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太太把她一直捧着的小盒子打开,拿出一张被折叠的黄纸,一脸的不舍得,声音带着些悲伤:“他们的八字可是吉配。况且,他们还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
爻一听到这,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更不可能会在一起了,青梅竹马,对方啥丑样自己没见过?怎么可能会结为夫妻。”
她将黄纸展开,上写着的内容为和合,男女方的八字均被写到符胆中。
女方林乌木:己丑辛未甲子戊辰
男方高仕升:甲子丙寅己亥庚午
贺思阿和爻一接过黄纸看去,贺思阿带着疑惑:“这能看出来是吉配吗?”
他诺有所思的点头,道:“从八字上来看,是的。就是双方都挺冲。”
树齐森一直觉得爻一能看懂这些很神奇,因为在他眼里,这些字犹如加密语言。“怎么看出来的。”
想仔细解释,但解释起来爻一又觉得话太多,他们也不一定能听懂,就只说了:“神煞凶星,利益共同体的仇敌。”
这两句话和没解释没什么区别,树齐森依旧是一头雾水。
怜太太眸子里泛着一层倦意,嘴角的笑像是面前挂上去的装饰,透着苦涩。听他们在聊的内容,上前说:“他们的八字,怎么了吗?”
爻一摇头,将黄纸还了回去。“没事,两人都很相配。”
感觉怜太太眼里还是透着薄薄的雾气,行动有些勉强。
“那就好,怕他两不和睦,但可能夫妻之间就是需要多磨合吧。”
她指着前方。“前面右转,单独的那件屋子,那里还有个别院,就是放置他们两人的地方。你们先过去,我放好东西就过来。”
到达所谓的别院。屋里,堂前,站着三人,最前方是个小型敞开式神龛,里面站着一个神仙的塑像,正低垂着脑袋,看着他手里的兔子。
三人就这样站了一会,无事发生。
沉默了一会后,贺思阿上前查看神龛,但那位神仙很祥和的呆在原地。
“有点太安静了。”
是有点,在林家的时候,鬼都是不断冒出来的。
“他们为什么不出来。”树齐森同样觉得太安静了,有点不适应。
爻一接话:“未触发游戏机制吧。”总不能是因为心情不好。
贺思阿用手指擦去塑像上的灰尘,问着:“你能想起些什么吗?”
爻一疯狂搜索自己脑子里的回忆,企图在一堆混乱记忆碎片里找到某个相关的东西。
他把记忆拉到上一次轮回里,看见在堂前鞠躬。但是太模糊,无法辨认更多信息,所以在看到这么一个信息点后,脱口而出两个字:“拜堂。”
爻一看着呆楞住的贺思阿,仿佛看见了他额头前冒出来的加载中符号。
树齐森插话了。“所以你们两个要拜吗?”
“怎么就是我两拜了?”爻一回。
一边指着自己,一边分别来回指爻一和贺思阿两人,树齐森说:“那我和你们谁也行。”
这有种拉着儿子拜堂的错觉,爻一果断摇头。
贺思阿皱眉头,看着神龛,十分犹豫。“就这么拜太草率了。”
爻一内心质问,那还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的来一次吗?再说有这个机会吗?
“这是哪位神仙?”贺思阿再次提出疑问。
重新注意神龛,爻一上前端详,因为之前看不清,现在想起来得看看这上面是哪位神仙。
“兔儿爷。”爻一冥冥之中感觉不应该这样的。
还在纠结要怎么将游戏进行下去,怜太太返回来,找他们去带路。而路过这里,就看见他们在房间里站着,疑惑道:“你们在玉儿房间里做什么?仕升的房间在前面的闲屋里。”
看来是走错了,这里是老大高彦玉的房间。刚刚差点就做傻事了。
有了人带路,这次就不会再出错,只是到别院后,怜太太就站在门口,让爻一他们自己进去。
怜太太的表情有点窘迫。“我怕囡囡不欢迎我。”她对于林乌木带着愧疚,虽然导致林家家破人亡的不是她,但也是身边和她有关系的人。这件事发生后,她既没有办法阻止,也不能为林乌木做些什么。
怜太太道了别,交给爻一他们处理后,就离开了。
从外看去,低矮的屋檐让人压抑,没有任何东西惊扰这份空旷的宁静,感觉空气都凝滞着,不带有人息。
爻一看着里面的房屋,这寂静的感觉对味了,就是要这种看不见鬼怪的恐惧。
贺思阿先行向前,往院子里走去,说道:“小心点进去。”
这么说着,贺思阿没曾想进院的门头很低,低到他的额头很用力的撞到了这个门头上,留下一长条深深的红印。
走在后头的爻一得以幸免,看着前面的贺思阿因为疼痛低头,才注意到低矮的门头,逃过一劫开门红。
“没事吧。”
“有点疼。”
主要是贺思阿也没想到这里的门头专门做的这么矮,这一下撞得瓷实。
重新注意门头,贺思阿和爻一低头进入别院。
这高度,对树齐森来说倒是能擦着头顶勉强过去,他进去的时候,觉得有些屈辱,说道:“感觉自己被一个门给侮辱了。”
别院里分三处,前面的寝屋,两边各有一座同样低矮的小屋,都被铁链捆住了门,门看上去也很结实,窗口也都各自钉上了木板。
进入中间的寝屋,里面的模样和爻一想的大不相同。只是门和外观做的矮,里面很宽敞。
屋内窗棂透亮,黄昏光芒进入屋内,屋内的矮茶几一尘不染,上面搁置着茶具,见着不像放置死人的地方。
堂前神龛里,无神塑像,放着两个牌位,左边上刻着林乌木,用的是黄花梨木,色泽温润。右边用黑墨写着高仕升,用的是松木,但牌位破烂,部分边缘已经开裂,中心被虫啃食,留下很多坑洞。
“我觉得,如果要拜堂,也不能对着两个刚去世的人拜。”贺思阿说出内心想法。
爻一内心也这么觉得,那就说明拜堂不可取。得先研究一下这两个牌位,便上前拿起高仕升的牌位,在手里打量,材质过于轻,从上面还抖出来碎屑。
“有看出什么吗?”树齐森好奇询问。
爻一摇头,因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牌位,就是破了点。放置回原处后,准备看女方的牌位,但手指之间刚碰上,就听到屋外传来响动,好似动物抓挠墙垣的声音。
她没去拿牌位,而是专心听,并说:“你们有触发什么东西吗?”
贺思阿和树齐森纷纷摇头,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没动过。
爻一觉得这就怪了,想着多半是这个牌位的问题,直接就拿起林乌木的牌位,双手拿着仔细端详。
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牌位就脱离手心,飞向空中。
原因是从门外闯进来一个穿着新郎服饰的男子,他向前冲刺,长着尖牙利爪,伸着乌黑的手指朝爻一劈去。
贺思阿反应很快,一只手穿过爻一的手臂内侧,揽住他的腰,把人赶紧拉到身边,这同时导致牌位滑脱。
被抛向空中的牌位再次下落,落入闯入屋内的男子手里,他双手握住那块牌位,怒气冲冲的看着爻一三人。
但随即就是,他把东西放回神龛里后,冲着他们指了指门口,自己先出去了,留下在风中凌乱的三人。
没打架,三人再次看向那人。
男子穿着一套喜服,但上面有很多结块了的泥土。双手的指甲像野兽的爪子一样,泛着黑色,皮肤是不正常的暗紫色,但是暗淡的颜色也遮不住他偏向女性的长相。脸上,嘴唇的地方被用红线缝了起来。
爻一抬起头,在贺思阿耳边说道:“我想这人是高仕升。”
他不记得两人各自的模样,只是凭借一男一女的冥婚来辨认的,而且他闯进来的时候正好穿着婚服。
“他刚刚是要我们出去吗?”贺思阿把爻一扶正后说道。
树齐森一直在看着,包括现在,看着屋外那只鬼在恶狠狠的瞪他们,这眼神他在第四阶段的游戏里,在那个羊头身上看到过。
树齐森摇晃起贺思阿的身体,连带着爻一。“他一直在看我们。我们出去吧,等会打起来屋子塌了怎么办。咱就都得死里面。”
爻一在心里想着。打架还得出去打,这么文明。那我们要是非得呆在屋子里,他是不是就不会进来了。
但他还是出去了,在这僵持着不是个好办法,尽快结束游戏攻略才是最重要的。
在院内,高仕升发出的声音,像是嗓子里卡着一个濒死的鸭子,他指着爻一他们,上下晃动。
“哇哇哇。”
又指向自己。
“哇哇哇。”
树齐森在一旁很认真的听着,然后翻译道:“他好像在说我们私闯民宅,还动他们的东西,怀疑我们是小偷。”
对于就这么从几节音节里,听出这么一大段话来,贺思阿和爻一都觉得不可思议,爻一还震惊询问:“怎么听出来的?”
他感觉这比他会算卦还厉害,这才是真的加密通话。
高仕升才不会给他们继续交谈的时间,早就冲上来,举起爪子抓向爻一,这样突然的攻势被贺思阿用剑挡住。但下一秒,就转动方向,再次对着爻一挥爪。
来不及阻挡攻击的贺思阿,抓着爻一的后领子,让他向后倾倒,躲过这次的进攻。
对这一切还没反应过来的爻一,就这样被拽着向后倒去。且内心发懵:这里有三个人怎么就盯着我打,贺思阿怎么又勒我脖颈子。
“呕。你为什么总拽我后领子。”
要问为什么,贺思阿有点习惯了,而且拽这里很方便,一拽,人就会往后倾斜。“抱歉,习惯了。”说完,就举起剑,对准高仕升向下砍去。
爻一从仰视的角度看这个挥舞的动作,忍不住说:“果然这种东西就不适合现代人,你挥它就跟拿的是菜刀似的。”
在那把剑和高仕升的爪子对冲时,从右侧屋内向外,那扇紧实的木门从爻一他们面前飞过,正好砸在高仕升的上半身上,让他在空中不可控的连转数圈。他还没停下旋转,一只脚就将他踹飞,整个鬼都镶嵌在石墙里。
踹他的,是一个比高仕升高大的女子,看过去目测比树齐森还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