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余宣都想直接跟着张继一起跳入那冰冷的湖水里算了,可是他不能。
这让他的情绪崩溃的无以附加。
就在此时,平静的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好像有什么破水而出,余宣脸上还挂着泪痕,脸上是错愕、灰败,还有一些失而复得的惊喜一掠而过。
他怎么忘了张继从小是在军属大院长大的,冬天里时常都是洗的冷水澡,上次在同一个湖他还救过一个女生,而且,如果人溺水怎么可能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就沉入水里人就没影了?何况那人还是张继?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方才断了点思绪一下全涌回脑子,让余宣有点反应不及,明明每一条思路都很清晰,余宣却好像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吓傻了?”张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副可怜又狼狈的模样轻声问到,大概是冷的,声音哆嗦着变了音。
这一句话拉回了余宣的清明的大脑,让人耍了一通,还让人看到他这洋相尽出的模样,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余宣胡乱抹了把脸,站起来就要走,被张继从身后抱住。
“我不是故意的,你叫我去死,我一下子脑子发热,你本来就在气头上,我不敢朝你发火,就只想自己冷静一下,没想吓你,没也没想死,你还没原谅我,我也不敢死,怕你一辈子也不原谅我,那我做鬼也不安宁。”
张继贴着余宣的后背,整个人都在哆嗦,在水里不觉得多冷,这会上了案被风一吹,实在冷的要命。
余宣心疼的要命,刚才他是真怕张继出了事,想着他只要能回来,自己怎么样都成,张继骗自己也好,耍自己也好,他都可以不在意,只要张继能回来,什么都成。
可是这时,这个人回来了,他的一颗心却怎么都还是吊着,沉不下来,偏偏这人满嘴都是死呀、死呀的,瞬间惹怒了余宣,方才心里那些话就怎么也不想不起来,即便想起来了,也不想算数。
“你要死的话,死远点,不要死我面前,我看着心烦。”余宣故意说着气话,“你还不如直接点拿刀扎死我,你怎么不直接拿刀扎我呢?”
余宣在张继怀里不住的挣扎,张继越来越搂不住人了,声音也软了许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在不犯混了。”
余宣还要挣扎,张继却突然嘶了一声,喊了声“疼”,余宣便不挣扎了,可嘴上的话还是刺挠,“你不用装,你惯会装,谁都没有你张大影帝能装。”
张继:“真疼,我在水里听见你哭,上来的时候有点急,好像磕到了。”
听张继服了几次软,余宣的那口气突然就泄了,他从张继怀里转了身,问到:“磕那里了,我看看。”
张继很乖巧的将手递了过去,余宣摸着那只已经肿起来的手,脸上又黑了几分。
见他又要骂人,张继知道他心软,马上装出一副可怜相来,“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好冷,手也好疼。”
被一通顺毛,余宣没了脾气,“你现在真是知道该怎么拿捏我了,你直接要我命得了。”
嘴上说的冷硬,却是抬手脱自己的外套,“你把外套脱了穿我的。”
张继不肯,“你别脱,我忍忍就好了,你别冻着了。”
余宣一下又没了耐心,“废话不要多,快脱。”
张继这才乖乖的脱了湿外套,接过余宣的干外套,然后把自己的湿外套给余宣拿着。
余宣看着他把衣服穿好后,就板着脸,低头拿手机开始叫车。
原本这个公园到张继的公寓也不过10分钟的脚程,可夜里实在是太冷了,一个只穿了薄T,一个全身挂水,都冷的慌。
这里并不偏僻,很快就又司机接了单,还是个哪壶不开爱提哪壶的司机。
司机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大叔,许是见这两位形容太过狼狈,上车就吆喝了一声,“哎呦,这天气怪冷的,怎么湿嗒嗒的。”
张继说:“掉湖里了。”
余宣立马递过去一个眼刀子,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两人一会,说:“好端端的怎么能掉湖里,你看着也不像是那蠢人,别是闹矛盾了,寻思腻活吧!”
这话一出,余宣的脸更黑了,张继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车上开着暖气,他这会子没那么冷了,也有力气说话,“没有的事,真是掉湖里了,上次有个姑娘掉湖里还是我救起来的,只不过这次我自己掉下去了。”
司机:“哦,这么说,话是个见义勇为的小伙,但是我说,你们年轻人就别闹腾,大半夜的掉湖里,多危险。”
张继有心说给余宣听,忙陪着歉意说:“大哥说的是,都怪我,瞎闹腾,这次长记性了,下次不敢了。”
车很快到了地方,余宣啪的打开车门,直接往小区走,张继下车紧咬了几步才把人追上。
余宣打发张继去冲个热水,自己给他泡了杯姜茶,还没等他去加件衣服,就听见卫生间里砰的一声响。
虽然心里生气,但是余宣不能不管张继,走到卫生间,直接开了门进去。自从两人确定了关系,互相之间洗澡都不避着,也从不锁门。
余宣进门就看见张继举着肿了老高的右手,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沐浴露的瓶子碎了一地。
看见余宣进来,张继先是有点心虚,今天把人惹的够呛,现在手还残了,怕余宣看着心烦,顿时有点不知所措,那样子看着有些委屈。
余宣看了他十几秒,然后进卫生间关了门,从柜里里翻找出一条毛巾,扯扯裤腿就要蹲下去。
张继忙说:“我自己来就行,你快去穿件衣服,冷。”
余宣没理他,自顾蹲下去收拾满地残骸,张继不敢跟他挣,只盯着他的动作,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挪,就像一只被主人训斥了的小狗,等着主人垂怜。
而且还是一只全身光着的小狗,幸好浴室里装了浴霸,要不然风吹□□还是很凉的。
余宣收拾完,转身放个垃圾桶的功夫,张继要去开淋浴头,被余宣呵住,一瞬间没了主意。
刚才余宣进来,他就光着,等余宣收拾完,他还是光着,虽然说没什么是没见过的,但是到底有点难为情,现在他要洗澡,余宣还不让,张继不知所措。
余宣看出了他的尴尬,冷着声音说:“去浴缸里坐着。”
张继总算明白了,他是担心他的手,心里突然又美了,然后乖乖的坐到浴缸里,由着余宣在他身上胡乱一通搓。
真的知是搓澡,余宣下手很重,所到之处,皮肤一片红,此时是半点旖旎的心思张继也不敢有。
张继的手实在是肿的太高了,洗完澡,余宣不放心,非要他穿好衣服去医院,张继不想折腾,被余宣一个眼刀子给吓的不敢反驳,最后乖乖去医院做了检查。
轻微骨折。
医院回来,张继的手被厚厚的纱布包的有一个猪蹄那么粗。
第二天,张继起了个早,他也实在睡不着,余宣生着气,不肯跟他说话,自己把自己关房间里,他也几乎一宿没睡,早上一脸乌青,
他早早爬起来,没吵余宣,给余宣留了个信就去酒店找那几个哥们儿,昨天这事情闹的,张继临时走了,也没好好陪哥几个,他心里不落忍,想当面去赔个不是。
大概是从小张口中得知了张继的对象是个男生,再联想张继走时的模样,哥三事后也反应过来,闯祸了,半夜给张继发了几次消息打了几次电话,没打通,心里正慌的一披。
等他们见到张继缠着一手的绷带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有些耐人寻味。
“你对象下手够重的,直接给你打残了?”
“哥几个这是给你惹麻烦了?”
“但是你这对象,未免也太粗暴点了?”
“还是说你就喜欢这款?”
“难怪以前追你那些女孩没戏,你口味够重的。”
“昨天哥几个轮流给你打电话、发信息都没人会,是正挨揍的吧?”
这哥几个戏没少唱,嘴也没个把门的,想一出说一出,估计此时都编出一部连续剧了?张继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你们想那里去了,我昨天摔了,手机坏了,没收到你们的信息、电话。”
哥几个明显不信,“真的?”
说“真的”,张继也明显有点心虚,昨天实在是混的厉害,就你们一犹豫,哥几个就以为自己猜中了剧情,更加同情起他来,“不用不好意思,我们都懂。”
张继知道掰扯不回来了,也就随着他们去。
经过这么一出,三个兄弟不好意思再在海市待着了,这来一趟,差点把人家拆了,张继见他们要走,挽留了几次,人非走,他也就顺着了,毕竟他自己现在就是伤号,还需要别人照顾,没空搭理这哥三。
哥三临走前,非要见一见余宣,当面给人道歉,张继说不用,三人非坚持,他只好,舔着脸去轻余宣。
余宣虽然生气,却不肯下他的面子,收拾了一番,出门去了他们订好的包厢,吃一顿注定不平静的午餐。
余宣一进包厢,三哥们儿一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喊了声嫂子,又觉得不对,重新喊了声哥,各自报了家门。
其实余宣不定比他们大,只是他们看着张继的面子,也得喊这声哥,再来,三人都觉得这人实在悍的很,把张继收拾的服服帖帖,怕赔罪没陪到位,等他们走了张继有苦头吃,所以一顿饭下来,都可劲的哄着余宣。
饭到一半,余宣放了话,“你们不必这样,昨天就是个小摩擦,我没当回事,你们是张继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这次来没陪好你们,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不过这次张继手伤着了,你们要走我不留,欢迎你们下次来玩,一定把你们陪高兴了。”
有余宣这话,三兄弟总算安了心,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