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竹胜和江安悦之间虽然还维持着表面的对话,却再也找不回从前那种轻松自然的氛围。乔嘉禾和王佳都察觉到了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隔阂,几次试探着询问,却都被她们用沉默挡了回来。
回到学校上课后,她们更是彻底不再一起活动。江安悦心里很乱——她理不清自己对竹胜到底是什么感觉,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段突然变得复杂的关系。而她的回避在竹胜眼中,却成了无声的厌恶。
就这样,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们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便在走廊擦肩,也只是匆匆错身,像两条短暂相交又迅速分离的线。
这天课上,江安悦坐在第二排。竹胜在她身后第四排的位置,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眼底盛满了化不开的悲伤与无力。
忽然,一个男生走进教室,径直停在了江安悦身边。“同学,这里有人吗?”他轻声问道。在得到江安悦的点头应允后,他坦然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竹胜远远望着那并排而坐的两个身影,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任由心底最后一点温度,慢慢凉透。
整堂课,竹胜都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下课铃响起时,她看着江安悦收拾好书本站起身,那个男生——刘阳辉,正体贴地提出要帮她拿书包,陪她去下一间教室。
“不用了,谢谢。”江安悦轻声拒绝。
她刚转身要走,目光却在不经意间与后排的竹胜撞个正着。竹胜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眼神里交织着难以掩饰的忧伤与刻意维持的冷漠。
江安悦唇瓣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
“走吧。”刘阳辉适时开口。江安悦垂下眼帘,顺势与他一同离开了教室。
竹胜站在原地,只觉得胸口发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阳辉是他们的班长,为人善良、踏实又能干。竹胜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竹胜心不在焉地走向下一间教室。刚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前排的江安悦——而江安悦也正抬眸望向她,目光相触的瞬间,竹胜注意到她身旁依然坐着刘阳辉。
竹胜迅速移开视线,强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径直走向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她刚放下书包拿出课本,就感觉到有人走近,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此刻的竹胜谁也不想理会,甚至连头都没抬,就直接趴在了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坐在她身边的正是江安悦。
江安悦静静注视着这个把自己藏起来的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既觉得她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心里又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欢喜。
等人到得差不多了,老师开始组织扫码签到。竹胜这才抬起头,拿起手机准备扫码——可坐得太靠后,试了几次都扫不上,只好像其他同学一样起身往前面走。
“同学,能……让一下吗?我出去扫个码。”她话说到一半,才看清坐在外侧的人竟是江安悦,不由得愣住了。
江安悦什么也没说,只是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手机,起身走向讲台,利落地帮她完成了签到。
竹胜怔怔地望着那个背影,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自己的幻觉。江安悦主动来找她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在胸口蔓延开来。
不一会儿,江安悦拿着手机回来了。“给。”
竹胜伸手要去接,江安悦却突然将手一缩,让她抓了个空。
“你求求我呀,”江安悦眼角弯起狡黠的弧度,“求我,我就还给你。”
竹胜心里泛起丝丝甜意,可面上却拉不下面子。她故意扭过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因为她知道,江安悦一定会还给她的。
说实话,这一整节课竹胜几乎什么都没听进去。她的思绪始终绕着身边的江安悦打转,目光也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方向。
下课铃响起时,江安悦转过头来,轻声邀请:“一起去吃饭吧?”
竹胜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她不想拒绝,也不敢拒绝——此刻心头涌上的暖意太过汹涌,甚至让她有些恍惚,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惊醒这场美梦。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穿过教学楼长长的走廊。江安悦一路都在兴致勃勃地问:“要不要试试那家新开的日料?”“或者去吃泰国菜?”“听说西门那家火锅最近评分很高……”
竹胜只是轻声应着“都行”、“随你”、“听你的”,每个回答都裹着藏不住的温柔。最后自然是江安悦做了决定,选了一家格调高雅、价格不菲的餐厅。
“你想坐哪儿?”江安悦环顾四周。竹胜选了角落一个靠窗的安静位置。
点菜时,江安悦格外认真地对着菜单嘱咐服务生:“这份沙拉不要蒜泥,炒饭也请别放蒜,谢谢。”——她清楚地记得竹胜不吃蒜。
竹胜望着对面专注点菜的侧影,心里既暖又惑:为什么今天的江安悦,突然变得这么热情?
其实,这整整一个月里,江安悦的视线从未真正离开过竹胜。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悄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发现,竹胜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她们总是一起出现在图书馆、教学楼,甚至晚上也常常结伴外出。
通过乔嘉禾,江安悦得知那个女孩叫祁微星,是经济专业的,和竹胜因市调比赛相识,如今已是关系亲近的伙伴。
起初,江安悦还试着安慰自己:这没什么,竹胜当然可以交新的朋友。可当她一次次看见她们并肩而行的身影,心里那根刺却越扎越深——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不在乎。她不想竹胜对别人也露出那样温柔的笑,不想那份曾经只属于她们的默契,也被另一个人轻易分享。
直到这一刻,江安悦才终于明白:原来这种牵肠挂肚、这种莫名酸楚,就是喜欢。
而今天课堂上,当她对上竹胜那双盛满忧伤的眼睛时,所有犹豫瞬间消散。
她决定,要主动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