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兰肆意地将上半身探出窗外,望着已经消失得毫无踪迹的基地方向,扬声笑道:“我说,救护车,你倒也不用走得这么着急吧”
风飞飞扬扬吹散长发轻轻刮蹭过救护车的后视镜,时而遮挡住他望向她的视线。大部分女孩喜欢在发型上花心思,每天尤兰的头发都是精心打理过提前就编制好的,因此救护车没有看过尤兰现在这幅样子。
神子曾说尤兰很clean girl aesthetic,清楚干净,举止得体。在日本,有些家族会刻意将女儿往大和抚子的模子培养,而不少女性也都会以成为大和抚子为荣。
当然,以上仅仅只是初次见面的印象,在后来的相处中救护车渐渐发掘那不过是对方披着的一层‘外衣’,相比起克制地活成某种标配,尤兰骨子里那股压不住的生命力,才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风更疾了,将尤兰的话语吹得有些散。
救护车放慢了车速,语气依旧很臭,但却比平日软了三分:“老实坐回位置上,尤兰。”
“啊——”她拖长了调子,像蜜糖拉出的丝,“你就是用这种语气跟救命恩人说话的?”
这次救护车直接停下了车,弹开车门,让尤兰随便挑个地方坐下,紧接着自己也跟着变形。
橙白相间的机甲俯身,没有直接上手,而是主动要求尤兰把头扬起。尤兰照做,脖子上的勒痕早已被她用替身治好了,但救护车的目光仍在反复扫描那个位置,随后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尤兰的额头上一点点移动引导她与自己对视。
“现在我们先对一下口供,如果第一个赶到的是富勒特工他们,要是向你询问起地下基地里的那些人怎么了,你就说——不知道,你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尤兰立刻明白了救护车的意图,眉头微蹙:“那这样他们不就怀疑到你身上了吗?而且我那是正当防卫”
“你这是防卫过度。这件事暂时你不用管,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事后富勒特工应该会把他们送到更牢固的监狱。”
“感觉像他们这种人,凡是有机会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还会从监狱中跑出来,所以就算抓他们多少次、送多少次监狱都没有用。”
“那要怎么办?”
“当然是杀掉啊。”
“你要是不怕被监禁,这种想法就别和任何人说,容易被划定为危险分子。”
救护车为这个搭档感到头疼,然而他的担忧完全是多余,赶来富勒特工并未找到关在地下基地牢笼里的机甲特勤队等人。
关押他们的笼子被暴力破坏了,按照图片上这种损坏程度显然不是人能做到的,况且在离开前尤兰早已收走了他们身上的所有武器,所以他们极大有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尤兰反复翻看富勒特工在现场拍的照片,这件事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目前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救护车在一旁显得有些懊恼:“如果我当时留在那里看守……”
“不,如果你留下反倒是更危险。”
尤兰头也没抬,将一张张照片排列开,并在几个关键位置画上醒目的红圈:“看这里,还有这里,结合图片上这些像是某种节肢动物留下的划痕,以及笼子损毁的力度和方式,我推测造成这种破坏的人体型应该和阿尔茜差不多,再加上周围的树木上发现了留下的标记和一些蜘蛛网……”
尤兰顿了顿,抬起头:“破坏笼子的是毒蜘蛛。”
此话一出立刻把深受毒蜘蛛迫害的阿尔茜和杰克引了过来。
杰克蹙眉:“但为什么毒蜘蛛会出现在那里?”
尤兰答道:“可能是在收集人类标本。”
“毒蜘蛛向来喜欢收集濒危物种,而且她最初的目标是杰克……”阿尔茜说着,又想了想,语气复杂:“现在…名单上恐怕又多了个你,小尤。”
“这么喜欢我啊?”尤兰轻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个和她神似的毛绒娃娃:“那我是不是该送她一个我的限量版周边?”
“她是想把你本人制成标本,不是想要你的周边。”救护车无奈地纠正,他真的为这个搭档操碎了心,“你好歹有点危机意识啊…”
话虽如此说,但看着尤兰现在悠哉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机,显然早把毒蜘蛛的威胁抛到了脑后。救护车长叹一口气,转身继续合成超能量体的测试实验。
等到实验结束再看向沙发时,那里早已空无一人,救护车打开通讯给尤兰发去消息,隔了几分钟才收到回复。
救护车扫了一眼尤兰发来的文字,直到落在最后一句话上:
「看你在做实验没忍心打扰~不用担心,我去杰克家里玩会儿,有飞过山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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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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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的妈妈(小珍),一个很严格的母亲,控制欲极其强,由于杰克经常和阿尔茜一起巡逻,荒废了快餐店的兼职,老板把此事捅到了他母亲那里,如今他的母亲怀疑他交了一些狐朋狗友。
尤兰挑眉:“所以你就让我帮你证明,你没有对吗?”
杰克语气恳求:“拜托了,尤兰,这关乎我未来的自由,不然我这辈子都要禁足了,你假装一下我的女朋友,这样我的所有异常行为就都合理了…”
“比如,好几天没有去快餐店打工是那段时间在和我约会,艺术史上睡觉是因为熬夜给我编了条围巾。你怎么不让神子来?”
“她瞒不住事。”
“好吧…”
尤兰最终妥协了,不过还是向杰克索要收了双倍的表演费。
飞过山在杰克家附近停下。在下车那一刻,尤兰就已经进入了状态,她曾在伦敦待过一段日子,一口标准的Received Pronunciation信手拈来,加之出入各种场合磨炼出的仪态,此刻装起端庄优雅的淑女,简直浑然天成。
小珍女士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举止得体、谈吐温婉的姑娘。尤其是在了解到对方父母远在异国,那份喜爱更是迅速转化为浓浓的怜惜,自动在脑海中补全了一个坚强又惹人疼爱的孤女形象。
杰克目瞪口呆地看着瞬间倒戈搂着尤兰嘘寒问暖的母亲。
而尤兰则悄悄从杰克妈妈的肩头抬起脸递给他一个狡黠的眼神,仿佛在说:
——现在这个是我的妈妈了。
本以为这场戏圆满落幕,没想到临别时,小珍女士热情地拉着尤兰的手,邀请她明天务必再来家里做客。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在杰克恳求的目光下,尤兰答应了下来。
次日,尤兰准时出现在杰克家门口。这次是杰克来开的门,他脸上还带如释重负的笑意。
尤兰环顾四周:“小珍女士呢?”
杰克尴尬挠头:“可能加班了。我们先进屋。”
杰克侧过身让尤兰进屋。尤兰迈步走入,浑身是与加州明媚阳光截然不同的温莎气息,她今日的装扮显然是精心考量过的,既符合见男友母亲的庄重,又不失年轻女孩的俏丽。
一件剪裁优良的沙色经典Trench风衣敞开着露出内里浅灰色的羊绒针织衫,下身是深棕色的格纹及膝A字裙,脚下则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玛丽珍低跟鞋,尤兰甚至将平日里略显乖巧的双麻花辫编成了精致的鱼骨辫,垂在一侧肩头,鬓边别着一枚与格纹裙呼应的深棕色发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刚从伦敦某个高级艺术学院走出来的淑女。
但让一个不是英格兰人的女孩子装英格兰淑女,有点太过出彩了。尤兰保持端庄坐姿近一个小时依旧没等到人,索性起身打算去车库找飞过山打发打发时间。
车库里,飞过山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阿尔茜聊天。看得出来,他真心喜欢这辆蓝色小摩托,以至于变着法子制造偶遇,比如接送她上下学,或是送她来杰克家。
可惜飞过山的搭讪技巧实在拙劣,听得停在车库门口的尤兰直皱眉,她索性发私信远程指导飞过山如何聊天(不经意间撩到人)
在尤兰的指导下,二人聊得颇为顺利,就在这时,救护车发来的消息,提醒她别在外面玩太晚,以及又给她发了一个《青春期如何正确对待感情指南(有好感并非是爱情)》
尤兰想起临走前,救护车见到盛装打扮的她随口问了句要去哪儿。
她当时半开玩笑道,去约会,然后就跟飞过山走了。
…看来好像把她说的话当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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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色渐黑,尤兰依旧没有等到杰克妈妈,倒是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邮差,邮差的帽檐压得极低,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把信件放在了车库的桌子上。
正疑惑邮差为什么不把信送到邮箱里,在与对方擦肩而过的瞬间,尤兰眼神骤冷,猛地出手重重一拳挥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老实。”
众人吓得愣在原地,听到响动的杰克闯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连忙拉住尤兰:“小尤,你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暴击敌人,这家伙是机甲特勤队的人。”尤兰死死摁住对方,声音冷了下来:“而且我还在他身上闻到了小珍女士的气息。”
这下子换杰克急了。
“别冲动,”被扼住的男人急忙开口:“看看信,再决定要不要动手。”
一旁的阿尔茜拆开信,里面是一个通讯器,接通后,听完里面的内容,(除了那个邮差)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小珍女士被抓了,对方要求不许报警,只要他们带着的车子过来,如果报警,塞拉斯声称会立刻撕票。通讯器上安装了信号干扰装置,此刻在场所有人都无法联系上基地。
以防万一,塞拉斯命令手下先将最不老实的尤兰打晕。邮寄正一脸坏笑准备复仇,但刚转身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击。尤兰一手死死堵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重重砸向对方的头部。
“好了Tim,别把她杀了,我们留着她还有用。”通讯器那头传来塞拉斯冰冷的声音。
尤兰接过通讯设备,趁着屏幕被遮挡的那一秒,朝着一脸懵的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从拆开通讯的时候尤兰就已经使用了致幻。
此刻,从通讯设备的另一端(塞拉斯他们的角度)看,“尤兰”就是邮差,而“邮差”才是尤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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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尤兰卡着通讯设备看不到的角度用替身在纸上写上自己的计划。
她会用替身将昏迷的邮差假扮成她,其余三人尽量吸引塞拉斯等人的注意,而她自己将负责潜入救出小珍女士。
目的地周围也有很强的干扰装置,任何能传送的道具都用不上了,而小珍女士也被用蛛网挂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时间有限,尤兰索性脱掉行动不便的玛丽珍鞋,将衣物碍事的地方裁短。
尤兰爬到建筑物最高处,一边用小刀割缠在小珍女士身上的蜘蛛网,一边试着唤醒对方。
在呼唤下小珍女士悠悠转醒,眼神起初还有些涣散,待看清眼前的尤兰和所处的环境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等尤兰解释清楚情况,下方便猛地传来杰克声嘶力竭的叫喊:“尤兰!快点!!快带我妈妈跑!!毒蜘蛛和塞拉斯合作了!”
话音刚落,毒蜘蛛阴测测的声音在尤兰耳边响起:“需不需要帮忙~?”
毒蜘蛛那修长金属指尖轻轻一划,吊住小珍女士的最后几根蛛丝应声而断。
小珍女士的身体猛地向下坠去,尤兰想也没想便跟着纵身跃下,在半空中紧紧抓住小珍女士。急速下坠带来的失重感攫住了心脏,情急之下,尤兰用替身携带的激光刀插进一旁的障碍物里,借助阻力减小下坠时落地带来的伤害。
刚安全着陆一道巨大的阴影便笼罩下来。毒蜘蛛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冲至尤兰面前,面甲几乎贴上她的鼻尖,修长的爪子抓向尤兰。
“尤兰,好久不见。”
“我可不想和你见。”
尤兰抓起地上的一把土挥向毒蜘蛛的光学镜,随后迅速拉着小珍女士撤开一段距离。
没了人质,被动的局面一下反转,恰巧无处不在的富勒特工驾驶着载具赶到。
“别动。”
“现在是你们别动。”扫描完载具的毒蜘蛛并未离开,按理来说这种不利局势应该赶快跑路才是,就连她那盟友都抛她溜之大吉了。
这种反常让尤兰顿感疑惑,同时心中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毒蜘蛛将矛头指向了她:“如果伤了我,她可就要出事了。”
“我以前游历宇宙时,在某个星球上找到过一种很小的昆虫,它是专门靠着钻进人体内啃食骨髓为生的,然后我花费心力改造了一个,说实话改造它并且还得让它听从我的指挥废了我不少力气,但用一个小仆从换更听话的一群人很不错。”
毒蜘蛛看向尤兰笑意加深:“你说是吧,尤兰?”
右臂的钝痛越来越明显,像有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骨髓,痛得尤兰连手中的刀都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还有人想朝毒蜘蛛射击,却被同伴厉声喝止。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种种情绪织成一张密网将她牢牢缚住,尤兰的思绪猛地被拉回几分钟前,在割蛛网时臂上那一下微不可察的刺痛,原来并非错觉。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她竟完全忽略了那点细微的异样。
此刻,那钻进她骨血的小东西正肆意啃咬,虽因距离限制未能深入却已足够让她痛彻心扉。
“不要试图找伤口了,那个东西很小,而且认定了一个位置很难再出来了。”毒蜘蛛好整以暇地勾起指尖,声音蛊惑:“如果不想让这小姑娘受苦……我劝你们最好都安分些。否则,她这条手臂怕是保不住了。”
尤兰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她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成了毒蜘蛛手中的人质,成了牵制所有人的筹码。这个认知让尤兰胃里一阵翻涌。她从不习惯成为任何人的软肋,更不愿看到有人因她而受制。
就在毒蜘蛛志得意满地欣赏着这场由她自己主导的戏码时,尤兰忽然低低地笑了。
“我的命轮不到你来做主。”
尤兰站起,眼眸狠厉,扯下一块布,死死勒住整条右臂,银白护士替身浮现在身侧,左手拿着一把激光刀。
“我自己的身体…”
尤兰咬了咬下唇,随后一字一顿道:
“由、我、自、己、亲、手、来!!!”
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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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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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耳鸣,即使战斗已经结束了,尤兰任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爆炸中心,连骨骼都在跟着共振。尤兰捂住断臂衔接处,那里在替身的治疗下恢复如初,只是新长出来的手臂仍不受控制颤栗。
见有人过来,尤兰迅速将手背在身后。
“啪嗒”一声轻响,手机从她衣服兜里滑出,屏幕亮起,上面赫然显示着救护车发来的数条未读信息。最新一条的发送时间就在一分钟前。
尤兰调整好状态下意识伸出自己常用的右手,然而那新生的手臂却颤抖得厉害,连打好一个字都困难。指尖几次触碰屏幕,都因无法控制的轻颤而按错了位置。
她默默收回右手,换上了左手。左手虽不如右手灵活,却稳定得多。不过由于周围有干扰装置尤兰的信息并未发送成功,她只好将手机收起。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但即使这样,也会不可避免的遭受几个大人的轮番训斥。
但如果不这样做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尤兰的这句话直接把众人问沉默了,她的选择看似鲁莽,却是当时情境下最直接有效的解决方案。
飞过山如是道:“你很勇敢,真的。”
“别,如果真的敬佩我,就别把我的狼狈告诉任何人。”
尤兰闭着眼。
“先让我静静休息几天。”
夜还很长,而她的路,也是…
至少,现在的状况估计这里也不会让她安宁太久…
由于尤兰的出现打乱了原作剧情的顺序(所以一些剧情提前,或者是延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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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TFP]受伤,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