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令砚是坐过大巴的，总是一股劣质皮革和汗液臭味，和现在这个是两模两样。
这辆大巴上没有奇怪的味道，还有一种宁神的清香。一排只有两个位置，且有帘子遮挡，保证**。
“啧。”姚令砚忽然想知道这一趟要花多少钱，肯定不会便宜。
“看什么，坐。”陈柒找到自己的位置，旁边就是姚令砚的位置。
看他还在发呆就以为找不到，陈柒伸手指了一下，换来姚令砚一个古里古怪的表情。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姚令砚左右看看，这趟车不会就他们两个人吧？
“请问。”陈柒无所谓，随便你问什么，正如他之前说过的那样，他没有什么地方见不得人的。
“你妈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姚令砚好奇很久了，看上去他好像一直不缺钱的样子。
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陈柒身边的人要么家境和他差不多没有必要问，要么对此没有好奇心。“我妈不给我钱，一般是我爸和外婆给，我外公以我的名义置办了很多股权和基金，收益到我帐上，所以我不缺钱。”陈柒实话实说。
“你外公？干嘛的？开公司的？”姚令砚问，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对，他有很多公司，负责的业务很广。”陈柒清楚这样子的人除了乘着时代的东风外，还有真正的本事。
那是陈柒向往却又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到的，他对家人的感情既复杂也纯粹。
“呃，那你是不是那种电视剧里面，非常有钱的集团少爷？”姚令砚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
而陈柒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回应，你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这让姚令砚的感受变得很奇怪，先是惊讶，后又明白过来，要不是这么莫名其妙的身体交换，他估计一辈子都接触不到那个圈子的人。
“那你为什么对成绩那么看重？”姚令砚不明白，你不是应该最不在意的就是成绩了吗？“你明明可以向国外那些名校捐钱然后去读什么哈佛之类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途径的？”陈柒看着他。
“论坛上面看到的，据说有钱人都是这么做的。”姚令砚说。
好吧，陈柒不否认这是一条出路，但却不是自己想要的出路，他要的，一直都是证明自己。完美的履历是其中一步。
“我不喜欢，而且我仅凭自己的努力国内名校也是任选。”陈柒闭上眼睛抱着手说。
任选，好好好，这才是普通人听不懂的词汇。
姚令砚不多问了，越问自己越显凄惨。抱着自己的包去看车窗外的风景，车窗还有睡眠模式，都是他没见过的东西。
而陈柒这边则在想一个问题，既然姚令砚主动提起，那是否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七岑，我在想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就是你······”
刚张嘴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已经睡着的人，也是，正常情况下他还远不到起床的时间点。
陈柒将姚令砚那边的帘子拉上，自己则闭目养神。要说的话还有机会，还要仔细斟酌一下用词才是。
车辆行进的速度很稳，稳到司机可以精确到分钟准时开到每一个点。这使得陈柒有足够的时间去回想这么久以来发生的事情。
在他周围同学朋友看来高考前的几个月应该是最紧张过得最快的，但陈柒出于一些特殊原因度日如年，每天都害怕着下一刻会看到不同的风景。
原以为姚令砚会一直睡到车停，不到一个小时自己的帘子就被他拉开，他蹲在旁边一脸严肃地说：“陈柒，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特别的地方。”
“什么？”陈柒问。
“就是，我和你见面的时候是不会互换的。”姚令砚很认真，像是哥白尼提日心说一样。
但是下一秒就被陈柒否了，毕竟这不科学：“我们一共才见面两次，而且交换的次数也并不多，至少以目前的频率来说得不到这种结论。”
而且即便是那又如何，他比赛自己能买票去现场看，难道自己考试他能来现场，明显不太实际。
被否决后姚令砚回到自己位置上看手机，全神贯注。
“你在看什么呢？”陈柒从他的表情中可以断定他没有在看什么好笑的，难道是网络上有什么启发了他？
“下赛季的更新公告，新增了一个辅助英雄，装备也改了很多。”姚令砚不为已经发生的事情难过。
但在事情彻底搞砸之前他还是要继续做好自己的事情，更新公告里面很多东西都是看不出来实际效果的，得进了游戏训练营一项一项的试。
在陈柒看来就是另外一种感受，何必那么认真呢？
“七岑，你们打职业的，最多可以打多少年啊？”陈柒忍不住问，他有些担忧这个结果过于残忍。
“我知道的，最多的打了八年，但一个有点名气的选手可以打个三五年不成问题。”姚令砚心想这个游戏总共也没有多少年好吗？
“那你打了多少年？”
“两年多。”姚令砚说。
他的职业生涯绝对算顺利的那种，在线下比赛被看中请去青训，青训成绩一直好一个多月到了二队，二队呆了不到两个月因为队伍里面没有人能打射核直接上首发。
然后就是两连冠，再来是薪资问题上单出走，四强成绩不佳打野出走，渐渐的，昔日一起拿冠军的队友都走了。
只剩下七岑这个ID还在，可以说，现在就是他职业生涯的最低点。
“那你还能打几年？”陈柒未能察觉到姚令砚的低落，发出了看不懂脸色的一问。
“啧。”姚令砚不爽极了，说：“我哪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等结束以后做什么？”陈柒还在问。
“你想替我提前结束职业生涯的意思吗？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姚令砚说，虽然这看上去确实是有很大概率发生的事情。
两人又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说话间少了几分对于彼此的理解。
“我是在想，如果你找不到事情做，可以来找我。”陈柒想了很久。
他想要弥补姚令砚，所以给他一份新的工作时最好的选择，只是不知道他目前的薪资以及要求。但无论再高，以他的家庭条件都完全可以负担得起。
可听完这话的姚令砚却有些生气，“不用，我还到不了那个地步。”
“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你可以······”
陈柒话没有说完就被姚令砚抢去：“差不多得了，你别搞得大发慈悲一样，也不看谁害的。”
话语中都是火药味，一触即发。而陈柒只是皱眉，因为到这里他知道姚令砚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自己的错。
在这个时候他便选择沉默不接话，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到下车。
事前两人都觉得自己做的安排很是周全，目的地路线住宿全然没有问题，到了以后发现全是问题。
比如现在要爬山才发现姚令砚穿着一双根本不适合的鞋子，并且没有带水。前半段他还能忍，但是随着爬山路程根本看不到底心里也凉了大半。
陈柒是属于经常锻炼的类型，所以爬山于他而言就是休闲娱乐，脚程一直很快，这可苦了常年呆在电脑面前的姚令砚。
上下来回几乎等同于要了命，可是他还是得跟着陈柒的步伐走，毕竟他又不知道路，山上岔路口那么多走错了怎么办？
“你能不能快点，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下午两点时陈柒说出这句话。
这话除了加重姚令砚的痛苦之外没有任何效果，他濒临崩溃，问：“还有一个小时？”
“对，快了。”陈柒不觉得有问题。
“这样，我和你商量一下，走慢一点，下次让你玩射手。”姚令砚说。
“别，我已经决心不玩射手了，你是不是走不动了？”陈柒观察以后得出结论。
顿时姚令砚瞪大眼睛，你才看出来？瞎也不是这么个瞎法吧？
“好吧，我走你后面，按照你的速度来会好一些。”陈柒快速退下来走在姚令砚后面。
既然如此姚令砚就没说什么，慢悠悠地走着，每走几步就感觉膝盖很疼，以前从来没有疼过的。
没办法加快速度的陈柒耐心地跟在后面，他的注意力逐渐放到姚令砚身上。看着他步履蹒跚的样子不免奇怪，这真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吗？
论累，姚令砚肯定是还没有到极限的，但出于某种对于陈柒忽视的不爽，他刻意把速度弄到最慢，这样自己肯定是累不着了。却高估了自己，没走多久已经精神恍惚。
“啧。”当姚令砚背后第三次出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开始火大，什么意思啊？你不算你自己走前面啊，谁拦着你了。
所以他转头看着陈柒，怒目而视。
“怎么了？”陈柒的耐心被磨蹭得差不多了，他没有想到姚令砚竟然这么的，弱不禁风？
“你再发出一次那个语气词试试？”姚令砚最讨厌别人这样。
“哪个？”陈柒是无意识的，第一时间就没反应过来，“你是说啧？”
声音再次出现，姚令砚的神经都快过敏了，“你有问题直接说好吗？一直啧啧啧真的很烦。”
“说了有用？”陈柒不禁想问，难道我说了你就能疾步如飞三分钟走到道观？
没有用，两人都明白。姚令砚只好继续忍，为了让那家伙安静点，他加快速度猛地往前面冲。不过无论他速度再快，陈柒都能跟上，渐渐地姚令砚没话说。
三点，他们还是没有看到头，那个所谓的道观到底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