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单

林屿音搬家那天,慕司礼也来了。

他喊了辆商务车,让陈愈载她,以防万一,还有一辆面包车在后面厚着。自己开着辆保时捷停在路边,等她下楼。

陈愈本来想跟上楼帮她搬行李,但林屿音声称不用。

“多谢,但你力气还没我大,帮不上忙。”

“行..."陈愈没话讲,只能楼下候着。

从上楼到她拎着行李下楼一共不超过半小时,除了一个手拎的托特包,就只有背上一个大概30L的行囊。

慕司礼在车上看着她背了个看起来比她还重的包裹,别的就再没其他了,摘了墨镜,降下右座车窗。

“结束了?”他凝着眉前后看了她一圈。

“嗯。”

“您快把车窗摇上。”陈愈见他居然还摘了墨镜口罩,急的凑过去挡住车窗。“我帮您问就好。”

“走吧。”林屿音抬步要走,但一连三辆车,她愣了神,思索后准备开保时捷的车门。

“哎,林小姐,我载你就好。”陈愈赶忙回头拉她上车。

上了车之后,陈愈透过后视镜看她,林屿音坐在商务座的中间位置,板直着身子,配上脚边上的黑色行军包,活脱脱退伍老兵的样子。

“冒昧问一下,林小姐是当过兵?”他忍不住发问。

“兵营?不曾。”

“好勒。那...”他欲言又止,“莫非您,进去过?”

“去哪里?”

“没什么,没什么,林小姐你休息会,咱们大概要开两小时。”沟通有壁,陈愈选择沉默。

商务车开走之后,慕司礼摘了墨镜,慵懒地靠着椅背,看着后视镜里的黑车。

“蠢。”他轻哼,不以为然骂了句,带上墨镜发动了车除了小区,瞧见后面的黑车也很快跟上。

找林屿音当保镖的事情,除了陈愈以外没人知道。慕司礼虽然还是会忌惮她是否会有私心,但衡量之下,林屿音是最合适的人选。

外人眼里,她应该只是个一个看起来喜欢他的女人,喜欢到甘愿为他受伤的笨女人。

但其实,她强的要死。

慕司礼敲着方向盘,跟后面的黑车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车距,用不至于把人甩掉,追上林屿音在的商务车,一前一后赶到别墅。

黑车虽然被保安拦在铁栏之外,但车窗降下的闪光灯让慕司礼如愿勾唇。

勾出阴暗的老鼠人的第一步棋子这不就有用了。

-

到家之后,女佣已经收拾出二楼的客房。林屿音进去坐在床上,身体稍稍陷在松软的床垫里。

四处都是与她毫不相干的粉色,连床品上缀着蝴蝶结,床旁边是奶油色的欧式化妆桌,床头放着个投影,打开衣柜,从睡衣到当季的秋装一应俱全。

虽然是客房,却比她的小出租屋大了一倍不止,厕所里的浴缸和她原先那张单人床差不多大。

她走出去的时候,慕司礼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见她出来了,扬起个微笑,声音温润,还带着些邀功的意味,“见过房间了?还满意吗?”

“多谢。”

知道她不善言辞,慕司礼也不逼她再多说些什么夸赞的话。

佣人做好晚餐之后,就先离开了。今晚的晚餐算是欢迎宴,受慕司礼要求,阿姨下了猛功夫。

林屿音站在桌边,看见一桌菜式,大部分她都不曾见过。

“尝尝。”

她回头,看见慕司礼侧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桌子。今天他似乎一直用这样洋洋得意的笑容看着她。

“好。”

应声坐下后,她从蟹肉到汤羹,从蔬菜到烧肉,一道尝了一口。对于她的味蕾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吃完之后眼神微亮。

“尝起来没有奇怪的味道,你可以放心吃。”她抬头,一脸诚挚。

慕司礼虽然没交过女朋友,但身边形形色色的女性不少,但从没见过像林屿音这样木纳到极致的。

正式开始用餐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突然,林屿音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他,还是轻柔的声音,听起来却很沉稳。

“我听陈愈说了,你身边发生的事,从今往后,有我在,你无需担心。”

含着慕家的金汤匙出生,他已经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从小到大,慕司礼听过无数诺言,也见证过数不清承诺的破灭。

所以,他把林屿音说的话,当作下属入职必有的宣誓环节,不以为意。

往后一个月的生活里,白天林屿音还是在组里做武替,晚上两人一同回来。

说是保镖,但慕司礼还是习惯把事情交给陈愈做,回来之后两人的交流也只限于饭桌上。

按照他的计划,目前林屿音只需要扮演一个被他圈养的情人,引出只老鼠来就好。

当然林屿音对此毫不知情,她只是每天做着自己设想中该尽的义务,却发现慕司礼的笑容好像越来越多了。

从第一天之后,每餐之前,林屿音都习惯拿出一根银针往盘子里试探,慕司礼起初觉得好笑,因为做饭阿姨的黝黑的脸上第一次被气到发红。

拆到装有污秽物的时候,林屿音就会拎着盒子,追得快递员鬼哭狼嚎,然后被气喘吁吁的陈愈追上,再想方设法和人道歉。

陈愈和她说了有佣人曾经在慕司礼床上撒过碎玻璃渣之后,每晚睡前,林屿音都会躺在他的床上来回滚一圈,然后朝他比个新学的手势。

那天晚上,林屿音一声不吭跟着他进房间的时候,他少见地红脸,正经地把人拦在门外。

“林屿音,保镖的职责不包括陪睡。”

“陈愈说你床上也会有危险。”林屿音指着他身后的床,眸光沉静,语气波澜不惊。

“我洗干净了,不会弄脏你的床。”

说完,她就走过去掀开被子,举着双手躺下,面无表情的滚了一圈之后,比了个ok。

“好梦。”

房门被关上,他坐在窗台边的沙发上,看着被滚出褶皱的丝绸床单,摸上不知何时又扬起的嘴角。

这颗棋子的副作用比他想象中大好多。

-

日子就这样又持续了半个月,很快到了中秋。

按照安排慕司礼要回老宅团圆,家宴没有必要带上自己的保镖。于是,两人迎来一个半月以来第一次的分别。

“放心,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回来。”

他上了车,看着乖巧站在门口的林屿音,穿着他买的白色睡裙,长发松散的扎在脑后,白皙的脸比起数月前更加水嫩。

“嗯。”

“只是吃饭而已。”他皱着眉,看着除了挥手点头说嗯的女孩,心里莫名的躁意。

“嗯。”

“我真走了啊。”他不依不饶,还想尝试着逼出点不一样的回答。

“注意安全。”她换了只手,语气依旧平淡。

“陈愈,开车。”他咬牙切齿扭回头,扯松领带,重重地窝进座椅。

想听她说句早点回来,怎么这么难。

车子扬长而去之后,林屿音回了家,桌子上阿姨做好饭就回家团圆了,第一次在这么空旷的家里独处,她有些无聊。

慕司礼给她新买的智能手机里传来父母的视讯,她接通之后听见一家人热闹地对她嘘寒问暖,原身的母亲甚至为她流了泪,她不解但还是适当地给出了安慰。

挂了电话之后,她随手拿了件毛绒的卡通斗篷,坐进窗台边的摇篮环抱住自己,在摇晃的藤椅中看着天。

圆月被云遮住半轮,偶尔有鸟飞过,澄澈的月光洒在不远处渐红的枫树上,金黄交杂火红,美不胜收。

她想起去年同王爷过中秋的时候,那时候两人还在逃亡路上,路过闹市,她牵着王爷的衣角急着要走,手里的一撮衣角却被换成一只温热的手。

“玉儿,今日便不急着赶路了。”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兔子形状的花灯,在食肆里给她买了个甜饼,两人同饮一壶热酒,在树下赏月。醉意涌上之后,不知谁先靠近彼此的肩膀,她只记得那晚互相依偎着的时候,王爷揽着她的肩,说着醉话。

“玉儿,若能与你这样长相守....”

那是他们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中秋,她还没来得及感受他话语里的温度,有几分温情,几分虚伪,一切就都物是人非了。

再后来的话,林屿音不记得了,也没什么记得的必要。

她比谁都清楚,沉溺回忆只是徒添负担,在今日圆满的月,明日之后又会有所缺憾,就像被希望膨胀的期待总会落空。

脸颊上,有湿润的痕迹。她伸手去触碰,看着湿漉漉的手心,用手攥住了胸口。

她回了客厅,看着没有动静的门,突然想起下午慕司礼离开的时候有些生气。她看了眼手机,毫无动静。

早知道和他说句“早些回来”就好了。

-

晚餐过后,一大家族的人在会客厅谈笑,慕司礼时不时掏出手机看看,陈韵如靠近一看是在看家里监控。

“怎么一直在看监控?”许久没见儿子,她想念的紧,拉着他挤在一张沙发一角看电视。

“没事,养了只猫,怕她拆家。”他关了手机,装作无意。

“佣人没帮你照顾吗?一晚而已,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好好陪陪你老妈。”她佯装生气。

“韵如姐,就差你了。”

那边麻将桌上三缺一,陈韵如手痒了但又舍不得儿子,一步三回头叮嘱。

“儿子,妈就去玩一会,今晚不许走啊,住家里听见没!”

“快去吧。”

把人支走之后,慕司礼又掏出手机,吃了饭之后她就回房间了到现在也没出来,该不会睡这么早吧。

他盯着屏幕,看见客厅里出现了心心念念的身影。她在客厅驻足了许久,看着门口发愣,随后就窝在沙发一角,抱着自己。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在手里,慕司礼觉得喉咙紧得发慌,拿起西装外套就往外冲,撞上刚抽完烟回来的男人。

“臭小子,这就走了?”慕司言见他着急慌忙,揽着他的肩调侃,“教女朋友了?”

“没有,剧组有事,先走了,改天来公司聚。”

他回应的拍拍肩上的手,回头朝着麻将桌上兴奋的人喊了声。

“妈,剧组急事,改天回来陪您。”

“诶,臭小子!慢点,注意安全。”

陈韵如举着麻将,看着头也不回往外冲的人,心里明镜似的。

她家儿子,估计是恋爱了。

-

911一路疾驰,两小时车程硬是被他压缩了半小时,从车上跑下来推开门冲进来的时候,慕司礼已经有些力竭,撑着膝盖看着沙发上有些讶异的人。

“你怎么回来了。”她直起身,理了理头发,少见的慌乱,想走去门口,却发现自己好像赤着足就下了楼。

正欲起身,却看见刚才还在门口的人,拎着双毛绒粉拖鞋走过来蹲下,拎着她的脚塞进鞋里,然后仰到他身边的沙发上喘气。

许久之后,慕司礼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柔白的灯光下,她的眼角湿漉漉的,圆润的鼻头也有些红。

“手机给你是用来打给我的,想我回来就说,不会用我也会教你。”

“孤单了,无聊了,不开心了,告诉我,像你陪着我一样,我不也一直在你身边么。”

他把今晚自己的失控归咎于月亮,它太圆满了,害得他想再圆满些。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忠犬上司送我出道!
连载中沂湳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