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小姐在小眠离开后，叫来旁边看完全程的大丫鬟换下茶水。
大丫鬟心里叹道，果然，小眠又粗心大意了，连茶水冷了都忘记换掉，小姐怎么能喝冷茶，怎么就不知道上心呢。
这阵子心思不知道飘去哪了，“小姐，我会回去提醒小眠的。”
“不必了。”金牡丹声音温婉轻柔却又坚定，“小眠心事重了，不适合再做贴身之人。”
这是这个侍女这个月第三次这样了。
她曾困惑，也曾担忧，还怕对方整日飘忽不定，是因为对方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又怕直接询问会触碰对方的难处、伤了对方的心。
今日遇到江云飞，再回忆当时小眠难掩羞涩的状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客观来说，江云飞有一副英俊的好相貌，家世又很好，光看表面条件，是不可多得的良人，小眠会动心好像很正常。
对于小眠动了心的事，金牡丹没有多生气，世人皆有向上攀爬的心思，谁不想往更高处走，对这种“积极之人”她并非不能体谅。
但她有些气恼的是，江云飞此人。
小眠的举止并不多隐晦，江云飞却没有避讳，是坦坦荡荡还是心思不纯……明知如此还纵容，靠拿捏她贴身婢女的暗慕，拱他驱使？
小眠这些时日确实说了很多江云飞的好话。
金牡丹眉头浅浅蹙着，覆盖着沉重的忧郁之色。
作为敏感多思之人，此刻她不由联想到许多事情。
文武联姻本是强强联合、权势倍增的美事，可一旦有一方野心膨胀，便会打破平衡，将 “互补” 变成 “吞并”，最终只剩算计与纷争。
父亲不过文弱书生，真到了强硬比拼力量之时，靠门下那群连真刀真枪都没怎么见过的儒生去抵抗大将军那些久经沙场、见过血的悍卒吗。
到时，金家成为跳板的几率只大不小，别说江、金两家昔日的同盟情谊，利益搏人心，人终究抵不过独揽大权的诱惑。
画丹青，笔墨间描绘的是人物神韵与底色。
在丹青手眼里，江云飞的底色是交织着野心与隐忍，表面平静无波的湖水下翻涌的是步步为营的掠夺。
金牡丹越想越觉排斥，洁癖陡然发作，她隐隐作呕，捏紧了手中的玉珏。
她的鲤鱼精好友呢，怎么没来看她，今日那么勤奋去湖底修炼了吗？
她还想听听小莲那般无愁的声音，能发自内心的开心点呢。
孤独与失落很快笼罩了金牡丹的心，又很快自我调整了正常。
金牡丹总是明白的，她已经拥有了很多东西，不该再贪心。
小莲也有她的修炼，总不能让世间所有人与事都围着她转。
金牡丹重新交代了身边的大丫鬟关于小眠的这件事，“对了，小眠的具体情况不要让母亲知道，免得……”
或许是想到如白纸一般纯粹的小莲，金牡丹的心境放松上许多，虽然耳濡目染的都是爹娘教给她的东西，但她的心终究是柔软的，若她猜测的不错，江云飞是通过渗透小眠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小眠便是被她连累，她愿意替小眠瞒着她的那桩心事，这样即便调离她的身边，小眠也不会失了体面，也能有个不差的去处。
“当然，母亲的性子我也了解，若实在没办法瞒着了，你也别硬撑，被无辜牵连了也不好，你就说你不知情，其他的一切我自会与母亲陈明。”想到府中馈事，悉由母亲掌管，金牡丹能做的也只有尽量瞒着，其他的只能作罢，她瞒不过母亲，会劝母亲，但不会欺骗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