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被这残暴的选择砸得头脑发昏，他毫不怀疑赵岐口中的吃应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和鬼搞在一起有什么后果他不知道，但被鬼吃掉那肯定就直接玩完了。
于是青年在赵岐灼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接着，恶鬼露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微笑——这种和善的表情在他幽白邪诡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恐怖。
“真乖啊”，恶鬼缓缓说道，他的声音有种空灵的蛊惑感，“现在，拿出胸口的魂玉，把你的血滴上去，和我结契——”
程澄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在恶鬼淳淳善诱的音色中咬破中指，将沁出的血珠抹在墨色的魂玉上。
魂玉顷刻间绽放出一抹亮光，几息之后，自胸口传来难以忍受地、如刀锉剥皮的痛楚，紧接着，这种剧烈地疼痛伴随着如坠冰窟的森寒席卷全身，程澄短促地“啊”一声，眼前发黑，登时只觉自己像是死了一回。
此刻赵岐眼中的青年乌发黏附着湿汗粘在额上，肩胛发着颤，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窝在自己怀中。青年的血有种吸引鬼怪的奇异香味，他忍不住贴过去，细密地啃咬着润白纤长的手指，将伤口一遍遍地吮吸。
“别吃我……别吃我……”小声地、可怜地哀求，激起赵岐翻腾的恶念。
程澄的意识快消散前，恶鬼低沉的声音绕上耳畔，“好香啊……”
——
蒋朔突然惨叫一声，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旁边的汤雯迷迷糊糊地被他吵醒，抱怨道，“干嘛啊！”
男人明显还沉浸在噩梦的阴影里，呆愣了好久才回过神，他喃喃自语，“又是这个梦，又是这个女鬼……”
汤雯被他吵得不耐烦，没好气道，“又怎么了？”
蒋朔突然将汤雯摇醒，目光惊恐地开口，“雯雯，你还记得昨天我和你说的那个噩梦吗？我又梦见她了！那个女鬼，她离我越来越近了！”
汤雯听他说起这个，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怕做噩梦，真是幻灭！
汤雯曾是蒋朔的粉丝，因为砸钱多出活动积极很快就成为了蒋朔粉丝后援会的站姐，那时候能与偶像近距离接触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后来因为线下活动两个人产生了几回负距离接触。汤雯家里有些资源，长得也不赖，正巧当时蒋朔演了部同性电影，被外界猜疑是深柜，因此，汤雯误打误撞一跃成为蒋朔用来澄清舆论的挡箭牌。
要么怎么说距离产生美呢——汤雯和蒋朔交往后才发现外表包装成硬汉绅士形象的影帝实则是个**咖，不仅如此，这个人私底下脾气十分暴躁，打骂助理撒气都是平常事，脾气上来了甚至还会迁怒她。看到蒋朔此刻惊惶的丑态，汤雯不仅没有一丝关怀的心情，反而觉得很烦躁，但她还是敷衍地安慰了两句做梦而已现在还早呢再睡会之类的话。
蒋朔看着女人再次睡过去，心有余悸地呆坐了一会，外面的天色黑沉沉地，蒋朔看了眼手机，凌晨四点三十五分，确实还早。
——
程澄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
或许，他也是唯一一个发现不对劲的——蒋朔消失了。
不是失踪，是像徐薇一样，完完全全地，在大家的记忆中消失了！
电影的男主角不见了这样的惊悚的事情，仿佛对剧组的所有人来说无关紧要，他们给出的回答也惊人的一致——什么蒋朔，没有这个人啊？你说男主角，戏拍完他就回去了呀！
“戏拍完了？那你们还留在这做什么？”程澄忍不住反问道。
“我们……”那名演员明显被问住，他沉吟片刻，然后露出奇异的笑容，“我们不是一直生活在这吗？”
你——在说什么啊？程澄目露震惊，脑中一片混乱，旁边的剧组灯光师也在点头附和，程澄拉住另一名演员，一个一个问过去，得到的居然是相同的答案。
你们怎么了？今天是愚人节？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是我在做梦吗？
大家怎么都像是脑子出了问题一样？
程澄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他有些崩溃地逃离了摄影棚，转身撞到了一堵肉墙。
“嘶——”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是虞韶！程澄想到虞韶的身份，猛地抬起头拉住男人的手，慌忙问道，“虞导你记得蒋朔吗？你也发现蒋朔失踪了对吗？”
在青年期待的目光下，虞韶皱起眉头，缓缓道，“你说什么？”
程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
“你是说，这个叫蒋朔的人，是我选定的男主角？”虞韶沉思一阵，摇了摇头，“我对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印象”。
程澄拿出手机，准备打开浏览器搜索蒋朔相关的词条，但这里的信号几近于无，手机页面显示“当前网络不佳，请稍后再试”。
虞韶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刷刷”地写了一段，又将“冥婚”“新娘”“失踪”几个字眼圈起来。
“通常情况下，鬼产生的原因是怨气、心愿未了等原因才徘徊阳世不肯入轮回”
“从梦中接受的委托开始，到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那场冥婚，南周村的鬼引我过来的目的是帮他们找新娘”
程澄问道，“因为没找到新娘，所以我们被困在这里吗？”
虞韶犹豫道，“不确定，但一定和这个有关”。
程澄提出疑惑，“这个新娘，到底是谁？是鬼，还是人？”
虞韶开口道，“除了那天晚上，我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鬼存在的痕迹。按照以往调查组的案例，鬼为了完成心愿在委托的过程中是不会伤害委托人的，所以我们被困在这里的原因是要完成'找新娘'的委托，但你说的消失的人，很有可能另有隐情”。
虞韶拿笔点了点程澄写出来的人名，将青年说的所有话整理分析，“按照你说的顺序，第一个出事的，是徐薇；第二个是秦萱，再是蒋朔，这三个人有什么共同点吗？”
程澄努力思索，但所有的逻辑线索杂乱无章，根本没有头绪，他无奈地想，也许这三个人的共同点就是来虞韶的剧组拍了场电影……
等等，脑中划过一个片段，程澄咬着唇回忆道，“徐薇在失踪前和我聊过天，那时候她告诉我，她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虞韶眼神一凛，肃声道，“噩梦？”
程澄点点头。
虞韶神色冷峻，片刻后，他缓缓开口，“秦萱辞演之前，也告诉我她在做噩梦，说她梦见一个吊死的女人，站在她的床前，每天夜里，都会离她更近一些，每次她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都是四点半左右的时间……”
吊死的女人？
程澄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他想起来自己入住南周村的第一天，站在窗外眼眶泛白披头散发的女人，那时候他看了眼手机，是四点多少来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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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诡约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