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在柏林有一处住所,同样被他下了麻瓜驱逐咒,它坐落在柏林东部的闹市区,在来来往往的车流前,谁也没想到一座不能再普通的建筑中,住着的竟是一个足以威慑到整个世界的巫师。
出了咖啡厅,忽然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马路边缘,路过的行人没有一人向它投去目光,邓布利多走进了才发现,拉动马车的也并非普通的马匹——黑色的身躯与那张龙一样的脸,再加上那对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睛,这是辆由夜骐操控驾驶着的马车。
这被魔法界公认为不祥的生物抖了抖身子,它在两人的面前缓缓撑开了肩骨处隆起的那对翅膀,抬起了前蹄后又落地,发出了阵阵鸣叫。
“你看的到它们?”格林德沃问道。
“是的,它们很漂亮。”邓布利多回说,“我曾经经历过死亡。”
“你的家人?”
“不。”邓布利多反驳,“是我的爱人。”
没有再给格林德沃继续追问下去的机会,邓布利多伸手抚摸上夜骐如柴似的瘦骨,语气中充满了感慨:“我曾经一度想要拥有一匹夜骐,但是它们太难驯服了。”
“你很幸运。”格林德沃说,“现在我将它作为礼物送予你,你可以为它取个名字。”
“谢谢你,盖勒特。”邓布利多笑了笑,“我可以把它当作这两天的圣诞礼物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了,它的名字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上车的时候,格林德沃走在前方替邓布利多拉开了门,马车里并不拥挤,但与对方之间过近的距离却让邓布利多如坐针毡。
安静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各有各的心事,想起刚才对于门钥匙的提及,邓布利多沉下了心,即使格林德沃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对于两人误入教堂的事实,面前这位过于危险的巫师无疑已经猜到。
他并不是格林德沃“忠诚的信徒”,所以对方正在试图改变与拉拢自己,正如当年在山谷之中,那个金发少年努力说服自己一同离开时的模样。
在这个坑里跌落了一次,邓布利多并不愚笨,这一次他不再相信。马车的窗户还留了一条缝,邓布利多能看到车在夜骐的操控下正缓缓升向高空,一阵风涌来,将窗户吹开,他在整座城市上空看清了柏林的全貌——并不美丽,甚至带上了一丝冰冷。
这座城市即将入夜,街道上的灯光正逐一亮起,邓布利多向下望去,失去了阳光的温度,围绕着冰冷柏林的是一片闪烁着的灯海,这只能用肉眼见到。
夜骐的飞行速度很快,不用在狭小的街道中兜兜转转,从它们起飞到落地只花费了一盏茶的时间。在一栋住宅建筑前下了车,站在马路的另一边,邓布利多环视着四周,如果非要说的话,他觉得这里与格里莫广场12号有些相像。
有幸跟着菲尼亚斯去过他们布莱克家族的老宅,邓布利多觉得比起那座豪宅,格林德沃的这处住所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在屋门自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第一眼便看见了一条通向屋子深处的画廊,两边墙上罗列着油画的确是这位黑巫师的品味。
“我很好奇这里是格林德沃家族祖传的老宅吗?”邓布利多问道。
“只是一处麻瓜的房子。”格林德沃回答,“但是我比他们更需要它。”
邓布利多倏地一怔,对于面前的男人油然升起一股陌生感,他并不知道格林德沃对这屋子的前主人做了什么,只知道对方所做的一切早就偏离了这个世界原本给人类铺好的轨道。
屋子很大,楼上再加上地下室一共有三层之高,跟着格林德沃一路走上了顶楼,邓布利多四处打探后才安下心来。多吉的确是离开了这里的,除却对方匆匆逃离时打碎的一个玻璃花瓶留在地上无人打理,这座豪宅丝毫看不出有过人的气息。
一道魔咒落在遍布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在邓布利多的眼前,花瓶恢复了它原本的容貌,带上那早已枯萎的花朵经由魔力的滋润重新开了花,格林德沃有意将这里打造的漂亮一些。
“你的朋友将我的门钥匙拿走了。”忽然,格林德沃开口,“我并不想把那东西给他。”
“你把什么做成了门钥匙?”邓布利多问道,见格林德沃说得如此直白,他也索性摊牌道,“还有,我并不知道我的朋友去了哪,我很抱歉。”
“你很维护你的朋友。”
邓布利多回答:“你应该也记得......我的顾虑里面有我的朋友。”
似乎觉得邓布利多始终无法对自己放下戒心,格林德沃也索性不再追问。或许这间屋子内还有些别的住客,邓布利多未曾瞧见,他也没有对嘴。对于这一点,格林德沃对这位亨利·波特先生很是欣赏,两人停在了一间紧闭的房门之前,相互对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身子。
格林德沃停在了楼梯口,而邓布利多才跨入房间一步,听见了背后传来的熟悉声音,红发教授一回头,除了那句回荡在耳边的“晚安”,此时他的眼前已经是空无一人。
带上了门,邓布利多驻足在这间还算宽敞的卧室之中。用魔杖点燃了一旁的油灯,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放置一盏通电的台灯,邓布利多无奈地脱下了他的大衣。
油灯被人放置在一张桌上,在它的一侧是一本积满厚重灰尘的书籍。邓布利多用手抹去那灰尘,在看清封面与书名的时候,震惊还是席上了他的全身——这是《诗翁彼豆故事集》。
对于这本书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多年前,邓布利多轻轻捧起这本书,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忽然瞧见了页脚处被人用钢笔涂鸦上的一个标记——三角形、圆圈与直线。
轻轻笑了一声,他分明记得在戈德里克一个明媚的午后,自己与格林德沃伏案在同一张桌上,披露着夕阳的余晖,两人涂涂画画,一起创造出了这个象征着死亡圣器的标志。
没想到对方还记得?或许又是在对方刚离开不久后,偶然想起自己时涂画上去的。事实是怎么样,邓布利多已经不会太过在意。他将书本放回桌面,不用翻阅,他能记清楚书中讲述的每一个故事。
缓缓走向窗口,令教授没有想到是,在这栋豪宅的背后是一座花园。花园中没有花,草坪铺满了整片空地,只一棵参天的巨树杵在草地中央,两层楼高,它无视了这严寒的冬,依旧枝繁茂密。
在黑暗中隐隐约约有生物在活动,由于草坪上过于昏暗,邓布利多并没有看清它们的全貌。
相比霍格沃茨,邓布利多其实并不喜欢这。他热爱一切鲜活的生命,就像校园中那些充满活力的学生,这是伴随他熬过那段困苦日子的最大动力。他忽然想回去了,站在窗边,但不可否认自己内心仍存有一丝侥幸。
他希望格林德沃的心中还留有一丝善念,也希望自己在与对方对立时,自己能够真正做到放下。
摇了摇头,教授转过了身子。房间内有一处燃烧着的壁炉,它给这并不暖和的屋子带来了最后一点温度。邓布利多的能力没有人能够预估,就连格林德沃也没能想到,一座简简单单的壁炉,竟能成为“亨利·波特”与多吉联系的媒介。
将这座燃烧的壁炉临时加入了笼罩着整个欧洲的飞路网中,邓布利多洒了一把偷偷揣在兜里的飞路粉,火焰由红转绿,又在眨眼间恢复了原貌。
没有贸然地离开格林德沃这座豪宅,邓布利多用着最为保险的方法对着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自言自语着。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他的朋友在逃离了这里后便去往了他们前晚落脚的旅馆之中,而那间旅馆正是魔法部飞路网中的一小部分。彼时的多吉似乎有些吃惊,听到面前壁炉中传来的熟悉声音,刹那间便愣在了原地。
“埃非亚斯?”邓布利多问道,“埃非亚斯?狗狗?”
“阿不思?”多吉忽然道,“你在哪里?”
邓布利多沉默,他听见多吉在对面喋喋不休:“离开教堂之后,我到了一座豪宅,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从那边逃出来后,我在柏林找了好久,我没有见到你。阿不思,你到底在哪里?”
“豪宅里不仅一个人都没有。”邓布利多顿了顿,“你在离开的时候还打碎了一个花瓶,它看上去很值钱。”
“你怎么知道?”
邓布利多回答:“因为我就在这里。”
沉默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多吉甚至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惊讶,他倒吸了一口气,耳边之后壁炉中柴火不断燃烧时的“噼啪”声响。
“阿不思。”久久,多吉问道,“你还在吗?”
“我在。”
“你当时是故意不走的吗?”多吉又问。
邓布利多承认道:“有些问题,我想找到答案。”
没等多吉追问,红发男人兀自又开了口:“但是我很幸运,我想我快要想明白了。狗狗,有些事情必须需要我去做,但我请求你能替我保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相信我,用不了很久,我会在霍格沃茨开学之前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