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刚刚老吴找你们说啥了？”
宣蔚莱刚从会议室回来，吴芮佟便巴上去缠着他问东问西。
“老生常谈的东西。”宣蔚莱耸耸肩，“年年都这样。”
吴芮佟撇嘴：“切，没劲儿。”
青歆在外面喊人帮忙提东西，吴芮佟应了一声，开门出去了。休息室里就只剩孟夏和宣蔚莱两个人。
孟夏侧躺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搭在扶手，头底下搁了个宽厚的抱枕，让他能够垫着脖子玩手机。
沙发另一端下陷，孟夏正了正枕头，眼睛不离横着的屏幕：“怎么？”
宣蔚莱“啧”了一声：“真有自知之明。”他往后一摊，手肘撑在枕头上，眼睛空落落看着前方，“老吴让我告诉你，谈恋爱记得报备。”
孟夏脸上闪着飞炫的灯效，并没有因为这句话产生多余的反应，只是很平淡地问：“很明显吗？”
宣蔚莱：“你自己不也知道？”
孟夏轻笑了一声。
宣蔚莱喉咙里挤出一声怪腔怪调，放在枕头上的手直接掐了一把孟夏的脸。
“干嘛呢？”孟夏晃脸把不安分的手甩开。
“荡漾哈？你们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喔！”
“没谈。”
“……”
“炮/友？”
空气安静了一瞬。
衣料摩擦发出悉嗦声，孟夏一脸震惊和疑惑地爬起来，异常不解地问道：“你的想法怎么拐到那里去的？”
宣蔚莱无辜摊手，又不是没见过。
孟夏指着自己：“在你眼里我就这样的人？”
无辜队长摊着的手又十分连贯地掌心向前，表示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毕竟某人和某人的前车之鉴在，他觉得自己有这种想法也是无比之正常的一件事。
“既然没谈，那你们——就，你和那个谁，现在是什么关系？”宣蔚莱问。
孟夏想了想，回答道：“反正还没正式确认关系，我觉得得再过段时间，这样的。”
宣蔚莱沉默了一下，随即暴力抢过孟夏抱着的枕头，放在自己的侧边靠着，喟叹一声：“算了，我是不懂你们这些有对象人的想法。许姐让你二十分钟之后去她办公室，顺便去前台把她快递带上去。”
孟夏“噢”了一声。
宣蔚莱往他小腿上踹了一下：“别磨蹭，快去！赶紧把沙发给我让出来，我今天游戏日常还一个没做呢。”
孟夏深深呼吸，站起来抚平衣服的褶皱，推门出去了。
门又一次被关上。
看见玻璃窗外悠悠然插着口袋慢慢走着的孟夏，宣蔚莱“啧”了好一会儿，随后拿出手机，开始今天的娱乐时间。
“姐，快递给你拿了。”
许知韵沉浸于工作中，坐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抬地应声：“放门边的台子上就行，谢谢。”
“坐我面前来，和你谈谈。”
孟夏在办公桌另一边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手搭在并拢的双腿上，十分乖巧。
许知韵抬眉瞅了他一眼，拿过边上的平板，打开来架在孟夏面前。
那张登上热搜的《明雅》双人图直接占据了整个屏幕。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许知韵把桌上多余的杂物推开，只留下那块平板。她双手交叠，看向眼前的人，和颜悦色地说：“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季玄冬现在是什么关系？”
孟夏对许知韵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暂时还是朋友。”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朋友”，未来很有可能会发展为别的关系。
许知韵干了这么多年艺人经纪，对手底下艺人谈恋爱这件事早已免疫，不过孟夏终归是不一样的。
在公司角度，自然是不太赞同他在事业上升期跑去谈恋爱；但从个人情感上，许知韵又很欣喜孟夏愿意接受一段新的关系——这也是她当初劝孟夏接下《执剑》的原因之一。
当年糟心事一窝蜂发生，尤其是秦弋出事之后，孟夏拒绝了一切交流，固执地将自己锁在了那间已经没有主人的房子里。许知韵等人在外面心急如焚，破门而入后发现他一个人孤零零在阳台上席地而坐，出神地看着窗外。
孟夏的母亲得到消息匆忙从外地赶来，和他聊了许久，带他去看了医生。但从那以后，熟悉他的人都能明显感受到，孟夏原先热烈外放的情感已经如同潺潺流水在源头被块块碎石堵住，只在周围淌出一股细小的水流。
许知韵问孟夏:“你喜欢他吗？”
孟夏闻言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许知韵轻叹一声：“我找人想了解一下他，但他出道以前的资料封得很严，出道之后的私生活也被捂得严严实实。”
她顿了一下，“不过从和季玄冬合作的工作人员的评价来看，他人应该不错。”
孟夏没说话。
许知韵:“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季玄冬并不像他现在表现的那样好，你……会怎么样？”
孟夏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可他既然决定迈出这一步，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至少现在，我很开心。况且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许知韵凝视着孟夏的双眼，那双好看的眸中此刻盛满了希冀与坚定。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孟夏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忽然叫住他。
“只要你开心就好。”
“别忘了，你还有我们这群亲人和朋友。”
元旦假期前，许知韵就给Disunin布置好了节后的工作任务。
“假期最后一天你们挑个地方开个集体直播，时间形式不限，开了就行。开年嘛，营业一下。”
“元旦假期都给我老实点，谨记一下你们的同事爱。尤其是——”
许知韵说到这里忽然重重顿了一下，意有所指，“想谈恋爱的，假期别往人多的地方凑，想想你们的前同事！”
吴芮佟反驳：“那前同事也没往人多的地方去嘛！他倒是挑人迹罕至的地方，结果可倒好，直接被逮了个准。”
他说的是Disunin前成员费扬元旦假期闝倡被警察抓了个正着的事。那会儿吴芮佟和庄弈孟夏在外面吃饭，在微博上刷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打了饭店三个杯子，赔了钱就往公司跑。
假期啊！大半夜啊！繁星的大楼灯火通明啊！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不久之前还同台演出的队友，再见面就已经隔着个铁栅栏了，真是让人好不唏嘘。
“反正你们都给我注意点。”
许知韵撂下这句话，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推开门，她又忽而停下，侧头：“哦对了，差点忘了说。”
许知韵笑道：“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
*
今年冬天冷，元旦来了一波寒潮，天气预报那一排排从两位数直降一位数，还伴着滴水小云，看着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孟夏元旦那天求爷爷告奶奶，总算假期第二天是个还算不错的天气。虽然还是阴天而且很冷，但好歹是没下雨。
床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一只蓝色的不明生物半边身子吸进衣柜里蛄蛹。终于，孟夏从已经完全凌乱的衣柜里艰难爬出，又摸出一套衣服来。
“就穿这套？”
孟夏在试衣镜前晃来晃去，转了个圈继续左摇右晃。他精心挑选的白色毛呢，配合灰黑色的高领毛衣，修身的同时又很显高冷气质。
他转身从床上的衣服堆里扒拉出深埋的手机，点开某个地方。又朝窗外看了看，单手叉着腰，深沉地凝视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思虑良久，终于决定——
小区外，一个身穿长款纯白羽绒服的高挑男生看了眼手机，抬头在四处搜索了一番，终于在一辆黑色私家车前发现了他的目标。
“等很久了吗？”
季玄冬看见人来，从靠着的车上站起，摇头:“刚到。”
孟夏点点头，站在原地开始打量起面前的约会对象来:灰色毛呢配米白高领毛衣。和他原先想要穿的打扮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般配。
可惜，他最后还是换了羽绒服。没办法，要温度不要风度，冷风天只有袄才能给孟夏安全感。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孟夏被吹得一哆嗦，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一脸钦佩地看着依旧风度翩翩的季玄冬:“你不冷吗？”
季玄冬可疑地沉默了。
孟夏:“……”
他试探着伸手，把季玄冬还插在呢子兜里的手扒拉出来，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铁冰。
已经怀疑季玄冬刚刚不回答是被冻得说不出话来了呢。
孟夏又默默把季玄冬的手给他塞了回去。
别冷着孩子。
“咱们要不先上车吃饭吧？”孟夏提议。
季玄冬回答得十分果决:“好。”
孟夏:“……”
噗。
餐厅是季玄冬选的，在包厢里。假期第二天人依旧很多，还是最好避开人群。孟夏挺喜欢这家店的鱼头汤和红烧肉，这段时间工作不多，可以不用太控制饮食。
酒足饭饱，两人休息闲聊了一会儿，干脆在室内闲逛去了。季玄冬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确实不太适合待在外面。孟夏可不想今天约完会，明天直接医院见——去探病。
又逛了一段路，季玄冬主动提议去原定的地方，孟夏斜睨了他一眼，拉着他往商场顶楼带。
“走走走，看电影去。”
挑片交给专业人士，季玄冬摸出手机一目十行看了几篇影评，最后摸着下巴选了部动画片。赶着开场的点买了票，摸黑去了最后一排。
这部动画片虽然剧情上有些瑕疵，但美术和叙事节奏都挺不错，瑕不掩瑜。更难得的是放映厅里的小孩居然没有大吵大闹，让孟夏和季玄冬安安心心看了场电影。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孟夏给买了几片暖宝宝塞季玄冬口袋里，总算是得以继续最初的约会计划。
“我上次坐摩天轮还是初中。”
孟夏坐在位置边沿，脸贴着玻璃，眼睁得大大的往外看。
这座摩天轮建在沿江，能看见底下滚滚的江水和跨江大桥。江对岸的高楼顶已经掩入沉沉的灰云，也不知道在顶上工作的人开窗会不会有一种“登基”的感觉。
孟夏继续说:“虽然大学也在S市，但我总觉得花几十块坐一次摩天轮不划算。”他冲着季玄冬笑了一下，“后来工作了也没时间，如果不是和你出来，也不知道在这里住多少年才能来一次。”
“那就纪念一下。”
季玄冬起身坐在了他的边上，手顺势藏进了孟夏羽绒服帽子后面，空着的另外一只手掏出手机。
“我怀疑你只是想取暖。”孟夏嘲笑，“这就是你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下场。”
季玄冬已经占了地利，闻言面上表情不变，消失的手却径直往孟夏后颈脖子上掐:“你太破坏氛围了。”
孟夏笑着闪躲。
拍摄键被按下，照片里的两人在那瞬间不约而同把表情换成了营业假笑。
季玄冬:“……”
孟夏:“……”
不算宽敞的车厢立刻响起如雷的爆笑。
孟夏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还说我破坏氛围，装吧你就！”
季玄冬笑得快喘不上来了，懒得理他，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磕磕绊绊，总算是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刻拍上了那张不易的纪念照。
等他们两个从摩天轮下来，天色已然擦黑。
“天黑得真早。”
孟夏从还算温暖的车厢出来，呼出一口热气，把口罩又戴了回去。临近晚上，气温又下去几度，混着冰冷的寒风，刮得脸生疼。
“去吃饭？”
隔着一层布，声音有些闷闷的。
季玄冬言简意赅：“走。”
他两条腿噔噔噔朝前走，好在孟夏腿够长，不然都快要跟不上季玄冬明显加速的步伐。
“嗯，前面是什么？”
路过园内的一个角落，孟夏发现那里居然有一颗伪装冷杉的橘子树！
“这个搞得有意思！”他快走几步，兴奋地绕着树转了一圈，“和圣诞树一样，还在上面挂了灯带，不知道灯亮了会是什么效果？”
话音刚落，公园的夜间灯光便犹如浪潮波涌般循序打开，身后的橘子树乍然亮起明黄的灯光，衬得上面挂着的小橘子像一个个憨态可掬的金黄色圆灯笼。
孟夏先是被吓了一跳，又惊喜地抬头欣赏着。穿过细密的枝丫和被风吹得有点晃悠的橘子果，在这个角度还能依稀看见不远处亮着白紫色灯光的摩天轮一角。
他迫切地想与身边人分享，突然，面上的口罩被一只温凉的手勾住绳带轻轻取下。
先是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然后是略有些粗糙的触感，蜻蜓点水般落下，又马上分开。看上去倒只像是相熟之人想要私密耳语一番，结束后又体贴地为人将遮风的口罩佩戴回去。
孟夏眼睛瞪大了好几秒，又渐渐带着笑意敛了回去。口罩戴着看不清下半张脸，但仅凭着露出来的眼睛就能判断出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
“好大胆！”他半是埋怨地点了两下方才突然袭击的某人。
“刺激不？”季玄冬却反问道，“让你也体会一把偷情的紧张感。”
孟夏朝他翻了个白眼。
“好了，走走走，快去吃饭！冷死我了！”
季玄冬拽着孟夏的手臂，趁人不注意把他放在外面的手偷偷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你活该，让你穿这么点！”
被暖宝宝烘得发热的宽大口袋里，除了他们，无人知道两只来自不同人的手在其中紧紧交握。
拌嘴的声音逐渐远去，只留下树上黄澄澄的橘子在冷风中瑟缩，迷迷瞪瞪地晃了两下。
某人为橘子树发声：既然板栗树可以，那橘子树凭什么不行
勉强算点梗
同样的场景剧情写了三遍，招笑[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