚上,大蛋糕和鲜花香槟酒哪个不缺,只是现在好想把自己空投过去。
"我们以前是怎么过生日的?"
林梓泽的电话拨了过来,夜深人静,他的声音多了种慵懒和空灵,悠扬的低磁声伴着电波的细细沙响,格外撩人。
江如想了想上年,那天正是《寒宫》的首映,两人还因为小事吵了一架,直到十二点过后林梓泽还赌气不回来。
"差不多吧。你工作很忙,平日的私人时间不多。"江如委婉说着。
"我不管,以后每年我都要跟你一起过。"林梓泽不满,想不到自己还是个渣男,顾着工作把江如丢在一旁,恨不得回去过去甩自己两巴掌。
他眼睛一转,笑呵呵问道:"那上年你把自己送给我了?"
脑中的小火车噗吓噗吓地转动起来,什么丝带缠身打个大大的蝴蝶结,还有人体奶油咳咳什么的必须有吧?
江如被这人的傻气又直白弄得极不自在。
不自在的是他还没坦白他们是由包养关系开始,中间还有段不太和平的日子。
江如想把自己最光鲜的一面留给林梓泽,哪怕用着一连串小谎话遮好二人间的污点,或是自己那些卑鄙龌龊的心思。
林梓泽的喜欢太纯粹,太可爱。身为Beta,一路走在Alpha和上流圈的江如有过太多难堪和耻辱,每道裂缝都在让他自惭形秽。
粉上新好的墙,江如在信任坦诚和自我保护中左右摆动,林梓泽也开始察觉对方的不对劲:"江如,我爱你。"
"虽然我忘了,但以后你生日,我生日,情人节什么的我不都再缺席的。你别担心好么?"
"好。"
江如暂时松了口气。
林梓泽用一句"我爱你"响应他所有的感情,直率,却真挚﹑隆重,像白头的謺言。
让江如产生了更大的患得患失感,他微微发抖,心中悬着的大石压得呼吸不顺。
这是他的初恋,懵懂青涩,害怕走错一小步,他用清澄明亮﹑昂贵易碎的玻璃罩保护起那株小小的玫瑰,其实是也是保护着懦弱的自己。害怕当他一拿开玻璃罩,如同他初恋一样美好脆弱的花儿,风一吹就会枯了。
江霸总发现面对人生最在乎的人时,根本不能按小说套路。
挂掉手机后,妞妞向他报备林梓泽今日的行程,除了妞妞,还有两位场助……
江如有许多面,他有低语安抚林梓泽飞机意外率极低的温柔,也有第一次热恋舍不得错过对方电话的傻痴,也有哑忍四肢僵痛默默乘坐一晚高铁的冲动和孤独。纠缠融绕成许多杂复的感情,这就是江如。
B市的他,赶在点上踏入与林梓泽同一片土地,提着行李箱,托着疲惫﹑隐隐发麻的身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