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韵一早往北去了学校,路天策则在浅水湾的路家大宅陪路宗瑞用了早餐,才开着黑色的林宝坚尼,往公司去。
汽车在停车场停下,等在专属车位旁边的威廉便已到车门边将车门打开,“少爷,董事会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您吩咐的事情也办好了。”
路家在香江富豪榜现今还排不到前面,但发展几十年,也算家大业大。
从路天策的爷爷路宗瑞那一辈,就在南洋卖药发了家。
路天策的父母没福分,双双碰上天灾早亡。
那一年,路天策十岁,背着妹妹,从老家到香江,投靠爷爷叔辈。
路宗瑞下南洋的时候,留了大儿子在老家,剩下还有二子二女,皆命好,跟着他在外头飞黄腾达。
兄妹无双亲,便跟着爷爷路宗瑞,在路家大宅承欢膝下长大。
路天策也争气,生得仪表堂堂,手段老练而沉稳,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董事局话事人之一。
不过,那也是建立在现今路家产业的局面上。
董事局一堆老古董,对于开拓疆域,总是对路天策抱以怀疑与轻蔑,笑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也得知道什么是乳臭未干”,笑他别回头把他们的棺材本都赔光。
对于这些,路天策一概只是一笑置之。
威廉坐在后面的助理秘书席位上,望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大少爷,这种正式场合,大少爷才会穿上正正经经的定制西装。
方才少爷上去,旁边好几个其他董事的女秘书都眼睛放光,若非少爷自带距离感,这群人,估计要饿狼扑食了。
威廉望着气氛与后方明显不同的董事桌,知道今日这场硬仗不好打。
“我们路家旗下的食品厂,每年外销东南亚及世界各国的数字足足可观,何必在意内陆那不明朗而穷酸的市场,又何必染指别的领域。”这位董事明显是担心到时得拆东墙补西墙。
“与其进军未涉足的领域,倒不如本本份继续深挖,借机将我们的食品销售到内陆。”
“这是必然之策。”路天策先肯定,又反驳道,“路家旗下产业虽多,但对于地产也并非门外汉,更且无论能挣多少钱,以后,工业都与地产不能比。”
路天策两手搭在桌上,与董事局简略阐述他对路家未来产业的发展计划。
总而言之,便是由香江跻身地产圈,往北进军。
“……这是我对内陆未来发展的信心表示。”
董事局有人嗤笑一声道,“纵使如你所说,北面未来大好,谁不知这么大的国土必然市场庞大;但内陆办事,皆需‘通行证’,拿政府合约这种事,不是现今路家能做到的。”
路天策淡淡道,“这是发展中会碰到的问题,不应成为不启动的原因。”
大部分董事都认为他异想天开,都觉得以现今拥有的产业进军,不必拓宽领域。
“未来世界,无人会不在意华国市场。路家版图若不扩大,有朝一日必会被吞噬。”路天策的态度也明显。
“地产业不过是路家进军的一把刀,往后自然会有更多投资,我们的实业与地产也有重叠,此番进军不算门外汉,若是成功,往后投资回报只会以倍数增长。”
路天策观察在坐之人的反应,对他们的犹豫不决并不惊讶,毕竟这里头,已经有人将自己名下的公司,迁册到海外去了,也有不少观望骑墙派。
他也清楚,这些人不愿意点头,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不愿看他独当一面,北上跑动,届时大权自然尽在他手中。
最后,今日之会议自然是没能统一意见。
路天策在心中摇头。
威廉跟着路天策走向办公室,关上门后,这才开口,“少爷,那接下来,可还要再联系……”
威廉的意思是,一次不成,再多召开几次。
路天策一边听他说,一边摇头,将身上的西装脱下,随手扔在沙发上,换了套休闲衣,“不用。”
既然撬不动这群老顽固,便自立山头。
说完,交代几句,拿着车钥匙下了楼。
——
周雅韵从课室出来,王芳琪便从后面抱着包包追上来。
“雅韵,你怎么不等我?”往常下课,她们都是一起走的。
周雅韵脚步丝毫没放缓,“我为什么要等你。”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王芳琪被这话噎得走也不是跟也不是,心中疑惑不已,特别是周雅韵这冷淡的语气,更叫她摸不着头脑。
想来想去,只以为是她心情不好。
又挂着笑脸,把周雅韵今天的表现夸了一顿,“这段时间,你一定很认真的准备吧,今天也算有收获了,恭喜你啊雅韵,今年我们班,你的成绩一定是最好的。”
周雅韵没答话。
王芳琪觉得有些下不来脸了,微皱眉头,不知周雅韵耍什么大小姐脾气,往常周雅韵何曾对她耍过脸色。
以前周雅韵确实没有,天天笑脸迎人,到头来呢,不过是落得个被人利用的下场。
王芳琪虽心里骂她耍大小姐脾气,脸上却也一点不敢表现,转移话题说,“对了,雅韵,前几天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掉水里,还是路家大少救了你,你没事吧?”
瞅着周雅韵的脸色,王芳琪又道,“昨天港岛日报上你那张照片,可真是靓爆镜!就跟电影里的明星一样!”
“都是意外。”
周雅韵不理她的恭维,她表现得越关心自己,不过是为了套出更多**,去当她攀附千金圈的笑料。
一时间,周雅韵已经走到停车场,她打开车门,不顾王芳琪试图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倒着车,朝另一边的车窗与她道,“我送不了你了,你自便吧。”
说完,狠狠踩下油门,只留下一车屁股的烟给王芳琪。
王芳琪先是愕然,继而气得跺脚,以前都是周雅韵主动接送她的。
怎么今天!
她才不要跟那些大学生挤接驳巴士!
胡家贤一行人紧随走来,看到王芳琪在这,顺嘴问,“雅韵呢,你怎么还没走?”
胡家贤是家里司机来接,余佩珊和郑洁冰一起来的,开一辆丰田车。
王芳琪不想显得自己被甩,撩了撩头发道,“今日我等人呢。”
胡家贤不知是周雅韵不理她,只点点头,又问,“打听出来了吗?”
王芳琪望着周雅韵远去的方向撇撇嘴,“兴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这酸里酸气,胡家贤一听,真以为有什么故事了。
王芳琪想了想又道,“都是滨城人,多少认识,顺手一救也是正常。”
说起来,胡家贤祖辈,和路家、周家,都是滨城来的。
胡家贤听了这话,觉得特别掉价,她是太公辈来的香江,从父亲开始,就在香江土生土长,跟她周雅韵可不一样。
旁边的余佩珊想起来,忽然说,“家贤,过几天不是你们滨城同乡会聚会吗?到时大家都在,你再杀杀她威风,她也就今天得瑟,同乡会那些活动,她哪一样会?”
那可不是!
胡家贤忽然来了信心,同乡会的活动都是贵族喜好,她周雅韵懂什么,到时候,自己一定可以大出风头!
——
周雅韵可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算计上了,今天的答辩会结束,大学四年就暂且算告了一段落了。
周正基是点头让她去公司上班,可这不是周雅韵仅仅想要的。
上班……这实在太可有可无了。
周雅韵离开学校时是午后一点,阳光正好,她一边开车,一边观察附近有无餐馆。
刚才为了甩开王芳琪,都没有在学校附近吃午餐。
眼见前面有休息区,周雅韵便将车停好,去了餐馆点了份牛腩粉。
用完午餐出来,才又准备上路。
谁知这时,旁边有人上来问道,“小姐,请问你是否去市区,能否捎我一程?”
周雅韵闻言,回头一看,便见一个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皮肤黝黑的男子,有些拘谨地等自己回答,男人穿着一身polo衫,拿一个公文包,怎么看怎么随意。
男人见周雅韵有些犹豫,赶紧道,“我可以付路费,海底隧道的过路费也我出,我可以提前付。这附近找不到的士,也没有巴士站……”
男人一副实在没办法的表情。
周雅韵方才的犹豫,并不是犹豫要不要捎他,也不是在乎这点钱,而是这人有些眼熟。
片刻后,她爽朗应下,“可以!上车吧。”
这附近确实人烟稀少,香江大学就在山坳里,更重要的是,周雅韵认出这人是谁来了。
赵复华,高级工程师,周雅韵前世在报纸上看过他,当时他似乎与工务局有合作,接受了采访。
赵复华一下子笑得灿烂,跟周雅韵道了谢,一上车,就掏出皮夹,要付车费。
周雅韵无奈一笑,婉拒了他的实诚,“顺路的事情,等有机会,请我吃饭好了。”
赵复华知道开这车的人也不缺这点钱,便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图纸,撕了一张留下名字和电话。
周雅韵礼尚往来,也给留了。
赵复华把纸收起来,笑道,“好好,周小姐几时有空便致电过来,我随时有空。”
一时启程回港九,两人时不时聊起各自的专业,周雅韵笑着说,往后置业看单位,要请教他。
赵复华自然说好。
汽车开到半路,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阵鸣笛声。
周雅韵起初没注意,只以为跟她没关系,谁知后面的车辆还没停。
周雅韵朝后视镜看去,这辆灰色法拉利就跟在后面,心里琢磨着,不会是碰到什么闲得慌到处找人飙车的暴发户吧。
想起报纸上的劫匪案,又琢磨着不会是碰到什么劫匪吧。
不至于啊,她特别低调开了平治,而且开法拉利劫平治,着实是得不偿失了。
一时没底,便狠踩油门,小轿车“咻”的一下往前,赵复华没忍住“哎”了一声。
余光瞥见周雅韵毫不留情地踩油门,吞了吞口水,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
“周小姐,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我心里有数。”周雅韵扫了一眼后视镜,那车还穷追不舍,也不知发的什么疯,跟她比赛车?
周雅韵的平治,虽然朴实,但她车技可靠,竟然就这么与那法拉利飙了一段路。
等到了前面多车道宽阔处,平治到底不能跟法拉利比,终于还是被逼停了。
周雅韵锁住车门,脑海里琢磨着各种方案,脚还放在油门上,心里想着要是来者不善,她就直接撞出去碰碰运气。
谁知道,前面法拉利车门打开,从上头走下里的,居然是……
周雅韵把墨镜拉下来,以为自己看错了,居然是路天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