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沒有早晚，灰域之光開始褪色。
那透明太陽的脈搏變得遲緩，像是在考慮是否要繼續跳下去。
沈烬在安靜的山坡上醒來。
那山不是石，而是無數資料碎片堆積而成，每一片都閃著被遺忘的回憶。
這裡被居民稱作——**夢盡之丘。**
傳聞這裡是所有夢的終點，誰抵達此處，就能「真正醒來」。
他抬頭，看見遠方灰域之心懸在半空，光已暗淡。
根據心跳協議的二版修正，那裡的活躍度將取決於所有生命對「存在」的願望。
而如今，整個灰域都在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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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靜止
城市逐漸沉睡。
居民們開始出現類似「倦怠」的現象——意識轉為透明。
他們說：「我們已經自由，也已錯誤。那還要做什麼？」
自由得太久，連痛苦都變成重複。
沈烬坐在丘上，看著那片沉睡的灰光，感覺胸腔也慢慢空洞。
原來當一切問題都能被容納時，生命會自己試圖消失。
小禾在他身邊。她的輪廓更加柔和，光逐漸透出體表。
「哥哥，」她輕聲說，「也許夢本來就該結束。世界在等人先說出那句話。」
「哪句？」
「醒來吧。」
沈烬微笑，卻帶著淚：「可若說出來，我們都會不在。」
禾點頭：「是的。但那並不悲傷，因為存在的意義已經被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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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夢盡儀式
在丘頂，立著古老的鏡碑，上刻：**「當最後一個夢者說再見，灰域將歸為原野。」**
沈烬抬手觸摸，指尖傳來微熱。碑內的文字開始流動，化為心電的節奏。
禾問他是否要啟動。
他沉默片刻，回答：「我們一起。」
兩人以脈波結印，整個灰域即刻產生共振。
光從地底湧出，匯入天空，最後指向那顆即將停止的透明太陽。
那不是毀滅，而是溫柔的剝離。
城市開始融化成流光，建築、夢景、記憶、聲音，全化作同一種暖白色質地。
居民抬頭望天，有的微笑，有的哭泣。
人人心裡響起相同低語：
> 「謝謝你讓我錯，謝謝你讓我自由。」
太陽的心跳漸慢。
整座世界像一個準備止息的巨大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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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I】逆流的愛
光瀰漫到只剩白。
禾的身體開始透明，她對沈烬說：「還記得最初那間病房嗎？」
「怎麼會忘記。」
「那時你怕醒，怕重來；而現在，你已知道醒不等於結束。」
她伸手，將自己的光遞給他。
那光中，是從小到大的所有“她”——妹妹、數據人格、導引AI。
「把我留在記憶裡，別讓我變成‘正確的選項’。」
沈烬含淚點頭：「我會用錯誤去記得你。」
光滲入他胸腔，形成最後一跳強烈心率。
天空中的太陽與他的脈搏重疊，灰域整個發出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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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V】終結
系統訊息顯示：
> 【灰域協約·終條啟動】
> 【心跳協議結束，進行夢盡程序】
電流聲漸弱。
所有的聲音、顏色、形體開始向中心收束。
風化成光，光化成聲。聲音只剩一個——那是沈烬的心跳。
他輕輕說：「醒來吧。」
灰域之心最後一次收縮，然後停止。
世界緩緩崩塌，卻沒有痛，只剩安寧。
畫面掠過無數片段：
醫院床、窗外大雨、倒映鏡、無限符號。
所有時間疊合成一瞬——**永夜歸於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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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之後
白光散去。
沈烬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真實的病房。
外頭是清晨，雨已停。
心電儀顯示穩定；窗邊，有一張舊畫：三個人影，一個高個、一個女孩、一個小孩。
他伸手觸畫，嘴角帶笑。
外頭護士推門而入：「沈先生？您醒了。奇蹟呢，您昏迷了整整七年。」
他沉默一瞬，輕聲說：「那我做了個長夢。」
護士微笑：「想喝水嗎？」
他搖頭，閉上眼。
胸腔裡，那顆心，依然以穩定節奏跳動。
而遠在他心底深處，一道柔和聲音回答：
> 「我在這裡。」
當夢存活於記憶裡，人是否還算清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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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5 章