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小猫该修毛了。
头发已经长得要遮眼睛了，该剪了。
但是，小猫在理发店就很容易应激。
已经有三个理发师为此意外受伤了。
山下的理发店为了拒绝接客，不惜纷纷歇业一周乃至半个月。
这些人真是，毫无职业追求，没有进取之心。
“正好，不用去了。”Gin幸灾乐祸。
因为是出门剪头发，所以Gin今天没戴帽子。
他把有点长了的头发挽成了一个揪，因为长度尴尬，所以有些头发零零碎碎地落在耳边。
我捻了捻他鬓边的银发，那一小撮银色的发尾立刻炸成了扇子状。
Gin睨了我一眼，没有抬手，也没有扭头。
于是我用小扇子扫了扫他的脸。
马上就被瞪了。
“为什么不想剪头发啊？”我问他。
“没有不想剪，谁叫这些店关门了。”Gin懒洋洋地回答。
我：“他们的手受伤了，拿不稳剪刀，当然只能休息了。”
Gin闭上了眼睛，好像我不是在跟他说话似的，又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
我用发尾轻轻戳了戳他的眼皮。
Gin拧眉后仰，银色的锦缎从我的指间流走。
“你不要太过分。”Gin凶巴巴地给了我一记眼刀子。
我算了算账，难免有些忧虑：“赔的医药费已经比剪二十个头需要的戒尼还多了。这样下去，就算他们手好了回来开门，恐怕也不愿意老老实实给你剪头发了。”
Gin警惕地看着我。
我：“可能会上瘾呢。巴不得你再动手，他们再放假。”
是真的。
疼痛就像甜食一样，具有成瘾性。
Gin：“…………”
身为揍敌客家的一份子，应该积极向外谋取更多资产，而不是平白将自己的财产转移给没用的理发师。
我公正地批评了Gin，并指出了这一点：“你太冲动了，给了他们碰瓷致富的机会。”
Gin盯着我道：“我是不会让其他人拿着刀站在我背后的。”
其他人？
我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真是别扭小猫！
“我明白了！”我竖起一根食指，“那我来帮你剪吧。”
这种请求直接说就可以了，我可是十分宽容又大方的主人哦！
“虽然我的经验可能没有他们丰富，不过我还是做过很多假发的，交给我好了。”我自信满满地打下包票。
Gin：“……？”
“走吧走吧，回家了，我的工具箱还放在家里呢！”
·
2
我的个人工作室。
这里放着许多成品道具和半成品，还有非常齐全的工具。
我拎着Gin到了假毛区。
地上摆了几个泡沫头模，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假发，看起来像彩虹人头。
这些是还没做完的，做好的假发都在靠墙的透明柜子里装着。
有几个我用不上了，不过弟弟们说不定还能有戴上的那天，就先留着了。
Gin的脸色有些苍白。
“饿了吗？要不要吃糖？这个巧克力球的味道还不错，奇犽很喜欢吃，这是他多拿的，被我没收来的。”
Gin接过巧克力球，心不在焉地吃了，随即郑重其事地拜托我：“请不要往我头上插针。”
我一愣。
哎？
哎哎哎？
应该忘记了吧？
这么早就想起来了吗！
我屏住呼吸。
Gin指了指支架上的泡沫头模，又点了点自己的额角：“不要搞错了，顺手把针□□头上。”
“哈哈哈！”
“我是认真的，你有在听吗？严肃点！”
我乐不可支，摸了摸Gin的头。
太可爱了吧！
气得想咬我哎。
“放心好了，那是用来定型的大头针，我不会搞错的，在这方面我也是专家哦。”
我很擅长用针。
不管是用来控制思想的针，还是用来修改体型的针，又或者是用来编织服饰的棒针和钩针——我都很拿手呢！
Gin僵硬地坐下。
我拎起工具箱放到他腿上，张望了一下，看到化妆区的镜子大小高度正合适，就把Gin推了过去。
“咪。”
我提起工具箱摆到桌上，正开箱挑剪刀时，就听到Gin忽然“咪”了一声。
我歪头看向镜子里的他。
Gin的喉咙动了动。
“别剪太多，我想留长。”
Gin仰头看我。
我低头与他对视。
“啊！”我两只手把他的头扶正，改成镜中对视，“我知道了，后面的不用剪，把前面的头发修一下就好啦！”
Gin：“……嗯。”
嚓嚓。
·
3
嚓嚓。
理发很成功。
新发型很好看。
我是天才！
·
4
席巴有着一头漂亮的宛若狮王鬃毛的长发。
席巴一直十分宝贝。
“因为你妈妈喜欢。”席巴是这样解释的，希望能打消长子要在他头上动刀的想法。
伊尔迷和基裘感情很好，应该会听话的。
席巴安慰自己。
……会吗？会的吧？
伊尔迷高深莫测地望着席巴。
席巴有些头疼。
倒不是因为伊尔迷带来的压力，也不是因为伊尔迷心思难猜——
恰恰相反，伊尔迷是个想什么说什么的直率的孩子。
只是喜欢面无表情，所以容易产生误会。就连这种误会，伊尔迷也乐在其中。
席巴只是怕伊尔迷下定了决心，非要剪他的头发不可。
这孩子犟起来也是不讲道理的。
实际上，作为长子兼奇犽出生前最有天赋的孩子，伊尔迷在家里也颇受宠爱。比如，他想做的事往往都能做成。
“小猫很崇拜爸爸你呢。”伊尔迷忽然开口。
席巴：“……啊。”
伊尔迷：“稍微有点嫉妒了。不过，是爸爸的话，没关系。”
席巴：“……”
席巴选择告诫与教育：“伊尔迷，不要玩物丧志。”
伊尔迷：“嗯？”
伊尔迷：“爸爸在说什么？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是生病了吗？还是压力太大了？最近的工作明明都很顺利，进项一切正常。啊，是因为那个吗，那个‘弟弟’？不会吧，有这么麻烦吗？需要帮忙吗，爸爸？”
伊尔迷说着，就摸出了一排念针，看起来跃跃欲试。
席巴：“…………”
好极了，看来他的长子虽然有些分心，但依然心志坚定。那个白猫……白毛，不成气候。
“需要你的时候，你再来也不急。现在还没到这种地步。”席巴顺着伊尔迷的话，揭过了上一个话题，和上上个话题，然后婉拒了伊尔迷的请缨。
“好吧。”
伊尔迷没有拿到“弟弟”的管教权，也不甚在意。
随着年岁渐长，伊尔迷开始在家族基业上开辟个人事业，发展并培养出了一批稳定客源。即便没有父辈的助力，也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运转。
所以伊尔迷越发忙碌起来，自然而然地，带孩子的热情也就与日俱减。
要不是听奇犽说这个“弟弟”不太一样，伊尔迷由此产生了一丝兴趣，他是不会贸然打扰爸爸妈妈享受天伦之乐的。
“对了！爸爸，关于头发的护理，你有什么心得体会可以分享的吗？”
“……”
“……”
“谢谢。那么，我先告辞了。”
·
5
采访了多名家人之后，我带着珍贵的独家护发笔记，回到自己的房间。
Gin不在这里。
八成又去训练了。
上次翻修本家大宅的时候，我让工程队多留了一阵子，建了一个新的专业训练场出来，费用由家庭维修基金、我和Gin三方出。
因为我们家地方够大，所以除了一家人共同生活起居的本家大宅，每个人还有额外的个人空间。
这是很正常的事。
比如爸爸的道场，糜稽的研究所。
结果不堪入目。
像放了猫薄荷一样，Gin开始成天成夜不着家。
我看他巴不得睡那儿，为了健康着想，只好没收了他的睡袋。
真是，看着机灵，完全是个笨蛋啊！
健康安全教育需要加课了。
……
我走进了训练场。
“砰！”
“砰砰！”
好吵。
我歪头揉了揉耳朵。
Gin戴着耳罩，披着风衣，银发如瀑，举着枪，对着移动靶。
“砰！”
靶子倒了。
直到一轮结束，见Gin摘掉耳罩，手指翻转，将枪拆成一堆零件，我才关了训练场的模拟风机，开了新风系统，然后朝Gin走过去。
Gin有些地方，和爸爸很相似。
比如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是银发绿瞳。
聪明人不会误会他们的关系。
Gin的头发更直，爸爸是自然卷。
爸爸的眼睛更大，Gin的瞳孔小小的。
Gin更清瘦，爸爸要强壮得多。
爸爸拥有狂野且热烈的帅气，Gin酷得冷峻清凉。
他俩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停下脚步。
Gin已经把不明用途的零件全部收拢到小盒子里了，动作快得叫人没机会举报他扰民。
“有什么事吗？”
“……”
“伊尔迷？”
“啊，我拿到了几个方子，你要试试吗？”
我捧起一缕银发，用手指绕了两圈勾住，免得它滑走了。
“什么方子？”
Gin一边走，一边试图将头发从我手上解开。
我扫了一圈训练场，感觉到手上的头发绷直了，这才抬腿向外走去。
“是能让你成为长发公主的神奇秘方。”我平静地陈述。
Gin同样平静地解头发。
啧。
如果是刚捡回家的时候，Gin的反应会激烈得多。
疑惑，茫然，恼羞成怒……
那很有趣。
现在么……
兴许是刚发泄完，Gin眉眼中还带着淡淡的餍足。
我松开手。
银发以另一只手为原点，荡了回去，碰了碰风衣，最后小幅度地晃动。
“你是女巫养的黑猫吗？”
Gin挡在我面前，没头没尾地说着，害得我差点踩到他。
我又抬眼打量他一番。
小猫变大猫了呢。
我再一次感慨。
我：“哼……给你叫了一车莴苣！”
当然没有这种东西，荆棘倒是可以搞到。
只是在打比方而已。
换成海藻精油也行。
Gin侧身，转而与我并肩同行。
“是吗，那可真是大手笔。”
噢，我感觉好些了。
其实我刚刚有点不高兴，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你会吃完的，对吗？”
Gin：“其实我不需要，不过可以试试。”
“是吗。”
“怕浪费的话，还需要你的帮助。”
“我也用不着。”
“那太可惜了。”
“你是在借花献佛吗？”
“我在分享。”
“真狡猾啊。”
“……”
·
6
第三次看到大少爷经过，管家梧桐没纠结多久，就迎了上去。
“少爷是在遛猫吗？快到饭点了，需要开车送你们回家吗？”
“猫”恶狠狠地剜了梧桐一眼。
梧桐不痛不痒，专注地看着伊尔迷，等候他的指令。
伊尔迷望了眼天色，欣然点头：“好啊。”
梧桐立刻调来一辆观光车，叫了一名管家当司机，仔细地嘱咐司机，随后看着载了大少爷和他的“猫”的观光车朝本家大宅驶去。
梧桐松了半口气，步履沉重地回到屋子里，开始拨打电话。
“……”
“是的，大少爷已经回去了。”
“……”
“好的，明白了。”
“……”
·
7
嚓嚓。
Gin的头发已经长到极具辨识度了。
我特地调整了一下他的工作范围，把那些更需要名气来震慑的任务分给他，需要潜入的我自己留着。
我们还有合作，不过分头刷单的效率比出双人任务高多了，所以就这样了。
后面头发不用太操心，偶尔修整一下整体形状就行。
后来几年里我更常做的是帮Gin修剪刘海。
老实说，这种事本人也能做。
不过Gin在尝试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剪成了斜刘海。
所以就还是我来了。
剪完头发，我用刷子轻轻扫去落在Gin脸上的碎发。
他闭着眼，眉头微拧。
嗯，刷子确实有点硬，戳在脸上感觉挺扎的。
我把刷子换成梳子，开始通发。
Gin睁眼乱动：“我自己梳。”
我把梳子留在他头上。
Gin摸索了一阵，摸到了梳子，取下来抱着头发继续通发。
我无所事事，转到另一边，挑了一缕头发出来，开始编辫子。
“你在做什么？”Gin警惕地问。
“在玩你……”
Gin一噎。
“……的头发。”
Gin看起来有些不满。
但他仍然老老实实地坐着，忙着通发。
于是我顺利编完了一条细长的辫子，随手将它别在Gin的头顶，免得Gin一不留神把梳子插进去，把辫子梳炸了。
Gin通完发，放下头顶的辫子。
我盯着他的手。
Gin：“……”
最后还是没有解开辫子，只是拨了拨头发，把细细的辫子藏在其他头发下面。
“Gin，为什么想留长发呢？”我好奇地问。
“不重吗？不影响生活吗？”
Gin扯了扯嘴角：“连工作都不影响，怎么会影响生活？想留就留了。”
嗯，这样说的话，长发确实不如短发轻便，宽袍也不如窄袖利索。
能正常工作，说明Gin实力很强，能完美地控制肌肉运动，已经有成为顶尖杀手的架势了。
就像运动员的负重一样，解开后能更快更轻盈。
噢，还有一点。
特征过于鲜明，就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同时会让人忽略其他特点。
这样一来，只要盖住最鲜明的特点，反而能轻易地融于人群之中。
啊呀，是个不错的暗杀思路呢！
“怎么突然问这个？”Gin帮忙收拾工具。
我高兴地宣布：“因为我也打算留长头发！”
Gin：“……？”
Gin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一墙的泡沫头模。
“随便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噢，确实，留长发的话，再戴假发就没那么方便了。头肩比和头身比会发生变动，没那么和谐了，看起来可能会不自然……”
我开始思考后续的着装方向，需要一些从视觉效果上能增加肩宽和提高身高的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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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直球为何打起哑谜……一定是Gin带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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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咪一直是短发，后来留长了。
设定Gin比伊尔迷更早留长发。
以后每天早上就这样喵喵咪咪地解头发，跟舔毛似的，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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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标年龄了，只要知道本章时间线以年计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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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咪已经很难写了，gin更难，咪眼中的gin更是难上加难。
痛苦地以头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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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像在写散文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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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L11.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