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有点晃眼,透过窗户落在课桌上,把数学试卷上的函数图像晒得发暖。叶均皱着眉演算,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个小坑,余光却瞥见盛年胳膊肘捅了捅他,指尖夹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
“滚。”叶均没回头,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
盛年不怕他的冷脸,手指灵活地把纸条往他手边推了推,压低声音,带着点雀跃:“就看一眼,保证不烦你做题。”
叶均的太阳穴突突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把抓过纸条,飞快展开。上面还是盛年龙飞凤舞的字迹:“叶均,昨晚我梦见你对我笑了,是不是快喜欢上我了?”后面还画了个吐舌头的小人,旁边写着“求回复”。
“有病。”叶均低声骂了句,抓起笔就在纸条背面飞快地写。他的火气上来了,笔尖划破了纸,字写得又急又狠,密密麻麻占满了整个背面:
“盛年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梦见我笑?你怎么不梦见自己被车创死?还喜欢上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除了犯贱什么都不会,我看见你就烦,再传我就把你纸条撕了塞你嘴里,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贱从心生!”
写完,他把纸条揉成一团,想扔回盛年桌上,犹豫了一下,又展开抚平,狠狠戳在盛年面前,眼神里带着戾气:“再传一次试试。”
盛年拿起纸条,看到背面密密麻麻的骂人的话,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眼睛都弯了。他低头看着那些尖锐的字眼,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面上划破的痕迹,心里甜滋滋的——叶均写了这么多,说明还是在乎他的,不然根本不会搭理他。
他拿起笔,又在纸条空白处写了一句:“叶均,你写这么多,是不是想我了?”然后又把纸条推回给叶均。
叶均看着那句话,气得差点把笔捏断。他刚想再写点更难听的骂回去,就感觉后颈一凉,抬头一看,班长正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没收的纸条,表情严肃:“上课传纸条,给我交上来。”
叶均的脸瞬间黑了,盛年也愣住了。班长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管是谁,违反纪律都要被通报批评。
“班长,我们就是……”盛年想解释,却被班长打断了:“别解释,跟我去办公室找老师。”
叶均的心跳开始加速,焦虑感又上来了。他最怕被老师找,尤其是因为这种丢人的事情。他能想象到老师批评他的样子,能感觉到周围同学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人被班长带到了办公室,数学老师正在批改作业。班长把纸条递给老师:“老师,他们上课传纸条。”
老师接过纸条,展开看了看,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叶均和盛年,叶均的脸通红,头埋得低低的,盛年则一脸无所谓,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这纸条内容挺丰富啊。”老师把纸条举起来,“盛年,你先说说,你写这个是什么意思?”
盛年挠了挠头,笑得一脸灿烂:“老师,我就是想问问叶均是不是喜欢我。”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抬起头,好奇地看了过来。叶均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把盛年骂了一万遍。
“那叶均,你这回复倒是挺‘情真意切’啊。”老师看着纸条背面的骂人的话,忍不住笑了,“班长,你给大家念念叶均的回复,让大家听听,这孩子的怨气多大。”
叶均猛地抬起头,眼里带着惊恐:“老师,别念!”
“不行,违反纪律就要受惩罚。”老师摆了摆手,“班长,念。”
班长清了清嗓子,拿起纸条,开始大声朗读:“盛年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梦见我笑?你怎么不梦见自己被车创死?还喜欢上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除了犯贱什么都不会,我看见你就烦……”
班长的声音洪亮,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到。其他老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有的还偷偷议论:“这孩子骂得真够狠的。”“这俩孩子关系挺好啊,不然也不会这么‘坦诚’。”
叶均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耳朵和脖子都烧得慌。他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浑身都在发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调侃,还有笑意,那种被围观的羞耻感和焦虑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让他只想当场暴走。
盛年站在旁边,听着班长朗读叶均写的骂人的话,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他看着叶均通红的脸,眼里满是宠溺,心里想着:叶均骂得真可爱,这么在乎我。
班长念完最后一句,把纸条递给老师,忍住笑说:“老师,念完了。”
老师笑着摆了摆手:“好了,你们俩回去吧。下次再上课传纸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盛年,你以后少写点这种东西,影响叶均学习。叶均,你也别这么大火气,有话好好说。”
“知道了,老师。”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走出办公室,叶均的脸还是通红的。他一把抓住盛年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盛年,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就想让我出丑?”
盛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笑得一脸无辜:“我没有啊,我就是想跟你聊天。”
“聊你大爸!”叶均猛地甩开他的手,“盛年,我警告你,以后再给我传纸条,我就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是怎么样?”盛年凑得更近了些,眼里带着笑意,“像纸条上写的那样,把我纸条撕了塞我嘴里?”
叶均的脸更红了,他瞪了盛年一眼,转身就往教室跑。“滚远点!”
盛年笑着跟在他后面,大声说:“叶均,我下次还传,等你来塞我嘴里!”
教室里的同学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纷纷转过头来看。叶均的头埋得更低了,心里把盛年骂了无数遍,可心里却莫名有点发慌,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回到座位上,叶均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胳膊里。他能感觉到盛年坐在他旁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心里那股又气又羞的情绪,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
盛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他拿出笔,又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叶均,你骂人的样子真可爱,我更喜欢你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放在叶均桌角,轻轻推了推。
叶均感觉到纸条,身体一僵,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把纸条扫到地上。他犹豫了一下,偷偷拿起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脸又红了。他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抽屉里,心里骂了句“犯贱”,可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香樟叶沙沙作响。叶均知道,盛年这个家伙,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不管他怎么骂,怎么赶,都不会离开。而他自己,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个“犯贱”的同桌,习惯了他的存在。这场荒唐又搞笑的纸条骂战,也成了两人拉扯中,又一个难忘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